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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明舸摟著他的脖子, 打了個噴嚏,嘟嘟囔囔說:「你的洗澡水真冷。」

  雪祁一動不動。

  半晌,他才說:「你該走了。」

  姜明舸睜大了眼睛:「你剛剛和女孩子一起洗完澡,就要趕女孩子走?」

  雪祁:「…………」

  姜明舸:「你是不是人!」

  雪祁:「……不是。」

  姜明舸:「…………」

  好叭,的確不是。

  姜明舸板著臉,眼神中帶著譴責的意味。

  雪祁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只道:「現在你知道了,這裡不只有我一個。」

  姜明舸道:「姥姥就是樹夫人?」

  雪祁道:「不錯。」

  姜明舸又道:「樹夫人……樹夫人,這名字聽著可真古怪,她難不成是一株千年古樹?物老成精,說的便是她吧。」

  雪祁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權做默認。

  姜明舸道:「那天你身上那金子……」

  雪祁道:「那是樹夫人的枝幹,若來人受不得誘惑,收下金子,夜半會被掏出心肝。」

  姜明舸:「怪不得你說,我沒命花。」

  雪祁沒有說話。

  姜明舸側目瞧他。

  平心而論,雪祁真是生了一張非常英俊的面容。

  鼻樑高挺、薄唇無情,一雙眼睛好似漆星,身軀之上又好似結著遠山的積雪,亘古不化。

  可是,姜明舸湊近他的時候,才知道讓積雪融化是一件多麼有趣、多麼令人歡喜的事情。

  姜明舸說:「你這個人……」

  雪祁被她摟著,完全不看她一眼,好像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一樣。

  可是,他的一隻手卻壓在水裡,壓在她的腰窩上,完全不肯放開,使得他們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嚴絲合縫,使得姜明舸能夠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發生的任何一點變化。

  雪祁真是個欲蓋彌彰的傢伙。

  姜明舸笑道:「你這人,明明就是不想叫我被掏去心肝,卻非要惡言惡語,真討厭,就不能說點有趣好聽的話麼?」

  雪祁冷冷道:「沒有,請。」

  姜明舸冷笑:「請什麼請,你還抱著我不肯鬆手呢!」

  雪祁:「…………」

  雪祁的喉結不太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半晌,他忽然說:「今天有一隊鏢師送上門來,樹夫人才設下這障眼法。」

  姜明舸笑道:「我說呢,昨天還是破廟,今天怎地就是個山莊了。」

  雪祁嘶啞地道:「我鬥不過她,你也鬥不過她,她的能耐大得很,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回來了。」

  姜明舸道:「那隊鏢師……」

  雪祁冷漠地打斷了她:「你救不了他們,保全自己,不要亂逞強。」

  姜明舸笑了:「你在關心我麼?」

  雪祁:「…………」

  雪祁只問:「你走不走?」

  姜明舸乾脆地說:「不走。」

  雪祁:「好!」

  姜明舸:「好?」

  雪祁的目光忽然冷冷地凝注在了她的身上,緩緩道:「你救了我,我記著你,今日既然你一定要送死,好……我陪你一起去。」

  姜明舸怔了怔。

  此刻,這一直都顯得陰冷而沉默的男鬼好像總算有了幾分江湖義氣,乾脆極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因為沒見過虎,不知道死亡臨近的滋味到底有多麼可怕。

  雪祁已經死過一次了,他非常明白「死」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但此時此刻,他的眼睛都沒眨一下,呼吸都沒變一下,說完那話後,他竟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由分說,就把姜明舸從冰冷的洗澡水裡給抱了出來。

  貓兒龍:「!!!」

  貓兒龍:突然興奮.jpg

  貓兒龍:眼睛瞪的像銅玲.jpg

  他的身子如霧一般散去,再出現時,身上已披上了一件衣裳。

  貓兒龍:「…………」

  貓兒龍失去了興趣,把頭別回去了,繼續保持灘成貓餅的樣子。

  雪祁又給姜明舸尋了件乾淨的衣裳,讓她換上。

  姜明舸:「好!」

  然後縮在床上看了看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嗔道:「不許你看我。」

  說著,她就鑽進了床帳子裡面。

  雪祁:「…………」

  雪祁別開了眼,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

  過了一會兒,姜明舸從床帳子裡鑽了出來,已經換上了新衣服。

  雪祁道:「你預備怎麼去救那隊鏢師?」

  姜明舸卻嘻嘻笑道:「我沒有打算要救他們啊。」

  雪祁:「…………」

  雪祁眯了眯眼。

  姜明舸道:「我那天不是說,晚上來找你約會嘛,結果失了約……你猜我去幹嘛了?」

  雪祁說:「你去幹什麼都和我沒關係。」

  姜明舸:「…………」

  姜明舸:盯.jpg

  雪祁:「…………」

  雪祁:「……你去幹嘛了?」

  姜明舸:「告家長。」

  雪祁:「…………嗯?」

  姜明舸:「遇事不決就告家長,這有什麼奇怪的麼?」

  雪祁:「…………」

  ***

  姜明舸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任何一個出門闖蕩的年輕人,估計都要被家裡三令五申,遇事不決,一定要大聲喊出靠山的名字……不,或許只有姜明舸的外祖母會這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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