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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懷風搖搖頭:“是我太心急了才對,蕭二公子,剛才我對你四弟說的話,想必你也聽見了吧?”

  蕭延禮頓了片刻。

  他之所以及時打斷蕭四郎,便是聽到了一些不該說出口的話。

  此刻見任懷風雙目坦蕩地看著他,他心裡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之前見到的、聽說的任懷風都是假象一般,真正的任三公子,是藏在浪蕩名聲之下的聰慧人。

  任懷風沒等蕭延禮回答,便直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至於真相從何而來,那就不便相告了。這世道有人若想翻天覆地,必要除掉你蕭家這根定海神針,還請蕭二公子保重自身。”

  任懷風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被蕭延禮叫住了。

  蕭延禮靠近道:“任三公子,這樣的話輕易是不能說出口的,任老伯爺既然已傾盡全力使你置身事外,你為何還要與我說這些?”

  任懷風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今天為何就走到了賞荷會,原本我是不打算去的,我心裡很清楚,令兄之死意味著什麼,但我還是去了。”

  任懷風轉過頭,眼神清澈明亮,卻又深沉專注地看著蕭延禮。

  他緩緩道:“有句話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知道蕭二公子聽說過沒有?”

  第9章 第9章

  蕭延禮對視著任懷風的眼睛,沒有說話。

  任懷風笑了笑,踏出門去。

  第二天,整個長安城裡又興起了新的談資,任懷風作為中心人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偶爾在自家宅子裡散步,還會碰上原身的侍妾,膽大的就到他跟前直截了當地問,奉安伯府是不是要添女主人了。

  任懷風心裡覺得好笑,回答道:“奉安伯府永遠都不會有女主人,你們真是忘了我當初立下的誓言了?”

  這麼一提,眾人才想起當初任懷風退佟家親事時的理由,一輩子不婚不娶,這對於一個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而言,得是多麼大的懲罰啊!

  但這幾個月下來,任懷風的確沒有進過後院一次,也沒有背著人偷偷摸摸幽會哪家的妓子,清心寡欲得像是得道高僧一般,讓人詫異不已。

  任家後院的女人們,當初都是為了一席榮華跟著任懷風的,畢竟任懷風有那樣的名聲,若是個好女子,也知道這人並非良人。

  因此這些女人們平日裡安分得很,只要不是將她們發賣出府,管他任懷風做什麼,都與她們毫無干係。更何況其中一部分人,已經有了子嗣在身邊,平日裡愁的除了吃穿住行,便是兒女的前程,哪裡還會有勾搭任懷風的打算?

  說來也奇怪,奉安伯府的這些侍妾們一個個良善得出奇,像是除了生計,絕無其他勾心鬥角的心思。任懷風剛開始還挺納悶的,後來想到一些往事,任老伯爺可是親自整頓了好幾次他的後院,想來那些心思不正的女人,早就不知道屍首何處了。

  據聞次日一早,蕭四郎便進了宮,目的不為其他,就是告御狀。

  蕭四郎從小就是個我能欺負別人,別人不能欺負我的主兒,所以告御狀這等事沒曾少做過,當年先皇還在的時候,尤為器重宣寧侯府蕭家,蕭四郎甚至還在宮裡住過一段時間,狐假虎威的本事學了不少。

  這會兒雖然年紀大了,但蕭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作為十分記仇的蕭四公子,自然是要把孩提時期的手段使出來,當著眾大臣的面,把奉安伯府的小伯爺批得狗血淋頭,皇帝當即就下了一道聖旨。

  聖旨傳到奉安伯府的時候,任懷風還躺在吊床上歇涼,長隨小廝豬毛正拿著一張大蒲扇給他扇風,一邊還問:“三爺,您家後院那麼多姨娘們,這等花前月下纏綿悱惻的事情,哪輪得到奴才替手哇?”

  任懷風眼皮都沒抬一下,面無表情道:“好生扇你的風,想偷懶,沒門!”

  豬毛嘿嘿笑道:“三爺,我都懷疑您最近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還是……”

  任懷風道:“我可不就是受刺激了?”

  豬毛啊了一聲:“奴才可沒看出來,奴才覺著吧,您定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想要樹立一個潔身自好的端莊形象。”

  “屁!”任懷風閉著眼睛,揮手打在豬毛的臉上,豬毛捂著臉,委屈道:“我的爺,您可是眼睛都不睜一下,咋教訓奴才打得這麼准呢?”

  任懷風道:“哪輪得上你取笑你家爺?小心爺割了你的舌頭!”

  豬毛任命地揮扇,過了一會兒又說:“奴才想著,您定是看上宣寧侯府那個五小姐了,若不然怎麼會變化如此之大啊?又是不要命地救蕭二公子,又是不要命地闖賞荷會,這下惹上大、麻煩了吧!”

  任懷風閉著眼睛,腦海里浮現出某個人的樣子。

  適時豬毛感慨一聲:“三爺,奴才跟老管家都覺得,您心裡肯定是有人了,思來想去,恐怕就是這蕭家五小姐啊!”

  任懷風聞言,微微扯了扯嘴角:“我倒是心裡有個蕭家人,卻不是她五小姐!”

  “那是誰?”豬毛追問。

  任懷風不答,豬毛道:“這蕭家除了五小姐長得如花似玉,還有誰配得上我們家三爺?難不成是蕭大夫人?”

  “滾!”任懷風怒罵道,“有夫之婦,不可為之!你丫別給我亂嚼舌頭根子,要是被人聽了去,爺可是長上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豬毛忽然撲通一聲跪下,任懷風還待納悶,他可不是耍主子威風,就聽見一聲尖細的喊聲:“聖旨到!”

  任懷風驚得差點兒從吊床上翻下來,堪堪睜開眼睛,看到一張陌生的臉,那人穿著內侍服飾,一看就是從宮裡來的。

  任懷風連忙跪下,迎接聖旨。

  聖旨里,先是劈頭蓋臉將任懷風一頓罵,然後又宣他進宮。

  進宮,准沒好事。

  任懷風這才知道,蕭四郎簡直無情無義,昨天那番話非但沒感動到他,反而讓他拿自己當靶子打了。

  皇帝也不仁慈,見了任懷風,也沒聽他解釋幾句,就讓御前侍衛將他押下去,就在皇宮裡,當眾打了幾十大板子,美名其曰是替他父親教育他,實際上就是找名頭揍他給蕭家出氣。

  任懷風離開的時候,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

  那行刑的木杖是實打實的真傢伙,行刑的人又是身強力壯的練武之人,半點水分都沒摻假,甚至蕭四郎還全程監督,他連偷偷賄賂行刑人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勁兒地鬼哭狼嚎,就差跪地求饒了。

  原本摔下懸崖的傷才好得七七八八,這下子又要臥床多日不能起身了。偏偏這時候已經進了六月,天氣炎熱,哪容得了他踏踏實實地養傷呢,任懷風真是欲哭無淚。

  “哎呦臥槽,你他媽輕點!”任懷風讓豬毛給他屁股上藥,可那人笨手笨腳,疼得他冷汗直冒,非但沒減輕痛楚,反倒更嚴重了似的。

  “你一個大男人,連上藥這種事都干不好,我要你有何用?”任懷風沒好氣地說。

  豬毛道:“奴才早就跟您說了,叫您讓姨娘們來,她們才是身懷柔骨,手上功夫輕巧得不行。再不濟叫個丫鬟進來,可您非不聽啊,這下自己找罪受,還要怪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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