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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戰沒表態,但誰都知道他不會否決祭司的任何決定。

  原冰立刻命令糾察隊安排大家重新站位。

  “呃,這要怎麼站?當時那麼亂,我都記不得了。”有人在台下喊。

  原冰似胸有成竹,“蘇門,你讓你的戰士先站位,你還記得嗎?”

  蘇門略一回憶,點頭,他的記憶非常好,那時的情形又給了他極為深刻的印象,想忘都忘不了。

  而且只要一個人站好位置,其他人就可以像拼圖一樣,一個個連帶著想起自己當初的站位,就算自己想不起來,身邊的人也會提醒他。

  這種情況下,雖然不保證完全正確,但八成以上的正確性還是能保證的。

  為了防止白角戰士作弊,他們第一個站好了位置。

  隨後,和他們打架的邊溪族人也混混亂亂地大致站好。

  其次,便是撐起土盾土牆的控土戰士。

  接著是各位老師,這時候蘇門、桑葉、葉星、薩宇和黎先生等人都下去了。

  最後是學生,其他人也就算了,邊越的位置是重點。

  還好邊越的記憶力也不錯,三轉兩轉就找到了他之前站的位置,他身邊的朋友也按照當初記憶站好。

  原冰看大家都站得差不多,看向嚴默,讓大家站位其實是嚴默的吩咐。

  嚴默笑著問邊越:“小傢伙,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知道你就站在那兒?”

  邊越接過族人遞給他的小喇叭,帶著一點遊戲的心態放到嘴邊——這孩子昏得太快又好得太輕鬆,完全沒感到死亡的威脅,他覺得自己就是睡了一覺,胸口那劇痛都沒了。

  小孩輕輕啊了聲,聽到回音,才笑嘻嘻地指著他對面土盾後的白角戰士,回答道:“祭司大人,我記得這個白角人,他耳朵缺了一塊。”

  這個耳朵缺了一塊的就是喬諾。

  喬諾也看向邊越。

  邊越對他扮了個鬼臉,舉著喇叭繼續說道:“因為他正好站在兩個土盾間,我也是,我就在他的側面,他的耳朵我看得可清楚啦!”

  “那他的身體呢?你能看到他的手臂嗎?”嚴默繼續問。

  小孩搖頭,“有護盾擋著,我只能看到他的頭肩,看不到他的手臂。”

  邊溪族長和大巫輕呼了一聲。

  原冰一看兩人站位,就明白了嚴默的意思,再聽小孩回話,基本已經確定喬諾沒有故意殺人的可能。他牢牢記下了這種破案方式,以後凡是發現一些難解的案情,他就會盡力恢復現場原樣。

  如果說嚴默此次行為算是建立了科學破案的開端,那麼原冰就是給科學破案打下了牢固的基礎,踢飛了想當然和問神這些古老手段。

  再說現在。

  嚴默指了指蘇越和喬諾的位置,問大家:“你們看明白了嗎?”

  有些人仍然露出不明所以的茫然表情,但也有些人恍然大悟。

  嚴默索性對喬諾喊道:“你把你的弓箭拿出來,做出she擊對面邊溪族人的樣子。”

  喬諾此時的激動沒人知道,誰想死?尤其他根本沒有殺害那邊溪族小孩的意思,就這麼被認為成兇手,誰能甘心?

  邊越不過是說了實話,可對喬諾來說,不但挽救了他的聲譽,更可能挽救了他的生命。因為邊越這一舉動,喬諾對邊溪族人生出的惡感也降低了幾分。

  喬諾聽令做出she擊的樣子。

  “邊越,你站到護盾邊上。”嚴默又吩咐道。

  邊越笑嘻嘻地跑到護盾邊上,踮起腳,想要努力和護盾齊平,可是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三左右,護盾將近一米五,他就是踮腳也還差一點。

  這下“啊”的人更多了。

  黎先生的臉色變得陰暗,看看周圍的人,他正要向人群里退縮,卻被原冰的目光盯住。

  黎先生站定,心想就算嚴默能推斷出喬諾的箭會傷害到邊越,完全就是意外,但想要找到真兇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大家看清楚了嗎?”嚴默環顧眾人,“首先,以邊越和喬諾所站的位置,如果喬諾真的要殺死邊越,他就算不正面對上蘇越,也必須把手臂張開對準他,可如果他的箭頭對準了邊越……”

  “邊越,如果喬諾的箭頭突然對準你,你會發現嗎?”嚴默轉而問邊越。

  邊越想了想,收起嬉笑,表情認真地道:“應該會。我對危險的感應很快。”

  嚴默點點頭,“其次,就算喬諾對準邊越,因為邊越比護盾矮,除非他採取仰she,讓she出的箭從天上自動掉落,可這樣的箭頭……原冰。”

  原冰跳躍到喬諾身邊做示範,又讓人扛來糙人箭靶放到邊越所站位置。

  箭頭落下,插入糙人中。

  嚴默這才接著說道:“看清了嗎?這樣落下的箭會或豎直、或高斜度插入人體,可邊越胸膛中的箭,卻是平入。”

  到此時,所有人都明白了。

  證據都明明白白地擺在了眼前,大家毫無異議地接受了“白角人誤傷邊越”這一結論。

  蘇門用無比崇拜的星星眼看向嚴默,就連桑葉、喬諾等白角戰士和神侍也第一次對嚴默產生心服口服之感。

  可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

  嚴默忽地提高聲音,“你們是不是都以為這是誤傷?”

  邊溪族人抬頭,疑惑:您能擺出這麼多證據了,不是誤傷那是什麼?

  原戰表情不善,“你們都是九原現在和將來的精英,別告訴我,你們真的就這麼蠢!”

  呃……眾戰士和學生們一起羞愧地低下頭。

  有些真聰明的這時都已反應過來,比如烏宸、蘇門等少數人。

  蘇門也許單純,但並不蠢,不過他現在並不適合開口,只在心中思量。

  原冰的冷笑聲響起,他才不管眾人對他的感官如何,也不用像原戰一樣罵人前還給顆甜棗吃,直接開口罵:“一群蠢貨!那要怎麼樣的意外,才能讓一支本來應該往前she的箭不但拐彎she向側方,還正好平she入一個小孩的胸口?”

  總算開竅的眾人:……我們見識少不行嘛!

  “那是骨器,說不定它就能側she呢?”也不知誰在下面喊了句。

  原冰罵回去:“在他身前側有夥伴的情況下?這是誰這麼蠢?給我站出來!”

  自然沒人傻到站出來。

  邊豹聽、看到現在,糊塗了,他也沒有隱瞞自己的想不通,直接揚聲問嚴默:“祭司大人,如果這不是故意殺害,又不是誤傷,那我兒子怎麼會被……”

  邊溪族長忽然一把抓住邊豹的手腕,臉色變得鐵青。

  話語被打斷的邊豹奇怪地看向父親,“父親,你?”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邊溪族長几個一字一頓。

  大巫也想明白了,胸口狠狠起伏了下。

  “這是陰謀!是一場針對邊溪族和九原的陰謀!”邊溪族長喊了出來。

  邊溪族長也許覺得自己中了暗算,還差點讓隱在暗中的敵人得手,氣得一口氣喊道:“有人借這次混戰,故意用白角戰士的骨箭she殺我邊溪族人,妄圖挑起我族對祭司大人的不滿,他們還特地選了邊越!白角人剛到,他們和我們一無仇怨,二根本不可能知道邊越對我邊溪族的重要性,會選擇邊越的,一定是已經在九原待了一段時間,且對邊越的身份非常了解的人!好毒的人,好毒的計謀!”

  邊溪族長氣壞了,他們邊溪族以勇猛和血性重出名,最厭惡的就是狡詐和陰謀暗算,族人大多比較“單純”,容易被挑動,大概這也是對方會選上他們的原因。

  “首領,祭司大人,那人肯定還在這裡!如果找出那人,請一定把那惡徒交給我邊溪族處置!”

  嚴默和原戰互視,原戰點頭,“好,經過審判後,我會把最後的處刑交給你們。”

  “謝首領和祭司大人!”邊溪族長唰地單膝跪地,又站起。這可是重禮,也是他第一次對九原首領和祭司行跪禮。

  邊豹聽說傷害自己兒子的另有其人,拳頭捏得咔吧響。

  邊溪族長的怒喊聲也傳入了眾人的耳朵,聽說這件事竟然出自第三者之手,大家的心情更加複雜。

  嚴默環視眾人表情,估摸火候已到,他做到這種程度可不止是為了查出真兇,更想徹底解決九原人對白角人的仇視,為以後的雙方長期交流奠定一個比較友好的基礎。

  於是心情複雜的眾人聽到:“我現在不想追究為什麼有人如此仇視蘇門,因為我知道你們中有人在故意挑動你們的情緒。”

  底下一片譁然。連祭司大人都這麼說了,看來他們中間真的有敵方jian細!

  邊豹大聲喊:“祭司大人,您知道那是誰嗎?請告訴我們!”我一定第一個衝過去把他揍得連他爹媽都不認識!不直接殺死,只因為他已經從兒子醒來後就決定遵從九原的規則。

  嚴默沒有回答他,而是說了一段讓人意想不到的題外話:“有角三族,白角掌智慧與仁慈,紅角掌武力與勇猛,黑角掌防守與忠心。有角族的文明建立確實比無角人長遠,可也就因為他們存在的太久,內部開始逐漸腐敗變化,白角族的仁慈變成軟弱和退讓,以至於失去了自古繼承的王族地位,從領導者變成了三族最弱的一族。而紅角族的勇猛變成了殘暴,強於其他兩族的武力更加膨脹了他們的欲望,讓他們從戰士變成了屠殺者。黑角族的忠心則在看到白角族退讓、紅角族得勢後變成了野心,防守之力化成了進攻之力,成了紅角族的幫凶甚至主凶。”

  桑葉等白角人發現他們竟然無法否認嚴默對三族的分析。

  嘆息聲響起,“當年最後一次煉骨族和東大陸眾智慧生物的大戰就是因為煉骨族失去了正確引導,他們妄想占領整個東大陸,甚至把東大陸所有生物都看作他們的材料。而白角族無力阻止他們,只能把獨屬於王族的骨器傳承留在東大陸,想要把白角族和其他兩族徹底分開,可惜戰爭一旦開始,他們就算想要置身事外也沒用,不喜歡戰爭的白角族也被迫捲入,因為他們武力不如其他兩族,加上其他兩族故意拖延支援,致使白角族死的人比其他兩族更多,最後白角王族想要保留的族人也全都在這次大戰中死亡,更導致白角族的祖先靈魂們還以為他們有角族的血脈已經斷絕。”

  這些都是贊布跟他說的煉骨族往事,加上他後來對有角族的了解,所推測出的結論。

  嚴默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問:“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提這些嗎?”

  眾人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下面才有膽大的小孩顫巍巍地舉起手,“是因為您想讓我們知道如果其他……呃,無角人部落也這麼做,我們九原就算不參戰也會被牽累嗎?”

  嚴默笑,包容地道:“答對一點。”

  小孩激動得不能自已。

  其他小孩看這個小孩得到誇獎,也都放大膽子紛紛舉手。

  嚴默跟玩一樣,點名那些小孩回答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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