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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懷料定:「魔族估計還有個大動作,目前看來鳳凰族的嫌疑倒是可以排除了,但是還不確定,可能是迷惑我們的手段。你先把這個消息帶給雲錯和天庭,虛實如何,等我去試探了就知道。」

  越是平和的時候,越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雪懷深諳這其中的道理,連著好幾夜親自值夜,有時候連飯都顧不上吃。

  這天,他值著夜,就望見花青過來找他換班:「大人,明天就能到單狐山了,我來值夜吧,您好好休息。」

  雪懷搖搖頭:「正是因為明天就到了,今夜更要格外小心。」

  花青看了看他的神色,也不勉強,只是說:「那我在這裡陪著您吧,我給您烤只兔子吃,有我在這裡,您也可以順便眯一會兒。」

  說完果然出去了片刻,再回來時提著兩隻肥美的兔子。

  兔子被他握著,毫無反抗之力,花青有點高興:「真乖,好容易就抓到了。」

  花青三下五除二剝皮去內臟,架在篝火上烘烤,邊烤著,邊哼唱著不知名的小曲。

  雪懷靠在篝火邊,不知怎麼的,心中突然泛起一陣寒意,可又想不出來這一股寒意到底出自哪裡,好似如鯁在喉。

  想著想著,他困意上涌,居然沒控制住自己,閉眼打了會兒盹。

  就在這須臾的半夢半醒間,他做了個夢。

  夢裡回到他十歲那年,他娘親病重。

  而他正邁著小短腿,努力抱著食盒,踮腳給慕容宓買東西吃。好不容易把那麼沉的食盒全都塞進儲物戒,他高高興興地走在路上,想著回去能哄娘親開心,可是卻被一個人攔住了。

  那個人過來給他報信,風風火火的,低聲說:「哎呀,好乖呀,雪少主。可是,你還在這裡幹什麼,你娘親走了啊?」

  他太小,那人太高,看不清他的臉。

  後面又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抱著一隻剛剛被打死一次的小饕餮回家,路上又遇到一個人。

  那人說:「真可憐,你娘走了,你爹也不要你了,另娶了其他女人,真可憐。」

  那張面孔千變萬化,最後變成隔壁沙華師兄,變成那個預言師,最後變成他身邊這個小兵的臉。

  *

  「好乖。」

  「就這麼睡著了啊?真可憐。」

  *

  就在這一瞬間,雪懷拼盡一切力氣睜開眼,陡生出無盡的恨意和憤怒,仿佛醍醐灌頂,燙熱了之後從頭澆下,整個人都激靈了一下。

  醒來時,身邊空空蕩蕩,只有一隻兔子還放在烤架上,滋滋地冒著油,仿佛剛剛只是一夢黃粱,他自己烤了一隻兔子,身邊從來不曾出現過一個叫花青的小兵。

  雪懷渾身緊繃,警惕地環視了四周一圈,打算去其他人的營帳內看看。

  然而,只一眼,就讓他渾身血液整個凍了起來,變得冰涼死寂。

  他帶來的二十個人,行走坐臥,或醒或睡,神態各異,都已經化成了灰色的雕像。

  在那一瞬間被燒成飛灰,凝固不動,仍然維持著人形。風一吹過,就輕飄飄地塌了下來,散了。

  這種情狀,雪懷只在雲錯殺人時見過。

  魔道十六重的功法發揮出來,焚盡萬物,那時候也是一樣的情況,天地都變成了死寂的煙塵,輕輕一碰就泯滅無痕。

  那個人來找他了,這次就是如此清楚明白地找到了他身邊,殺了他身邊所有的人。

  這是無聲的挑釁、嘲弄與諷刺。

  笑他至今不知道敵人是誰,笑他不自量力。

  *

  雪懷枯立良久之後,突然轉身往外走,越走越快,騰雲駕霧,連饕餮鬼都沒有跟上他。

  饕餮鬼嗅來嗅去,察覺了兇手離去的方向,急切地想要帶他追上去,但雪懷卻走了相反的方向。

  他的去向仍然是單狐山。

  他幾乎是用盡一切力氣,克制住自己不往回走,往外追。

  他就是死,也要忍住現在想要殺人的想法。那個人越是激他,他越是不能如對方所願。

  單狐山里一定有什麼秘密。

  他連夜加急趕去,渾身燒得厲害,因為激烈複雜的情緒,讓他渾身顫抖。但他的神志卻越來越清明,清明得如同穿過晨間雲霧的第一縷陽光。

  *

  單狐山已經沒有人了。

  沒有鳳凰,也沒有魔族。魔族一夜之間就消失了,遷移去了他們所不知道的別處。

  冬洲青鳥千辛萬苦地追上來,找到他,驚慌失措地告訴他:「少主!少主,完了,外面突然出了一個大魔頭,沒有人能擋住他!沒有人能擋住他!我們不知道他是誰,什麼來歷,但是他已經快要打到冬洲了!有人說那個人的修為不在君上之下!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雪懷的神情卻非常鎮定:「雲錯現在在哪裡?」

  青鳥快哭了:「正在趕過來!君上原本在風洲,正在往冬洲趕過來!」

  雪懷打斷他:「立刻連線他,我要跟他說話。」

  *

  雲錯的聲音聽起來焦急又嘶啞:「雪懷?」

  雪懷冷靜地說:「雲錯,打起精神來,不要回冬洲,這是調虎離山計。那個人是吸引你們注意力的,魔族人已經不在單狐山了,據我估計,應該是打算等你離開風洲之後,立刻占領風洲。」

  雲錯說:「不行,冬洲已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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