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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羨魚心裡頭一直有兩個小人在吵架。

  一個小人雙手叉腰,痛罵肖晴鶴明明有女朋友,為什麼要來撩撥他?為什麼要親的那麼動情,好像真的喜歡他似的。

  另一個小人則好聲好氣地勸慰,那不是「撩撥」,那只是熱心教學。那不是「動情」,只是肖晴鶴演技出色。

  但不管怎麼勸慰,何羨魚心裡就是止不住地難過。他不得不用繁重的學業來轉移注意力,勸自己不要再沉浸在這段無望的情感之中。

  天氣越來越冷。十二月初,北京城迎來今冬初雪,整座城市銀裝素裹,帶來了冬日的寧靜和浪漫。

  何羨魚走出家門口,雪花如絮如羽,漫天舞落。他拍了一張雪花落在柿子上的照片,本想發給遠在橫店拍古裝劇的肖晴鶴,猶豫了一下,還是作罷。

  哼,狗男人,不配看到這麼美的雪景!

  他和肖駿去機場接了宋雪,然後三人一起去一家法式餐廳用餐。

  肖駿定了一間包廂。不同於其他法式餐廳給人帶來的過分莊重感,這裡的環境雖高雅,但紅木的桌椅,絲絨的窗簾,還有溫馨的壁爐,多少沖淡了高級餐廳帶來的拘謹感。

  宋雪剛在雲貴高原結束了電影的拍攝。因為強紫外線的照射,整個人都黑了兩層。美味的鵝肝擺在她面前,她都無心品嘗,拿著面小鏡子,照來照去,唉聲嘆氣道:「臉都垮了,醜死了。」

  「哪裡丑了?你的美貌可是連路過的螞蟻都要驚嘆的水平。」何羨魚的彩虹屁已經到了可以信手拈來的地步。

  宋雪被他的話逗笑了,掐了下他的臉蛋,「小嘴可真夠甜的,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家姑娘。」

  何羨魚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點不自然地笑了下:「我就照著媽的模樣找對象。」

  肖駿去洗手間期間,宋雪來到何羨魚的身邊,輕聲詢問:「小魚兒,剛才為什麼愣住了?」

  何羨魚垂下眼皮,長而濃密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像極了他這段時間的心情。他對著他最信任的人,坦誠道:「媽,我好像,好像喜歡男生。」

  「那就去喜歡唄。」宋雪上一世就是世人眼裡離經叛道的女人,即便重活一世,她依舊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宋雪揉了揉他的臉,聲音放得十分輕柔:「小魚兒,你曾經告訴我不要害怕,大膽往前走。現在我也想對你說這句話。不要害怕,不管你選擇什麼樣的戀人,媽媽都舉雙手贊成。」

  得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何羨魚眼裡瞬間浮現出了淚光。

  「可是,」他的聲音低低的,還有些委屈,「他不喜歡我。」

  「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宋雪對何羨魚有信心,「你這麼好,他肯定喜歡你的。」

  沒多久,肖駿回來了。他給妻子倒了一杯紅酒,聽著離家數月的妻子聊著接下來的計劃。她要美白,要健身,學畫畫,學做飯,送孩子上學,陪丈夫用餐,好好當一個「賢妻良母」。

  肖駿的眼裡全是幸福的笑意。他有這樣可愛漂亮的妻子,有這樣聰明乖巧的兒子,所以他不希望任何人破壞這個來之不易的家庭,即便這個人是他視為親兒子的侄子。

  小魚兒要是真被肖晴鶴拐上了彎路,他要怎麼跟宋雪交代?

  午餐結束後,何羨魚打包了一份牛排,給謝唯之送了過去。

  葉懷竹去婦產科見習。謝唯之身邊沒有照顧他的人。這段時間,何羨魚一有空就過來看望他,一是給他送好吃的,二是陪他說話解悶。

  幾日不見,謝唯之的肚子又大了一圈。他坐在沙發上,右手挪到後腰,來回揉捏後背的酸痛。

  何羨魚把食物放在餐桌上,然後走過去,扶起了謝唯之。

  娛樂圈當紅流量對經紀人、家人和友人說是出國度假,實則躲在別墅里待產。因為害怕被人看到他大著肚子的模樣,他連鐘點工都不敢請,也不敢叫外賣。平時肚子餓了,就只能自己煮點吃的。

  「好好吃!跟這個比,我做的簡直就是豬食!呃——」謝唯之捂著肚子,發出一身悶哼。

  「怎麼了?」何羨魚扔下拖把,向謝唯之跑了過去。

  「沒事,只是孩子踢我了。」謝唯之大手伸到小腹上,輕輕揉了揉,「這孩子太不乖了,天天在我肚子裡大鬧天宮。」

  瞧見何羨魚好奇的神情,謝唯之又道:「羨魚,你想摸一下嗎?」

  「真的可以嗎?」得到許可後,何羨魚小心翼翼地伸手,覆在他圓隆的肚子上,感受到他的肚皮凸起一下、又一下。

  這種胎動的感覺太奇妙了,何羨魚真真切切感知到有個小娃娃在謝唯之的身體裡慢慢長大。

  這一刻,他不再是這篇生子文的旁觀者,而是見證者,見證著新生命即將誕生。

  「其實我一開始不想原諒懷竹,他居然敢瞞了我那麼久。但是孩子都有了,還能分了咋的?」謝唯之露出釋然的笑,「懷竹父親得了肝癌去世後,他和哥哥相依為命。家境貧寒,為了賺學費,他有時會穿女裝去女僕餐廳打工。怪我平日對他哥哥不好,造成了懷竹對我的誤會。我已經原諒他了。」

  何羨魚在心裡腹誹著:不愧是整個系列文最大的戀愛腦,三言兩語就被哄好了。

  「懷竹的夢想是攻克肝癌,為此他一直在努力。現在他為了我和孩子,把項目無限期耽擱下去。」一直以來,謝唯之活得任性又自私。孕期的種種不適,讓他的生理和心理都遭受巨大的壓力,謝唯之經常控制不住對葉懷竹大發脾氣,但葉懷竹不惱也不怒,將他擁入懷中,溫聲細語地安撫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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