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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塗拜臉上的不悅十分明顯,看塗抑的目光里有一股冰冷的責備,但這時機令他無法多說什麼,凜著臉轉過身。

  事實上,不用塗拜回答,眼前的畫面也足以向他們展示目前的狀況。

  左巴雅房間外面的那一層赭紅地毯被某種液體弄髒了,從味道上很容易分辨出是汽油,並且還不少,而塗啄手上赫然拿著一個新的打火機。汽油是什麼、他又想幹什麼,一切都不言而喻。

  並且這一切正好被回家的塗拜親眼撞見。

  「父、父親......」塗啄沒有過被塗拜抓現形的經歷,他擁有的那些完美的偽裝一時之間全都想不起來,只是慌慌張張地將那打火機藏到背後。

  塗拜的臉上始終沒有表情,唯有那雙眼睛令人絕望。塗啄記得那樣的眼神,當年父親就是用這種眼神看向了殺死小鳥的塗抑,那種冰冷的充滿厭惡的眼神。

  似乎在說:你幹壞事的時候怎麼可以這麼不體面。

  塗啄那不夠聰明的腦袋完全想不出更好的抽身方式,他胡亂地看了眼周圍,一抹微笑令他的目光駐足——那是木棉。原來這個優雅內斂,充滿修養的東方人也可以露出這樣的笑容——得逞的、狡猾的,其中殘忍,絲毫不比坎貝爾家族的少。

  忽然間他福至心靈,看向了另一側的左巴雅,那剛剛還泫然欲泣的臉上也同時綻放出了一絲微妙的笑容。

  如此,他終於反應過來!

  在這個家裡根本沒有所謂的天真的異類,不管是有意挑選還是天然吸引,他的父親和哥哥所喜愛的人都天然的屬於這個家族,他們是共類,是無需血緣的家人。

  他們......聯手設計了這一切。

  「是他!父親!是他們!是他們陷害我的!我並沒有想——」

  「塗啄,夠了,很難看。」父親的斥責從很高的地方直指他。

  忽然,兩句話在他的腦海里重現——

  「父親想要在國內扎穩腳跟就不可能和木家結仇,他尚且不敢怠慢木棉......」塗抑在天台上說過的話,還有剛才父親的不滿——

  「你怎麼也來了?」

  父親是不明白這樣的圈套嗎?

  當然不。

  可一個不能得罪的大家族的獨生子,只要他不在父親眼前犯了錯,父親都可以選擇包庇,就像......就像父親曾對他無數次的包容一樣。

  塗啄豁然明白了更多,木棉和左巴雅要做的不僅僅是讓父親親眼撞見這一切,還要讓他親身體會左巴雅曾經的無奈——那種訴求無人搭理,眼睜睜看著塗拜包庇惡人的無奈和絕望。

  「木棉......」這一刻,塗啄再多說什麼都是無用,他只能重複曾經敗時的那種無助,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笑,而是流了淚,「你好厲害呀。」

  接著他點燃打火機,像個失魂落魄的傷心人一樣將火苗丟向了地面,「轟」的一聲,大火蔓延!

  「學長!」塗抑瞬間把木棉護在懷裡,然而木棉卻一點驚慌的神色都沒有,淡然地透過塗抑的肩膀,看那躥騰的火光。

  火光很快就起了侵吞一切之勢,但管家反應很快,立刻沖傭人大聲命令道:「你去拿走廊盡頭的滅火器!剩下的人把樓下的滅火器也拿來!快!」

  管家護在主人身前,塗拜自然也不會因這小場面而觸動,他平靜地拉著左巴雅後退幾步,遠離了燎原的火光。

  很快,在管家的安排下眾人熄滅了大火,在場無太大的損失,除了焚毀的房間門和地毯,還有離火勢最近的塗啄一隻手被燒傷了。

  「哎呀,小少爺,趕快,拿藥箱來!」

  「不用麻煩了。」塗拜凜冽的聲音透出一股無情的威壓,「他要去的地方有夠他治的。」

  塗啄不願相信塗拜的決定:「父親......」

  然而,沒有誰可以讓塗拜心軟,他稍顯不奈地沖管家擺了擺手,繼而牽著左巴雅走了。管家只好公事公辦地對塗啄道:「小少爺,請。」

  塗啄當晚就被送走,目的地自然是塗抑當年呆過的那個療養院,在醫生出具好轉證明之前,他都不可能再回來。

  莊園的這個夜晚哪裡都不平靜。

  塗抑把木棉壓在床上用力地折騰著。

  「學長,原來你這些天就是在算計這個。」

  木棉泡在汗水裡爽快地笑。

  現在無需他說,塗抑也明白了他費勁想弄清楚的一切。

  塗拜對塗啄的喜歡當然不是因為他聰明,更不是他真以為塗啄擁有天真,相反,他無比清楚塗啄的本性,他清楚每一個流著坎貝爾血液的人。塗拜之前對塗啄的諸多包容來源於他那無師自通的完美偽裝,他將坎貝爾家族的天賦運用到極致,所以深受塗拜的喜愛。自然,他對自己大兒子的不喜也是同一個原因,裸露的野蠻和殘忍於他來說永遠不被欣賞。

  莊園的男主人瘋狂而清醒,他不關心罪惡的尺度,只在乎臉上的假面。

  那才是一個優雅家族世襲的榮耀。

  正因如此,想要粉碎塗拜的喜愛也很容易,只要讓他發現他鍾愛的小兒子也有失控發狂的時候,也有可能在未來每一個貴族面前暴露他們家族的秘密。

  與左巴雅會面之後被塗啄撞見是個徹底的意外,但很快木棉利用了那個意外。左巴雅不惜裝瘋暗示他,就是因為不敢讓塗啄知道兩人友好的關係,塗啄執拗地恨著每一個闖入他家中的人,一人縱能讓他算計,兩人便能使他發狂,發狂的瘋子會做出什麼,沒有人敢賭,但木棉已經不得不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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