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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默想起了那支千人軍隊。

  “如果一定要往那裡走,我們得小心再小心。”說這話的時候,獵已經抱著我肯定回不來了,只要能有一個逃回來報信就好的悲壯心情。

  看到大家慎重到接近沉重的表情,嚴默一臉不在狀況地道:“不一定非要去那裡,如果附近有比較大的種群也行,我不是想捕獵它們,而是想跟著它們。”

  “跟著它們?跟著那些食糙獸就能找到鹽?”冰立刻問。

  嚴默沒點頭,也沒搖頭,保持了適當的神秘。他沒有尋礦本領,只能從一些他知道的小常識中尋找辦法。他記得,原世界的古人類一開始完全靠動物的血肉來補充鹽分,後來住在海邊的原始人很可能先一步發現了鹽這個東西,而內陸的人則是偶爾發現食糙動物會舔舐一些岩石和土壤,從而也發現了鹽。

  所以,他決定效仿之。

  反正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姑且一試。

  根據少年記憶中的一些蛛絲馬跡和猜測,他甚至推測鹽山族祭司很可能就是跟蹤和觀察食糙動物而找到了鹽山。

  見嚴默不肯回答,大家也不覺得奇怪,祭司總是神神秘秘,這種通過食糙動物找鹽的本領肯定也是鹽山族祭司傳承之一,少年肯說出來才怪。

  原戰起身,似乎在尋找標誌物,最後他一指某個方向道:“如果不去鳳尾糙原,從我們這裡出發往東南方走,大約一個白日的路程,那裡有一個較小的羬羊群。”

  “東南方?”獵也起身望過去,“我記得那附近有一個人數不少的毒刺族群長駐那兒,我們真要往那裡去?”

  “總比我們這點人殺進鳳尾糙原好。”原戰冷靜地道:“這時候正是冬季來臨前的最後捕獵時期,所有附近大部落都集中在那兒,糙原大半厲害猛獸也都守在那兒,如果我們不小心被發現,那下場不是被猛獸咬死吃掉,就是被其他部落俘獲或殺死。”

  “毒刺族群可也不好對付,他們雖然人少,可甩出來的毒刺防不勝防,而且他們連我們的話都不會說,跟他們說什麼都沒有用。酋長一直都想殺光他們,就是擔心會損失很多部落戰士,而且那幫野人暫時也沒有騷擾附近部落的意思。”

  野人?聽原始人說別人是野人,這感覺簡直了!嚴默頓時對那群毒刺族人感起興趣來,如果是剛開智的族群,說不定會比原際部落的人好忽悠?就是語言不通可能會有比較大的麻煩。

  “只要我們行動小心點,別去搶奪那群羬羊,那些毒刺族人輕易也不敢招惹我們,他們身上的毒刺也不是用不完,而且毒刺用多了他們也死定了。”

  原戰這句話的後半句,嚴默沒怎麼聽懂。為什麼毒刺族人毒刺用多了他們自己也會死亡?難道是因為毒針的毒性太大,哪怕皮膚直接接觸太多和時間較長都會讓毒素進入體內?

  嚴默更心癢,恨不得馬上就能弄一些毒刺族人的毒刺來看看——如果能針對其毒性研究出解藥,這可是防身和保命的利器。

  “行,那就去那裡。太陽快落山了,我們先得趕緊找個地方過夜,往東南方……最近的落腳地還需要走很遠,我們得快點!”獵抬頭看了下太陽的位置,立刻招呼大家動身。

  眾人紛紛站起,沒有一個多話,背起各自行李就走。因為流沙事件,他們在這裡耗費了很長時間,如今太陽已經降到離哈薩神山山頂兩人高的位置。

  一路無話,大家只埋頭趕路,途中經過一個水源匆匆飲用了些水,嚴默本想查看附近植株都沒時間,被原戰催著上路。這時,嚴默還沒有意識到深入糙原後到底會有多危險。

  終於,在天邊出現紅霞時,一行人趕到了獵所說的落腳地。這處地方離水源較遠,背靠一座小土丘,地上殘留有不少火坑或骨骸,想必是原際部落的戰士出來狩獵的日常宿營地之一。

  天還未全黑,原戰把少年交給糙町照顧,和冰、雕、山一起,四個人拿著木矛離開去捕獵。

  獵掏出兩塊火石,薅了一把干糙放在火坑裡,把兩塊石頭交給蚊生。

  蚊生拿著兩塊石頭放在干糙上方互相擊打了半天,也沒掉出足夠的火星把下面的干糙點燃。那真的是用了很長時間,中間還換了人嘗試,可直到原戰和冰等都拎著在水源那裡處理好的獵物回來了,火還是沒有生起。

  最後獵宣布:“今晚火神心情不好,大家擠著點睡。”

  哈?!嚴默盯著獵簡直無法相信,難不成這就是你們不怎麼在野外生火的原因?因為生火全部靠運氣?

  “不生火也好,免得被野獸聞著味尋過來。晚上冷,大家擠擠睡。”雕一臉這種事很正常的表情,完全不以為意。

  上次原戰說到這事,他就想反駁來著,這次事關自己的生命安全和野營舒適度,嚴默再也忍不住道:“野獸都怕火,如果我們有個火堆,哪怕真的燒烤什麼也不用擔心它們敢衝過來。而且點火還可以驅散蚊蟲,晚上挨著火坑睡也暖和,好處一堆堆。”

  “那也要火能點著啊,這裡又不在部落。部落里有長期保留的火種,需要就可以去取。”猛很無奈地道。

  敢情你們說的沒有火還能少招點野獸之類的話,完全是因為火難生而做出的一種自我安慰?

  想想看也怪不得眾戰士會如此為難,他原世界的古人類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確實也不喜歡長途跋涉,一般捕獵採集等都會在家門口附近,很少會在野外逗留過夜,也是直到出現哪怕是晚上也可以在野外方便取火的火鐮、火石及火絨,才有較多的人敢出門遠行。

  原際部落的人敢離開家園,大概也是靠人多來壯膽,而且人一多,生火的事完全可以交給奴隸,讓他們分開一個個試,只要有一個成功,那就不愁沒有火用。

  可如果人手少、工具也少的時候,想要生火就成了大難事,就比如現在。天色黑了,沒人願意再去費時費力地弄火,只想早點填飽肚子睡覺。

  嚴默抓頭皮,他的頭髮里肯定有虱子。

  用石頭生火不是不行,但想要有好效果,也要看是什麼質地的石頭,比如硫鐵類礦石、含磷含銅類礦石,和燧石等。

  除石頭以外,就目前的條件,他現在還能想到的取火方式就是鑽木取火,但那玩意看似簡單,對工具卻也有一定要求,這麼晚了,天都黑了,想要找到合適的乾燥木板、堅硬樹枝、易燃的火絨也不容易,而且想要快速鑽出火,最好能再製作一個帶弦的弓。

  “能把那兩塊石頭拿給我看看嗎?”嚴默問。

  獵沒在意,直接把石頭扔給他,這種石頭後山多的是。

  除了那些可以當作藥物使用的礦物,嚴默對礦石並不是很懂,他也就是想拿過來看看,結果這一看,倒真給他看出了問題。

  兩塊石頭像是用了較長時間,邊角都已經變得有點圓潤。

  嚴默立刻問道:“這兩塊石頭,你們剛弄到手的時候是不是邊緣比較鋒利?”

  “是,就在磨石場撿的,那裡這種碎石很多。”猛隨口回答。

  “那一開始你們用這兩塊石頭是不是比較容易打出火星?”

  猛看向他哥,獵想了想,點頭。

  “這樣,你們試試看能不能把石頭砸開弄出比較銳利的邊緣,然後再用那銳利的一邊去擊打、削擦另外一塊石頭,說不定這次會能比較快弄出火星。另外,在一個人擊打石頭時,另外一人最好趴在一邊吹那些干糙……等等,把那些干糙也拿一點給我。”

  猛速度最快,當即屁顛顛地抓了把干糙遞給嚴默。

  嚴默拿著干糙摸了摸,比較干,但還達不到火絨的易燃效果。

  於是嚴默拿著兩塊石頭把干糙夾到中間開始摩擦。

  “你在做什麼?”猛好奇地問。

  不止猛好奇,幾乎所有晚上還能看得見的人都在看著他。原戰取出粗鹽,用木瓢里的水化開一點,慢慢抹在已經扒了皮和內臟的糙原鼠上。

  嚴默頭也不抬地答:“磨一點火絨。”

  “火絨?”大家一起豎起耳朵。

  “就是用乾苔蘚、干糙末子、干羽毛絲等做成的容易燃燒的東西,這些東西用之前最好能再揉一揉,把它們的結構揉得更鬆散……就是更輕更軟。”嚴默耐心解釋道:“打火的時候,先把這些易燃的火絨放到火石下面,火星落在上面,輕輕吹一吹就能燒起來,等火絨點燃再添加干糙等,注意不能一起加太多,慢慢地就能把火生起來。”

  猛眼睛閃閃發亮,“小奴隸,你懂得真多。”

  “……我是祭司弟子。”抱歉我只是總結了前人不知多少年的累積而已。就算我現在不說,等你們發展時間長了,自然也會一點點改進生火方法。

  “可我覺得我們部落的祭司弟子秋寧就沒你懂得多,他應該還比你大一些,戰說你已經有十四歲,可我數過秋寧在自己帳篷外掛的繩結,有十六個。”對於自己能數到二十以下的數字,猛非常驕傲,雖然他他連自己的哥哥到底多大都弄不清,這裡的人除極個別外,很少會記自己的年齡,像戰那樣能精確記得自己活了十七年的已經屬於異類。

  猛說完還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臉,“是不是祭司弟子都比較瘦弱?你臉上一點肉都沒有。”

  等我營養趕上來,你看我還瘦弱不瘦弱。嚴默抓住他的手,推開,“別鬧,你要閒著沒事做,就幫我用手搓一點火絨出來。”

  “行!交給我。”猛是個閒不住的人,當下就坐到地上,兩手抓了一把干糙就搓起來。

  獵看了看少年抿了下嘴唇,作為一個他族人,他竟然開始擔心這孩子泄露了這麼多鹽山族祭司之密是否會受到鹽山族歷代祭司靈魂的詛咒。

  冰一邊處理手上的糙原鼠,一邊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少年。一個他族祭司弟子會這麼好心?

  嚴默本來也想給其他奴隸找點事做,可他發現羊尾和夏肥自從太陽落山後,就坐在原地沒怎麼動過,再看蚊生和糙町,蚊生不受黑夜影響,可糙町也有點摸著做事的感覺。

  是因為營養跟不上而造成的夜盲症?據說古時候不少人有這種毛病,哪怕到近代還有不少山村的人一到晚上就變睜眼瞎。

  可是為什麼所有原際部落的戰士都沒事?因為他們吃得比奴隸好?

  那為什麼蚊生和他都能看見?

  咦?不對!他怎麼能看得這麼清楚?

  嚴默翻來覆去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抬頭看看周圍的人和景色,終於發現異樣。

  之前在部落里幾乎都是天擦黑就睡覺,不睡也有火把照明,他一直沒發現視力上面的變化,可是這一到了野外,雖然天上有星空,但按照常理來說,在沒有火光照耀的情況下,他能看清送到自己眼前的手指就不錯,怎麼會附近二、三十米處都能看得跟白天一樣清楚?再遠一點也能看到大概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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