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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會兒顧專家還吊著藥水呢,一聽見清平在走廊叫您的名字立馬就翻床下來了。大伙兒都在搶救室門口守著您, 我們……我們沒有親眼看見您那什麼, 斷氣, 我們就不信您會死, 咱們說好了一起回北京的。不過說回來,這一次比以往都要驚險, 幸好有多吉同志, 等事情落定,我想好好答謝他。」

  「總之, 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一段對話後, 眾人沉默下來。幾人你看我我看你,見對方的面色都煞白無比,氣氛一時又降了下來。謝先章咳了一聲, 欲言又止。再瞧其餘幾人, 一併像是有話要說, 卻不知從何說起。

  謝先章最終還是率先開口了,瞥了眼坐在一旁的顧玉岷, 提了一口氣,道:「昏迷的時候,我……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領域。」

  說完,鄭清平立馬接著話道:「我我我也是!我沒敢說,我怕你們都不信我。」

  謝先章一凝,抬頭看著他。

  吳樹言清了清嗓子,喝了口熱水,捧著保溫杯走過來坐到床邊:「其實我也是。」

  鄭清平喃喃道:「我一直聽見有個女人在哭,我還以為做夢呢,起身去看,發現醫院裡一個人都沒有。」

  吳樹言問:「後來呢?」

  鄭清平搖頭:「只有這些,別的就沒了,如此反覆,我進進出出足足走了三回!三回!你懂嗎?我真以為自己死了。」

  他頻頻點頭,反問吳樹言:「那你呢?你遇見的是什麼樣的?」

  吳樹言擰緊眉,仍是驚恐未定的樣子,道:「我什麼都沒遇到,但是一直在一個地方鬼打牆。」

  鄭清平哦了聲:「怪不得護士說你半夜一直樓梯間轉來轉去,還把人家嚇一跳。」

  「許叔,您有遇見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許算心眯了眯眼,搖頭:「沒有。」

  鄭清平瞪眼:「那遇見怪事的就只有我們三個人了?為什麼?」

  許算心道:「大概是八字太弱了。」

  謝先章偏過頭,問顧玉岷:「你……你還好嗎?」

  顧玉岷嗯了聲:「我沒事,已經恢復了。」

  這麼說,現在最嚴重的那個人是他自己,謝先章從清醒以後就一直在想三樓值班室藏在枕頭底下的日記本,他回頭看了眼許算心,決定將所遇見的全部事情都告訴他們,當然,其中省去了顧玉岷那一段。

  眾人剛聽完,多吉就從外頭進來了,手裡提著兩大口袋的饅頭。

  病房內,幾人拼了張桌子,一面吃著饅頭,一面看謝先章畫平面圖。

  多吉盯著平面圖看了會,道:「這個布局跟現在的醫院一樣,這棟樓確實只有三層。」

  他咽下最後一口,順了水下肚,繼續道:「一開始我想的是送大家去市裡的醫院,但是沒想到剛抵達縣醫院你們的病情就加重了。特別是謝同志,醫院當場就下了病危通知書,只能立即搶救。好在最後搶救回來了,大家也都沒事。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謝先章點點頭,在紙上寫了「聶雨倩」三個字。「清平,你和樹言去問問感染科有沒有叫聶雨倩的護士,順便看看三樓的值班室上沒上鎖。」

  鄭清平道:「好!」

  謝先章又看向許算心:「叔,您八字硬,您要不去配電房和樓梯間逛逛,對了,還有病房(9)。」

  許算心一聽,指了指門口,道:「這就是病房(9)。」

  謝先章心裡不禁一頓,左右看了一眼,冷汗直流。

  「張光明的手冊呢?」

  「在我這裡。」顧玉岷從背包里翻出手冊。

  上回正準備翻閱後面的內容時突然就病倒了,這回他得抓緊時間趕緊看完。

  這邊將事情都囑咐完畢,各自帶著目的去了,病房裡只剩下謝先章和顧玉岷。

  謝先章手上還扎著針,行動有些不便,準備伸手去拉凳子的時候,顧玉岷一屁股坐到旁邊,將手冊攤開。謝先章挑眉,盯著他,然後低頭看向手冊。心想,他倒是不客氣。

  兩人不敢錯過一絲線索,每一行都讀的很慢。

  ——隨便吧,記錄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呢?

  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記錄來西藏後發生的事件。

  抵達大本營後,廖群山要我們先整休兩日再爬山,尋找黑匣子的路程很艱辛,如果風雪太大,我們還得耽擱兩天。

  我讓李廣跟我睡一個帳篷,不知道是高原上容易出現幻覺,還是有東西跟著我們,李廣總說帳篷外頭有人。我又想起磁帶里的那些對話,晚上不出意外,我失眠了。

  可惡李廣這小子,倒是睡得格外安穩,媽的,還摟著我,便宜他了。他從小就沒安全感,這我是知道的,我也由他去了。

  天快亮的時候,我好不容易眯著睡了會,突然聽見帳篷外響了一道咳嗽聲。我睜開眼,輕輕拉開帳篷,見外頭白雪皚皚,廖群山捧著茶缸坐在石頭上哼曲兒。

  我趕緊穿好衣裳,躡手躡腳地爬了出去。回頭一望李廣,這貨竟然連汗水都睡出來了。也是,經歷了那麼恐怖的事情,現在能安穩睡下也好。

  我笑了笑,走出去坐到廖群山旁邊。我只想完成局裡的任務,找到黑匣子,平安回北京,我管他廖群山做什麼。

  說實話,我想辭職了,我去賣報紙也好,去賣煙,幹什麼都好,就是不在崗位上呆著了。我忘不了金田的笑聲,我不是裝孫子,我是真孫子,我怕我會跟冰洞裡的死人一樣,永遠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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