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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珩手機還沒有掛斷,給撞得退了步,險些沒接住。

  「行了,」宋珩有些想笑,低聲說,「有人在看你呢。」

  辛宛這才捨得鬆開,眼睛特別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今天早上的飛機,」宋珩說,「剛到沒多久。」

  「我還以為你讓我回頭看什麼呢,怎麼也不讓我去接,」辛宛使勁揉了揉臉,「不行,我還是跟做夢似的,你這來的也太突然了。」

  宋珩不輕不重地彈了他額頭一下,辛宛毫無防備地嚇了下,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他,宋珩俯下身體,臉上有笑意,輕聲:「信了嗎?」

  那點疼痛實在微不足道,但確實有清醒的效用。辛宛又忍不住笑起來,使勁點點頭。宋珩伸出手,指腹輕按著他的眼皮,辛宛眼前的光弱了些,他仔細地看著眼睛,若有所思地地開口:「沒哭啊。」

  辛宛有些不好意思:「本來要哭的,但是剛才給忘了。」

  眼前的光又重新明亮起來,宋珩收回了手:「那還哭嗎?」

  「現在哭不出來啦,」辛宛擺擺手,「下次繼續努力吧。」

  車子停在人民廣場附近的圖書館,步行過去也不過五分鐘。車裡還餘留著暖氣的溫度,辛宛系好了安全帶,把鑰匙裝進了內兜里,聽見宋珩問:「他走了?」

  辛宛茫然地看過去,半晌才反應過來:「我爸?他小女兒發燒了,他就回去了。」

  「和他聊了什麼?」

  「就電話里和你說的那些。然後把之前家裡的鑰匙拿回來了,其他就沒有了,」辛宛系好了安全帶,「怎麼了嗎?」

  「沒有了?」

  還有很多沒有講,辛宛刻意隱瞞關於矯治所的那些,於是搖了搖頭。

  宋珩側頭看他:「沒有說帶你走?」

  「哪能?他還能記得我,為了我來這兒,我就已經很感動了,」辛宛把鑰匙放到了兜里,「再說我也不可能跟他,他有自己的家庭,我現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宋珩的神情幾不可見地放鬆了些:「嗯。」

  好多個日子沒有見,辛宛總是忍不住看他,一開始還是偶爾瞥一眼,到後半段路便肆無忌憚了,看他的耳朵、嘴唇、睫毛、喉結凸起的弧度,看不夠,又忍不住同他高中青澀的模樣作比較,心臟酸酸脹脹的,辛宛小聲說:「我真的可想你了。」

  「嗯,」宋珩應著,「我知道。」

  「家裡太大了,少個人的話,晚上球球叫的時候,都跟靈異片一樣。」

  宋珩笑起來:「怕鬼?」

  怕不怕,你該是最清楚的了,辛宛想,高中拍攝的那張碟片裡,他們一起去廢樓探險,結果倒是他給嚇得哭了。後來在六中那半個月,他沒有聽說過廢樓的故事,或許是早已經推乾淨了。辛宛說得挺像回事:「好歹也是學過唯物主義的,誰怕鬼。」

  漱月里不過十來分鐘就到了,球球聽見了開門聲,戴著伊莉莎白圈小跑著過來,繞著宋珩聞了好幾圈,直到他蹲下,這才鄭重地伸出前爪,和他握了握手,像在進行會晤,宋珩摸了摸它的毛:「絕育完沒鬧嗎?」

  「一開始是有點煩躁,但這兩天好多了,挺乖的,」辛宛說,「它也想你呢。」

  宋珩站起身:「我先去洗澡。」

  辛宛蹲在地上,抱著球球,巴巴地問:「那洗完澡呢?」

  「得去睡一覺,」宋珩伸手揉了揉他頭髮,「太累了。」

  眼睛裡有紅血絲,或許是早起,風塵僕僕趕了一路的原因。其實不必那麼早的航班,為了誰,答案顯而易見。宋珩話語很少,常是冷靜、克制與理性的,卻似乎總在他這裡破例,眼神里都是溫柔的,辛宛心甘情願地沉溺其中。他聽著浴室的水聲,擼著球球的毛,小聲貼著狗耳朵,說:「你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爸爸。」

  水聲十來分鐘停了,宋珩出來時肩膀搭了條毛巾:「今晚出去吃,還是在家?」

  「在家吧,」辛宛催他,「你快去睡覺吧,」

  球球叫了一嗓子,伊莉莎白圈拱到了他臉上,宋珩說了句「好」。等門一關,辛宛又開始無所事事,只好去看電視,遙控器按來按去,頻道頻繁地切換,從CCTV-9的紀錄片到電視劇連播,也找不到中意的,最後停在了電視購物節目,辛宛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主持人聒噪的介紹充當了白噪音,挺舒服的,他今天沒有睡午覺,一時眼皮也困得打架,連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記得。

  睡眠很淺,短暫的一小時翻來覆去地做夢,一會兒夢見牆上的爬山虎,一會兒又夢見漫天大雨,撐著傘的學生,騎自行車的人披著雨衣。然而那場雨只下了一半,隱約中袖子朝下拽了拽,辛宛迷糊地醒了,伸手摸了把狗毛:「別咬我衣服……」

  眨了眨眼,眼前卻還是黑色的,辛宛撐著沙發坐起來,看見了窗外百貨大樓亮起的LED燈牌,正在投映的是男士手錶GG,光線忽明忽暗的,他摸著了茶几上的遙控器,按了幾下仍是沒有反應。

  停電了。

  辛宛趿著拖鞋,摸黑朝宋珩臥室的方向走,不小心撞著了牆,鼻子酸得要命,眼淚一下出來了。

  門忽然開了,樓道的應急燈光亮著,辛宛眼前水光模糊的,也看不清:「宋珩?」

  「我去了趟公司,」宋珩又關上了門,那點光沒了,他在門口低身換鞋:「停電了,看不清的話先開個手電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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