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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冠禮,也就是宣布男子成年的儀式了。

  按照周制,男子應二十而冠,也就是俗稱的弱冠。不過,這種情況放在天家的時候往往並不會死守著二十這個定數。提早行禮的比比皆是。周文王十二而冠,成王十五。簡而言之一句話,只要有需要,幾歲都可以破例。

  太子十四而冠,出閣講書,這樣先加冠再入朝的行為,在邏輯上是最說得通的。最主要的是,只要武帝同意,那就沒有問題。

  而對於一心覺得自己的嫡子還是個寶寶的武帝來說,驟然面對兒子的成年儀式,他自然是有些手足無措的。沒有哪個父母不盼著自己的孩子能夠早日成人,但也沒有哪個父母在面對孩子真的要長大時會是完全開心的。

  那種內心裡的百感交集無法言說,武帝只能去對著周皇后生前的畫像,連續談了整整三個晚上。翻來復起一句話,他不想他的安邦這麼快長大。

  安邦躲在他身後求保護的事情還好像就發生在昨日,再一轉眼,安邦已經要成為足以去保護別人的人了……

  但武帝還是想通了。

  不是他的自我安慰有多棒,而是太子來與最近情緒明顯不對的武帝對坐深談了一番,父子倆討價還價到太子二十以後再結婚,才終於讓武帝重新開心了起來。只要兒子不結婚,他就還是個寶寶!

  太子也很滿意,他確實不太想被安排婚事,但不能一一上來就這麼說,就暫時先拖個六年吧。

  六年以後該怎麼辦,那就就是六年以後的煩惱了。

  武帝決定了連著出閣和冠禮一同為太子舉行,顧喬和溫篆的出現也就有了更加合理的身份——冠禮讚者和有司,贊者一人,有司三人,為此謝漣和周叔辯也被拉出來一起充了數。他們都是協助正賓行冠禮的人,一般本就是由受禮的人朋友、兄弟來擔任。

  這一日天還沒蒙蒙亮的時候,顧喬就已經在開始準備了。

  他昨天都沒有出宮回家,而是直接和溫篆等人一起留宿了東宮,誰也沒能睡好,實在是太緊張了。周叔辯甚至一連被全家喝令練習了數日,只是練習……端托盤,作為司者,他的工作就只有這一個,但周叔辯還是自己嚇自己的想出了無數種他會搞砸的可能,恨不能半夜睡覺的時候也在夢裡繼續練習端托盤。

  作為宿賓,他們從昨天開始就和其他大臣忙碌準備了起來,明明不需要他們做什麼的,還是不自覺就受到了那種肅穆氣氛的感染。

  反倒是作為這場盛大典禮的主人,太子聞道成本人,表現的就像是如常一般。他甚至有興趣大半夜去哄顧喬睡覺。

  「我聽到他們背後腹誹我說之前給你餵飯像老父親了,那就做點老父親真的會做的吧。」

  「好比哄你睡覺。」

  「怎麼哄?哼個歌吧。」

  聞道成所有的被哄入睡的經驗,都來自的他的母后和奶娘,哼著悠揚溫婉的童謠,是她們的常見手段。

  「您會唱歌?」顧喬雙眼放光的看著太子,他這興奮的樣子一看就睡不著。

  「就沒有本殿下不會的。」聞道成一點也不謙虛道。

  聞道成也確實不需要謙虛,他唱的真的很好聽,聲音磁性渾厚,帶著明明沒有怎麼努力就已經掌握的技巧。

  贊一句繞樑三日真不為過。

  聞道成和顧喬可以說得上是真的很天生一對了,一個享受照顧人的成就感,一個喜歡被人照顧,就特別的契合。

  一覺醒來,就是太子的大禮了。

  先加冠,再講書。

  按理來說,這種時候,武帝應該是得穩住,先待在前面的宮殿內傳制,派遣官員代表他先來文化殿前主持,隨後再到的。但武帝很顯然不能同意,就為端個架子而錯過自己兒子人生大事的開頭,他一丁點都不想錯,他和其他皇子大臣一樣,都從到頭尾參與了這場盛典。

  看著太子接旨,在古法樂聲的奏響中,於香案前對老天行四拜之禮。禮畢,穿著童子服的太子就走入了文華殿內。

  在三下鼓聲後,武帝率諸皇子公主、文武百官也走進了文華殿內。顧喬等賓贊早已經就位。

  周叔辯從內侍手中接過裝有翼善冠的托盤,送到了正賓面前。

  正賓就是進行加冠的那個人,一般都會由德高望重之人擔任,但不能是父母,父母需要擔任的是冠禮上主人的角色,如果父母缺席則由宗親中的輩分長者代替。太子的正賓就是由大啟僅剩下的兩個異姓王中的西南王擔任的。

  東海王,西南王,都是異姓王,但在朝廷的眼中,他們的威脅程度卻是截然不同的。東海王曾是太祖的對手,西南王卻是太祖的異姓兄弟,也就是給太祖當軍師的那位。

  西南王與太祖從小一同在村里長大,西南王本是唯一考取了功名的全村希望,但在為了村子進京告御狀時而差點被打死,太祖為了他落草為寇,他以才能報之,始終追隨左右,籌謀劃策,最終拿下了天下。

  西南王已經很老了,雙腿不良於行,輕易是不會離開府邸的,但也再沒有比他更適合為太子加冠的人。

  老爺子已是風燭殘年,卻撐起一口氣,顫顫巍巍的非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走到太子面前。他是真心實意的為太子高興著,若不是場合不對,大概早已老淚縱橫,他和太祖當年還曾一同暢想,要為子孫後代奮鬥出怎麼樣一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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