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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默略微提起了那麼一點點興趣,嚼著肉絲偏頭看青年,“在哪?”他沒把肉絲吐出去,肛裂總比餓死好。

  原戰又撕了一條肉餵他,“和其他收穫放在一起,我們也采了一些以前吃過的果子回來,明天等祭司查過覺得沒用,我再拿回來。”

  “……你真的不好奇我的來歷嗎?”嚴默忍不住問道。

  “你會說嗎?”原戰皺眉,伸手用勁揉自己的左大腿,“我沒興趣聽你胡編。”

  你還真了解我。

  “你腿怎麼了?”嚴默心裡一點都不想問,但他看到了,表示指南也看到了,他要是敢不問一聲,說不定他就要體會什麼是蝕骨之痛。

  原戰正要解釋,突然閉嘴,抬頭看向帳篷外。

  “大戰!酋長和祭司大人讓你過去。”那個要求用紅棗交換上嚴默一次的年輕戰士出現在帳篷口,他掃了一眼躺在床鋪上的嚴默,又加了一句:“他們讓你把你的奴隸也帶去。”

  第16章 還有人比我更糟心嗎?

  原戰起身走到帳篷前,擋住年輕戰士的視線。

  年輕戰士嘴角一咧,擠眉弄眼地問:“那小子哪兒撿的?瞧著特來勁,就是太瘦了點,身上沒多少肉。二十顆紅棗不換,三十顆換不換?那棗子可大可甜!”

  原戰撞了他一下,冷哼道:“自己撿去。”

  “這不撿不著嘛。真不換?”

  原戰踹了他一腳,又抓住年輕戰士的肩膀,把他拖到懷裡,壓低聲音問:“酋長為什麼叫我?”

  “想知道啊?”年輕戰士故意拖長聲音。

  原戰閉嘴,手上用力把青年的身體轉了個方向,抬腳對著他屁股一踹,“你可以去回稟了。”

  年輕戰士被踹得往前一撲,踉蹌兩步站穩,一臉幽怨地回頭,小聲嚷嚷道:“喂喂喂!我又沒說不願意說。”

  原戰想了想,“可以讓你摸一下。”

  年輕戰士眼睛一亮,但隨即就低聲嘟嚷道:“光給摸一下有什麼用。好啦好啦,詳細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來之前,我聽到秋實大人好像和酋長提到什麼止血的野糙。”

  “就這麼多?”

  “就這麼多。要摸兩下!”

  “……好。”只給你摸腳丫。

  年輕戰士得了承諾後樂滋滋地離開,原戰走回帳篷。

  嚴默瞅著火把想心思,看到原戰進來,抬頭看向他。

  原戰走到嚴默面前蹲下,也不嫌髒和有味,先分別摸了摸兩隻光腳丫,摸夠了,抓住少年的右腿,皺眉。

  嚴默不懂青年的心思,只當他在後悔,“你剛才不扒掉它就好了,還得重新包紮。”

  原戰搖頭,“沒用。”

  什麼沒用?

  “肥犬看過你的傷勢,我不確定他會不會把你的事情稟告給祭司秋實大人知曉,但如果秋實大人想要查你,必然會從你的來歷查起。”

  “他為什麼要查我?”

  “因為大薊葉。糙町等人的行為瞞不住族裡其他人,我聽糙町說你還允許她把大薊葉可以止血療傷的事告訴別人?”

  “是。”

  “那麼大薊葉的事必然已經在族中傳開,而且很可能有人用了它,發現它真的有效,否則秋實大人也不會沒事要見你這個奴隸。”

  大薊葉功效逐漸在原際部落傳開一事,嚴默已經通過改造指南變相知曉。

  因為前晚嚴默就發現指南會每晚進行一次統計,把某些人使用大薊葉並起到效果的功勞算在他頭上,而這個某些人只能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學生,比如糙町和褐土。如果是糙町和褐土教出來的學生,其成功使用大薊的功勞就不會算在他頭上。

  不止大薊,針線的製作方法、鹽水消毒的方法、糙席編織法、壓迫止血法、簡單的包紮術等,他也多多少少都從糙町等人身上收到了一些減點回報。

  也就是“傳銷式減人渣值法”只他親自教出來的第一代學生才有效。嚴默心想這大概也是指南改造他的一種手段,鼓勵他親身上陣多多教導他人?

  嚴默收回思緒坐起身,“所以秋實大人很可能會查看我的傷勢?”

  “你是本族用大薊葉的第一個人,為了確保你不會害人,也為了看效果,秋實大人他必然會要驗看你的傷口。更何況……”原戰頓了一下,“他看你的主人我不太順眼。”

  “所以……想要讓看你不順眼的祭司大人不對我起疑,我得把長好的腿再給弄斷、砍傷?”嚴默來到這裡後第二次表情開裂。

  原戰故作沉痛地點了點頭,“大河身為族裡比較有潛力的戰士,他可以去掉表面糙藥會影響傷勢恢復的藉口不讓秋實大人仔細查看他的傷口,但你只是奴隸,還是我的奴隸。”

  所以我這是被你小子牽累了嗎?嚴默好不容易才忍住沒說“你真沒用”這四個字,因為他也知道這事真和原戰無關,如果他跟其他奴隸一樣,那位祭司大人也不可能注意到他。

  “親愛的主人,我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如果你肯放我走,我發誓將來一定會報答你。”他原先還高興老天爺總算給了他點優待,現在只恨不得把老天爺給活體解剖。

  原戰聽不懂“親愛的”意思,但他也明白少年在用他獨特的方式表達他的憤慨和不滿。

  青年戳了戳少年的臉蛋,嗤笑道:“你能跑多遠?不說冬天你一個人在外面能不能活下來,只外面正等著過冬的野獸就不會放過你。砍吧,反正你癒合能力比別人好。”

  娘希匹!反正砍得不是你的肉和骨,疼的不是你是吧?

  “新鮮傷口和舊傷口有很大區別,祭司大人會看不出來?”

  “晚上,又只有火把照明,秋實大人年紀也大了,你再在傷口上抹點泥、做點手腳,有很大機會可以混過去。”

  “砍傷和動物咬傷可不一樣。”兩者區別大著了。

  原戰亮了亮雪白的牙齒,表示他不介意幫他咬兩口。

  嚴默看著青年發達的犬齒,忽然就覺得右腿好痛好痛。

  “動作快點!不能讓酋長和祭司大人久等。”

  嚴默瞪著青年鬱悶得想要殺人,可他更不想因為癒合能力太好被這個部落的祭司盯上。娘的,這都什麼糟心事?為什麼都讓他碰上了?

  深吸一口氣,嚴默終究伸出了手:“請把石刀遞給我。”

  帶著一點萬一的心理,他又確定了一遍:“秋實大人如果發現我癒合能力比較好,他會……”

  原戰拔出石刀舔了一下刀口,遞給他,張口就打消了他的僥倖心理:“秋實大人一直都對紅土部落祭司手上的骨粉垂涎萬分,可紅土部落要的代價太大,這讓秋實大人一直慨嘆為什麼神使當初沒有降臨在原際部落附近。”

  嚴默聽完再無二話,接過石刀就朝自己大腿劃了下去。

  鮮血流出,嚴默蒼白著臉把石刀遞還給原戰,“你力氣比我大,麻煩你把我骨頭砍斷,請務必砍得利落一點。”說完他就抓了一旁的爛獸皮塞進嘴裡咬著。

  ……他好蠢!怕毛頭主人不小心砍到他的主動脈完全可以在腿上畫線,根本不用自己先劃自己一刀!也許是那個指南讓他變蠢了?

  見少年對自己下刀子下得毫不猶豫,原戰眼中第一次對少年生出了些欣賞和敬意。

  如果這孩子沒有被野獸咬傷,沒有被他族人遺棄,他一定會成為一名非常優秀的戰士吧?

  不過他既然能治療自己的傷勢,為什麼他的族人還會遺棄他?還是他和他的族人不小心走散了?

  青年摸了摸少年的臉蛋,握石刀的手往下一揮!

  “嗚——!”

  月已升至樹梢,廣場上依舊非常熱鬧,烤肉的香味隔著老遠就能聞見。

  帳篷里、路邊、廣場上,到處都有人纏做一堆,男人的吼叫聲,女人的哭喊聲,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今晚也是這個種族延續的日子。

  而與部落內部的鬧騰不同,在嚴默從沒有看到過的部落入口,負責今晚輪守的戰士們似絲毫沒有被那火熱的氣氛影響,人人都板著一張臉,手持木矛神情戒備地分別觀察著部落前方和天空。

  原戰抱著嚴默來到酋長大帳。

  大帳的門帘開著,兩名守衛戰在帳外,對原戰兩人目不斜視。

  為什麼發展如此原始的部落能練出如此守紀律的軍隊?為什麼紅土部落的族長叫族長,而原際部落的老大則叫酋長?是他們在亂叫,還是有其含義在內?

  嚴默想不通,只能暫時放下不想。

  原戰進去後就把嚴默往地上一扔。

  嚴默在地上滾了一圈,牽扯到新砍斷的腿傷,疼得他趴在地上不住倒抽冷氣和罵娘。

  這狗X的部落!小心眼的祭司!等他離開這個部落的時候,他一定要討回他在這個部落受到的所有委屈和痛苦。

  大帳相當寬闊,裡面除了正在說話的酋長和老祭司,還站有幾名戰士,其中就有武力值只在酋長之下的部落第一人原猙,另有四名戰士,分別是原山、原雕、紅棗男和一名嚴默從沒見過的壯年戰士。

  原戰進來後,抬起右手握成拳,低頭的同時,對酋長和祭司捶了一下自己的左胸。行禮完畢,他便站直身體,平視前方,也不說話。

  嚴默發現,這個大帳里的戰士站姿都和原戰一樣,甚至連表情都差不多。原戰帶他進來,竟然沒有一個人多看他一眼。酋長和老祭司盤腿坐在約一米高的石台上說話,石台用平整的石塊墊成,上面鋪了厚厚的獸皮。

  “戰。”酋長望向原戰。

  原戰跨前一步。

  “那是你的奴隸?”

  “是。”

  “哪裡來?”

  “鹽山部落的逃散族人。”

  “為什麼還沒有刺上奴隸印記?”

  “狩獵。明日刺。”

  原戰言詞簡單,但酋長卻聽懂了,他看向一邊的老祭司秋實。

  秋實點點頭,問:“你可知大薊?”

  “知道。”

  “這奴隸可是鹽山族祭司弟子?”

  “不是。”

  秋實沒有再追問,他也見過鹽山族祭司和其弟子,觀那奴隸樣貌,確實與那弟子不是同一人。

  “我有話問你的奴隸。”

  “是。”原戰彎腰抓起趴在地上的嚴默,把他拖到石台前。

  秋實掃了眼少年的傷腿,問:“你怎麼知道那野糙叫大薊,並且可以止血療傷?還可以當食物食用?”

  嚴默不敢抬頭,顫抖著回答:“回稟祭司大人,這種野糙是我父親教給我的。”

  “你父親呢?”

  “我、我和族人逃散了,我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少年瑟縮得很厲害。

  “你受傷了?”秋實明知故問。

  “是。”

  “也用了大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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