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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多的申辯與阻撓,在這樣如史詩壯闊的情境下都會顯得蒼白。

  【綜上所述,魯迅等人的反傳統恰恰是為了救亡圖存,而向封建思想發起衝擊,本來就是那一代人的歷史責任。

  稱帝沒有用,復辟沒有用,大清早該亡了!任何人,都不能去阻擋歷史前進的車輪,如果執意要擋,那麼只會被碾斷雙腿。】

  總結的話語被楚棠特意放大,本是尋常強調的手段,放在這裡偏有些示警的意味。

  奉天殿。

  朱元璋抹了一把臉神色沉凝,他開始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被氣昏了頭,聽了兒子的一句勸。

  他將目光移向下面的朱棣,又移向朱標,一個拿華夏後路壓他,一個搔中他的探究之心。為何反對明清兩代理學,為何如此決然與傳統決裂,原來是因為再不圖變便要亡國滅種。而追根溯源,這禍根還是從他們這兒埋下的!

  朱元璋只覺腦子有些發黑,禍及後世,這種罪責他哪裡敢擔?更何況如今天下人都看著!

  輕輕呼出一口氣,他下去拍了拍朱標的肩,又別彆扭扭沖朱棣扯扯嘴角:「這水鏡,看得也算值了。」

  「父皇……」二人見狀反倒有些猶豫。

  朱元璋沒說什麼,轉而道:「民心難定比起亡國滅種如何?既是看了,天下人都看在眼裡,咱還能一門心思往死路上奔?」

  方才的視頻還是對他有所觸動的,楚棠又以這樣一段話作結,扎的還不是大明的心?朱元璋心情複雜,也覺得需要好好理理思緒,便吩咐道:

  「楚棠說的內容,此前咱已經命史官記了,你二人去把卷宗領回來,仔細核實,再來與咱議議。」

  朱標與朱棣點頭稱是,今日的影像也給了他們許多震撼,也知道父皇內心的擔憂。不管怎麼說,危局中有新機,既然選擇繼續觀看水鏡,總不能仍踏上老路。

  太極宮。

  貞觀諸臣再次真心誠意地道了聲陛下聖明,能在一開始就毫不猶豫決定繼續觀看水鏡,這是何等的胸襟與眼光!歷史的潮流不可阻擋,觀看水鏡何嘗不是在順應潮流呢?仙人是想讓他們繼續看啊!

  秦漢兩朝,始皇與劉徹亦覺出幾分慶幸,他們不能容忍的是後世華夏落入任人欺侮的境地,這種情況下,後世那些過火的言論反倒是可以稍微聽取一二的了。

  退一萬步說,楚棠也肯定了秦漢唐三朝制度的正面性,明清兩代的潮流,離他們尚遠呢。倒是影像中的民眾之力,他們需得再思量一番。

  帝王已然各下決心,先前心思各異的權貴官紳們也安靜了些許,一是後世時局慘烈,二是最末那段話過於犀利,三就是怕了水鏡背後之人,既說楚棠無錯,又有令人防不勝防的神異手段,再聯繫「歷史潮流」之語,他們疑心若是自己發出什麼明顯的疑議,也要先被碾斷雙腿。

  不少文人同樣深受震動,在那段影像中,他們為華夏的內外交困而痛心,為民眾的麻木愚昧而嘆息,又為最後的抗爭而振奮,為古國的涅槃而激盪。

  而這些情緒冷卻之後,他們又敏銳地意識到一個問題,魯迅書中對知識分子的反思,何嘗不是他們也需要反思的?

  他們想要一展所學兼善天下,如果一直與百姓遙遙相距,又豈能真正幫他們紓難,得到他們的理解?

  晚唐。

  杜牧開始慶幸自己不入京的決定了,他要像影像里的那些人一樣,看看此時的民眾,又會有何等風貌。

  中唐。

  白居易與元稹商量著既要起復風雅,採風之舉定然是少不了。而白行簡也表示嚮往各處聽些奇異故事,草擬雜說。他心中隱有一些衝動,一樣是話本,他也想寫後世那樣的作品。

  北宋。

  李清照認真思索外出遊歷的可能性。

  洛下。

  程頤手撐桌案,眼光灼灼地對面前的程顥說道:「兄長,我想把書稿再好生修一修。」

  「你的意思是?」程顥看向他。

  程頤斬釘截鐵:「沒錯,重修書稿,把我之意原原本本寫清楚,告誡那些偽士偽儒不可隨意曲解,我要讓大家清清楚楚知道我之本意!」

  「好!」程顥拊掌高聲,「以意逆志雖是聖人法門,卻也不是給無能之輩濫用的。我等自來詳解,免被他人曲附。」

  鵝湖。

  朱熹下定決心要向更多人講學,他要明明白白告訴世人,他欲存的是公理,滅的是私慾。他之心血,歷代聖人之言,豈能淪為縛民之鎖,貽害數代?

  明朝。

  聽完許久未回過神來的耿定理終於要找回自己的聲音,衝著李贄有些恍惚地笑:「難怪你總有驚世之語,原來不是你大膽,而是早領悟仙機啊!」

  「耿兄說笑了。」

  李贄搖搖頭,他也不曾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後世記誦,並冠以「反封建」之名,他只是不喜歡那些理學家空談心性虛偽至極,哪知不經意間已探得歷史窠臼。

  耿定理卻不肯輕易言罷,自己的好友名傳後世,他豈不與有榮焉?一把抓住人的手,他道:

  「宏甫兄可得好好與我講講,還有那書,也別叫什麼焚書了,應該叫啟智之書!」

  李贄被激動的好友鬧得哭笑不得,卻也知對方只是心潮澎湃,他此時亦是激動難平,比名留後世更讓他欣喜的,是他那些驚世駭俗的思想原來在當時後世俱有知音,他走上的,原是一條正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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