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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的他靠在宋庭的身上,才能夠卸下心防來,毫不設防的在宋庭面前袒露著他的任何傷口。

  疲憊席捲了他的全身,他實在是太累了,乏力如潮水一般湧來,將他緊緊裹挾著,妄圖拖入海底,溺斃在那裡。

  就在他準備脫力一般倒在宋庭身上,意識快要迷離的時候,一聲高亢的聲音將他喚了回來:「師叔!!你沒事吧!!」

  溫頌川一個激靈,怔愣著往那邊看去,只見何觀一個不大不高的人,從沙漠的盡頭屁顛屁顛跑過來,看他的模樣也是極盡狼狽。

  「師叔,我不會來晚了吧!!你有什麼事兒沒?我這次做好萬全的準備了!一定能祝你旗開得勝!」等他跑得近了一些,溫頌川才看到他背上那一個比腦袋還大的包裹,裡面還叮叮噹噹在響。

  見溫頌川都目光略微在他後面的包裹上停留了一下,何觀揚起腦袋,還非常自豪地對他說:「這可是我從回揚宗的庫房裡偷來的法器,我沒跟任何人說,偷了庫房的鑰匙一把全攏來了。但是不知道什麼對師叔你有用,就帶過來讓你自行挑選。」

  接著,他看到溫頌川渾身狼狽的痕跡和紅腫的眼眶,心一下子懸的老高:「師叔……你怎麼了?莫不是戰敗了?戰敗了也沒關係,咱們叔只回院子裡好好探討探討,大不了下次再戰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溫頌川看著這張酷似何境的面容,小少年似乎怕自己的信心落敗,還在安慰他。

  溫頌川抓著宋庭都手,仿佛只是想借力而起,可又非常大力地抓住,指甲幾乎都要鑲嵌在宋庭的肉里了。

  宋庭知道,他這是在害怕。

  害怕跟何觀說,地上四隻異獸里躺的有他的父親,害怕何觀對他父親現在的樣子感到恐懼,也害怕何觀知道他父親死亡真相後對溫頌川的責難。

  宋庭回握住溫頌川都手,溫暖的掌心度過來源源不斷的暖意,讓溫頌川冰冷都指尖都不再那麼僵硬了。

  「何觀。」溫頌川讓自己的嗓子艱難發聲,「你過來,跪下。」

  何觀沒有問為什麼,因為在他的心裡,他一直都知道,師叔是永遠都不會害他的。

  「磕頭。拜見你的父親。」

  話音一落何觀驀然抬頭,怔怔地看著溫頌川。

  溫頌川別過臉,滾燙的淚珠從他的臉頰划過,聲音沙啞難耐:「對不起,我沒有讓你見到他的最後一面。」

  他還作為靈魂體,住在南釋迦里都時候,其實那時候他是有記憶的。

  他見到過何境是如何期待著這個孩子,也看見了他如何每天都抱著這個孩子到處走動,臉上掛著的笑意也不是作假。

  他是真的非常喜歡這個孩子。

  可何觀最終還是沒能見到何境的最後一面。

  何觀聽完溫頌川的話,朝他指的那一個異獸。非常鄭重嚴肅的磕了三個頭:「父親在上,兒子何觀,一定會繼承您的意志,努力修煉,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師叔。」

  聽到最後一句,溫頌川有些不可置信。宋庭在他耳邊道:「看來這小子,是個不錯的人。」

  何觀再次鄭重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跑到溫頌川身邊,扯出自己衣袖裡的帕子:「師叔,別哭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我們一起把父親,三師叔和師姨們葬下,帶著宋師叔一起回到清遠峰。」

  「你不怪我嗎?師兄師姐唯一的一線生機,是被我斬斷的。」溫頌川垂著眼,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何觀。

  沒想到何觀說:「師叔,這本就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有想到,那喪心病狂的萬極殿主教會把師叔師姨的魂魄裝進異獸的軀體之內,你只是做了你該做的事情,這些事情你是預料不到的。若是一直糾結於此,反倒還會阻礙了你自己。」

  「通過旁人的言語和清遠峰的各個布局,我從中也是能窺見幾分當年。父親與師叔師姨們對師叔你的喜愛與愛護。他們肯定是想保護你,才會用身體攔在結界之前,不讓你過去。」

  「愛足以抵擋無數的苦難,即使是生之離,死之別。」

  第119章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不大,但連綿不絕,似乎是想把這一片沙漠缺失的水分都給補回來一樣。

  修士的衣角從來都不會被雨水淋濕。一層薄得幾乎看不見的靈力隔層就會把雨水嚴嚴實實給擋了下來。

  沙漠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都會時不時颳起很大的風。夜晚的風尤為涼爽,而到現在的這種溫度,就變成了刺骨的寒冷。溫頌川的身上都是濕的,風輕輕一吹,全身都冷得仿佛寒風都鑽進骨子裡了。

  清遠峰四人的魂魄已經散了,所以現在留在這裡的,只是龐大的異獸軀殼。

  這些軀殼身上的傷痕和醜陋的模樣,只會讓親人看見更加悲傷。要不是因為異獸軀殼還有一股盤旋著的威壓沒有散去,溫頌川早就一把火把它給燒完了。

  他吩咐何觀四處找找有沒有外溢而逃過一劫的靈魂碎片,回去找時間把它溫養起來。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就像那時,宋庭用南釋迦把他的魂魄好好保護起來,才有了他的今天。

  萬極殿主教被宋庭折磨得夠嗆,趴在地上跟一條狗一樣,止不住的喘氣。三個小孩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生怕自己錯眼一轉,他就又開始作妖。

  空中結界的大洞還在呼呼往玄天境裡灌風,在空氣中摩擦出尖嘯聲,分外駭人,昭示著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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