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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突然回頭,“冰,把你的奴隸送給我,我以後還你。”
冰二話沒說,起身,抓住臉色瞬間慘白的羊尾的胳膊就把他向洞口拖去。
羊尾被拖得踉踉蹌蹌,連拄腿的木棍都沒來得及拿。傷腳拖在地面上,受力後鑽心得疼。
可羊尾沒有求饒,因為他知道求饒也沒有用。
戰士們都這樣,當遇到無法解除的危險時,就會把奴隸當鮮肉拋出去,沒有奴隸,就是最老最弱的戰士自己站出來。
當山神九風出現在洞外時,可以說洞內所有奴隸都已經做好了自己很可能被餵鳥的心理準備。
羊尾被推了出去。
因為腿腳不便,加上後推的力道太大,羊尾被推出去後在地上連滾了幾圈才停下。
被稱作九風的人面鳥一下就注意到從一個洞口突然滾出來的兩腳怪。
九風飛了過去,掰樹枝太麻煩,還是撿現成的快。
羊尾撐起上半身,想要站起逃跑,卻又因為恐懼和慌張而差點跌倒,最後只能瘸著腿走了幾步,就眼含絕望地看向向自己衝來的人面鳥。
“桀——!”腿壞的?不要!換一個!九風對著那個洞口發出威脅的高亢叫聲。
“它為什麼不抓羊尾?”獵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原戰隨口道:“它是山神,羊尾那樣的大概看不上吧。”
而洞內大家竟然都認為原戰說的對。也是,鹽默雖然是奴隸,可人家在當奴隸之前可是鹽山族祭司的弟子。
“我去吧。”糙町主動站了出來。
夏肥和蚊生沒說話,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他們都鬆了口氣。沒人想死,對於糙町的主動,他們只能心懷感激。
雕一下抓住她的手,但很快他又慢慢地鬆開。
獵對糙町一點頭,鄭重地道:“部落英靈與你同在。”
糙町拄著木棍彎腰走出洞穴,一點點向羊尾那裡靠近。
在糙町出去時,原戰抓著木矛也貓腰走出洞口,其他戰士迅速一起擠到洞口。
九風盯著糙町手上的木棍,首先判定這玩意對自己沒任何威脅,隨即又盯向糙町的腳。
“桀——!”九風大怒,怎麼又來一個壞腿的!不能走路,怎麼能和小兩腳怪一起玩!
九風一掃洞口的原戰,下意識地認定那個洞穴出來的都是壞腿的,當即翅膀一扇,扭頭又找上縮在樹上的猛。
猛抱著樹幹大哭,神啊,你怎麼又回來了!
洞口看到這一幕的戰士們都有點呆滯。
這位山神大人怎麼這麼挑剔?連糙町那樣的奴隸,它都不要?
原戰握緊木矛,眼神陰狠又灰暗,可惜了。
不過,他還有機會。
九風盯准了躲在水神樹上的猛,每次它俯衝下來時,都會抓起一大把樹葉。
可憐那水神樹,平白無辜地受到了無妄之災,寶貴的水葉下雨似地掉落。
猛抓著木矛決定拼了。
洞內的獵也鑽了出來,樹上的是他弟弟,奴隸沒有用,他就用自己來換!
可是搶在所有人之前,原戰動了。
他早就一直在盯著那隻人面大鳥,他就不信這隻鳥真的能神到連木矛都穿不透!
就在九風看到猛的身體已經露出,伸出爪子想要抓住他,猛投擲出木矛反抗,九風閃開後在天空停頓的那一剎那,原戰的木矛出手了!
“咻——!”用盡原戰全身力氣投擲出的木矛在天空中劃出尖銳的破空聲。
九風扭頭,眼看那飛矛就要扎中它的身體,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九風張開它那巨大堅硬的鳥嘴,“噗”地吐出了一道厲風。
宛如飛箭一般的風刀與擲來的飛矛撞在一起,飛矛偏離了原來的軌道,直接擦著九風的尾翼掉到了遠處。
獵和原戰,包括其他看到這一幕的戰士和奴隸們,沒有人能明白和解釋,為什麼那木矛飛得好好的會突然從天空掉落,他們只看到在木矛快要she中山神九風時,那位山神人面鳥扭了下頭,張了下嘴巴,然後木矛就掉了下去。
羊尾當場就跪了下來,他早就無力再支撐身體。
糙町也緩緩跪倒,趴在地上乞求山神的慈悲。
猛抱著樹幹,呆呆地仰望著在天空傲然盤旋的大鳥。真的是神……他見到神了!他死而無憾了!
猛突然跳下水神樹,跑到空地上,對天上的九風揮手大喊,又蹦又跳,“神啊,來抓我吧!放走我的族人!”
獵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弟弟被抓走,他沖了過去,把猛一腳踹倒,自己站在了猛的身上,高舉木矛,“抓我,我在這裡!”說著,他還不死心地對著九風再次投擲出木矛。
九風誰都沒看上,他就看上那隻差點給他造成威脅的兩腳怪了。
而且那兩腳怪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雖然這些兩腳怪長得都差不多,但它的記憶不止靠眼睛,那兩腳怪的聲音、還有從他身上傳來的汗餿味,都跟上次它抓小兩腳怪時,小兩腳怪身邊那個妄圖用木矛傷他的大兩腳怪一樣。
看來這隻兩腳怪應該是小兩腳怪的親怪,就他了!
第39章 相見
誰都沒有想到人面鳥九風會放棄其他人,偏偏衝去抓捕原戰。
更沒有人想到在原戰抵抗、九風一爪子抓住原戰一隻腳時,那被他哥踹翻在地上的猛竟然掀翻他哥,像只脫兔一樣沖了過來猛地一撲……兩隻手一起捉住了九風抓向原戰的另一隻爪子的腿部。
九風也呆了一下,它沒有想到那些連木矛都沒有了的兩腳怪竟然敢赤手空拳地來抓它。
要換到平時,它絕對不會被抓住,可是它看中的那隻兩腳怪比較兇悍,竟然躺到地上學兔子用腳踹它,而它在不想一下抓死他的情況下就低空多繞了兩圈,瞅准機會才抓住對方一隻腳。
哪想到它剛抓住一隻兩腳怪的腳,它自己的腳也被另一隻兩腳怪抓住了。
躲在洞中的其他戰士一看到猛抓住了九風的腿,竟然狂吼一聲,一起沖了出來,大家木矛紛紛向九風投擲而去。
九風大怒,張口突出風刃把那些木矛全部打爛不是打落,巨大的翅膀一扇,帶起一股狂風,扇得周圍的人都立不住腳也睜不開眼。
等獵和其他戰士們一起睜開眼時,九風已經提著戰和猛兩名戰士飛到了高空。
底下的戰士和奴隸們或痛苦哀嚎、或流淚、或憤怒大叫,也有人在追著跑,可是不久,他們都被遠遠拋下。
天空中,二猛整個人都呆了,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那麼大膽地撲了過去,他只是不想小奴隸沒了,連好兄弟也沒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抓住了山神的大腿……
而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被他的山神大人給提到了空中。
二猛看著腳下越來越小的人影和地面,咽口口水,更緊地抓住了九風的粗腿。
“戰?”二猛覺得對面的好夥伴要比他慘多了。
他是主動抓住九風鳥的腿,還是兩隻手一起,可戰卻是被九風倒提著一隻腳拎上了天空。
血液全部倒流向腦部,沒一會兒,戰的臉部就開始充血。
眼看人面九風鳥越升越高,戰在感到自己呼吸都開始困難的時候,深吸氣,調整身體肌肉收縮,沒有一絲贅肉的身體繃出了漂亮的肌肉弧線,隨即配合腹部發力,猛地一個倒掛卷腹,上半身挺起幾乎與腿部摺疊平行,兩手伸直去抓那隻鳥腿。
抓到了!
但這個姿勢也相當難過。
原戰是個不服輸的,膽子也大,在高空中他就敢做各種雜技動作,他曲起了那隻被抓的腿的膝蓋,另一隻腳也伸上來盤起掛在兩隻手當中,把身體重量儘量放在兩隻手上,以減少對自己腳部的傷害。
這一連串動作看得旁邊的二猛張嘴幾次又被風灌得直翻白眼。
九風沒有低頭看,但它總覺得爪子上那兩隻兩腳怪的其中一隻,如果不是它還抓著他的一隻腳,恐怕對方就要爬它身上來了。
另一隻它不想要,弄死他也很容易,不過既然他抓上來了,只要他自己不掉下去,那就一起帶給小兩腳怪玩吧。
“桀——!”兩腳怪們,讓你們感受一下我的終極速度吧!
“嗖!嗖!嗖!”九風不再直行飛行,它開始一會兒拔高,一會兒俯衝,且全是用的急速。
“啊啊啊!”原戰和二猛被它整苦了,兩人到最後只能記得要死死抓住它的腿不能放鬆,原戰咬牙緊忍痛苦,二猛則發泄般地大叫。
再說嚴默。
在九風離開他去找其他兩腳怪後不久,他在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
嘴唇好干,嘴裡好黏。
嚴默吞咽口水,卻覺得喉嚨也特別干疼。
憑藉著一股對求生的直覺,他推開堆在身上的鵝卵石,爬到了鳥窩另一側,摸上了他昨天吃剩下的瓜皮。
感謝他昨天沒再拿瓜皮另作別用,而這點很可能會在今天救他一條命。
也感謝昨天下了一場雨,晚上的氣溫又低,容易腐壞的瓜皮只裂口外延有點蔫,聞著味兒並沒有腐壞。
瓜皮里還有一些雨水,這時嚴默也顧不上乾淨不乾淨,埋頭就去喝裡面的水,喝完又去啃瓜皮裡面較嫩的部分,一直啃到外層粗糙的表皮層,瓜皮都已經被他啃得透明,他才依依不捨地丟下這一塊,又去抓另一塊。
死鳥,養寵物不知道看護,連按點投食都忘記,不可原諒!
不過瞅到那多到可以給他造墳用的鵝卵石,嚴默忽然又覺得那蠢鳥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可原諒。
把所有瓜皮都啃了一遍的嚴默翻過身,讓太陽直接照she在他臉上,順手扯了片薄薄的瓜皮蓋到眼睛上。
所以他這是又熬過來了?
不過身上為什麼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好像整個人都抽空了?而且摸上自己的排骨,感覺好像又瘦了許多。
果然快速癒合也並不是沒有代價,當自己身體營養跟不上時,這能力抽取和壓榨的很可能是他剩餘的生命力,他一直沒有重視這件事,結果這兩天接二連三的受傷,而指南或者他身體本身則忠實地執行了讓他身體快速癒合的指令,而不管他這具身體是否能吃得消。
嚴默很想做一個測試,就是不吃不喝硬餓著,看自己會不會死。
由於這個過程過於痛苦和漫長,他一點都不想在自己身上施展,再次可惜沒有實驗用觀察對象。
但他有個推測,就算把他關進棺材裡埋進地里千萬年,他可能還是死不了,可是也不會活得很理想,如果萬年後有人把他挖出來,人們很可能會發現那是一個沒有多少東西的空棺,這並不表示他不存在,而是在長久的飢餓中,他很可能自己吃自己,把自己吃得只留下一點細胞。
而細胞需要的營養就更少,理論上只要空氣還在、水分沒有消失、他的思緒電波還存在,他就能無限時間地活下去。
這樣想有點可怕,畢竟他所設想的是一種極端情況,可是道理相同,世上從來沒有平白就可以得到的好處,現在他不重視補充身體營養,將來說不定就要一直做一個永遠看不好自己身體的病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