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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

  段漫染顫著嗓音如同貓兒般求饒,試圖喚起林重亭一絲憐憫。

  林重亭置若罔聞,反倒是趁機拷問她:「段三小姐可曾想過,若是在下永遠都無法憶起曾經,你可還願同眼前這般?」

  「唔……」

  段漫染咬唇。

  她腦海中思緒早已混亂,哪裡答得上來。

  林重亭雙眸暗了暗,語氣中多了幾分失落:「免免為何不答,莫非是不願?」

  段漫染哪裡知道她這是故意發問,只生怕自己涼了林重亭的心,連忙點頭道:「免免願意的。」

  林重亭輕聲笑了。

  她看著眼前少女粉白如玉的臉龐,突然間低下頭,狠狠在她腮處咬上一口。

  段漫染吃痛,皺起了眉頭。

  若放在從前,她定要痛罵林重亭發哪門子瘋,可眼下只能忍字當先,先穩住她再說:「免免說錯了什麼嗎?」

  林重亭搖頭:「免免怎麼會錯呢。」

  錯的是她自己,非要想不開,去考慮這種問題。

  無論段漫染的回答是什麼,林重亭都未必會滿意。

  兩種陌生的情緒,在她心口交織——

  林重亭嫉妒從前的自己,她才是少女真的願意哄著自己的理由。

  又害怕段漫染若是當真連舊情都不顧,那自己豈不是什麼都不算?

  但這些心思,她總歸是半分也不會泄露。

  林重亭再次低頭,準確無誤地吻住眼前之人的唇,與她唇齒相纏。

  紗帳上描金牡丹浮動,窗欞縫隙間,偶有暗香被送入房中。

  經歷了整個隆冬的嚴寒,東風主終於再次眷戀凡間,喚醒枝頭的綠苞和花蕊。

  第105章

  「下月十六, 乃是先皇誕辰,先帝去歲新喪, 於理應由聖上親自前往國寺為他祈福,只是聖上年歲尚小,恐怕難以勝任此職,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金鑾殿上,一位朱紅官袍的文臣手持芴板,正朗聲稟告朝事。

  誰知話問出口,端坐於高位之上的人卻久久沒有回應。

  文臣心頭打了個突,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他渾身一激靈,連忙開始思索等林重亭發作起來, 自己該如何回應,卻聽見殿上之人開口:「本官一時走神,還請趙大人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少年神色似笑非笑,看不出陰晴。

  趙大人忙正色,又將先前所言重複了遍。

  那頭說著話, 這廂林重亭卻又開始游神。

  她薄唇微勾, 向來清泠的眸中, 難得有一絲暖意, 指間勾弄把玩著一條金鍊。

  金鍊上的鈴鐺發出細碎聲響,唯獨林重亭一人能聽到。

  林重亭微微斂眸,想起早間離府前, 她一如往日般五更天起身穿衣, 床榻間卻傳來窸窣動靜。

  林重亭掀開紗帳,只見段漫染不知何時已睡到自己枕上。

  睡得正香的少女不曾被擾醒, 只是枕旁突然少了可以倚靠的人, 她在夢中低喃幾聲, 將臉埋入緞花軟枕間。

  窗外雖是春寒料峭,燃著銀霜碳的寢屋裡非但不冷,而是暖意盎然。

  床上之人雪白的肩頸,就這樣大咧咧從錦被裡袒露出來。

  美人雪膚粉頰,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纖細修長的脖頸間緋紅點點,讓人看得眼熱。

  林重亭喉頭動了動,她俯身將鼻尖埋入段漫染的頸窩處,深深嗅探她的氣息。

  直到此刻,林重亭方才明白,為何自古以來,會有君王不早朝這種荒唐事。

  她定了定神,轉身走出裡間,輕聲吩咐了婢女什麼。

  不一會兒,婢女就從書房將她要的東西取來。

  鈿螺漆盒中玉鐲水色透亮,林重亭將它拿到手中,又走回榻前。

  段漫染睡得正香,只覺得有什麼冰涼的硬物貼上指間肌膚,接著滑落到腕間。

  猝不及防的涼意,讓她自睡夢中轉醒。

  段漫染睜開眼,便瞧見林重亭近在咫尺的臉龐。

  「夫君……」

  她下意識喚了聲,才發覺少年正執起她的手,將玉鐲套在自己腕間。

  段漫染愣了愣,明白了林重亭的意圖。

  林重亭仔細端詳一番:「這枚鐲子……果然是很襯你。」

  「嗯。」

  段漫染抿唇。

  林重亭又不安分地湊過來,齒尖輕咬著她的耳垂:「此物對我而言甚是貴重,現在又將它贈給了你,免免可有什麼回禮?」

  「……」

  林重亭的示好來得太突然,段漫染一時還真想不出回禮。

  林重亭似乎早有打算,不等她說出什麼來,她指尖已順勢落到少女腳踝處。

  指腹微涼,突然間貼上來,段漫染下意識瑟縮,林重亭卻早有預料般,圈緊了她的細踝,長指輕輕一勾,將她腳踝處的金鍊勾到自己手中。

  鈴鐺發出悅耳的聲響,如同昨夜一般。

  段漫染羞得整個人開始發燙。

  林重亭哪裡是想要回禮,分明是想要見不得光的定情信物差不多。

  「不行。」

  她搖頭,伸手想要將金鍊拿回來。

  林重亭輕而易舉躲過了她的動作,少年偏了下頭,微微勾唇:「為何不行?」

  她漆黑的眸子中甚是乾淨。

  好像是真的不明白,才會認真發問。

  這般明知故問,真是如同紈絝般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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