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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間,拉菲的眼睛瞪大了。

  作為含金量十足的影后,美佑紀在演唱方面的造詣不算太高,但也絕對處於平均值以上。

  如果說她這方面有什麼天賦技能,偽音大概算得上一點。

  她曾在生日之類的特殊時期,用錄歌之類的方式作為「福利」送給支持她的粉絲們。其中就包括幾首偽音歌曲,幾乎聽不出明顯痕跡的、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音,讓聽完整首歌的拉菲懷疑——

  如果女神是個男人,他現在可能已經為愛而gay了。

  而此時此刻,從電影中傳出來的聲音,就是那個他非常熟悉的音色:

  「這個世界沒有赦免,只有報復。對於背叛的報復。①」

  一個穿著淺色風衣、看起來透著少年青澀感的、應該是殺手之類的角色。

  一個男人。

  一個由女人扮演的、看起來天|衣無縫的男人。

  ***

  太宰治走進放映廳的時候,電影已經進行到了三分之二的部分。

  安排給劇組成員的位置上基本滿員,然而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缺了三個主要角色——

  殺手男主,大小姐女主以及作家男二。

  換句話說,真正應該到場的幾個人,一個都沒來。

  沙色風衣的青年並沒有感到意外,目光落在對面的銀幕上——劇情已進行到了這場逃殺的最後一場「遊戲」,如今的倖存者,也只剩下他們三人。

  為了任務而試圖殺死大小姐的殺手,從頭到尾毫無存在感的花瓶大小姐,以及想方設法——保護大小姐的作家。

  他們在距離出口的不遠處對峙。

  太宰治站在燈光的陰影離,安靜地看了五分鐘。然後在殺手念出第一句台詞之前,沿著一側的樓梯走了上去。

  觀眾們都沉浸在劇情中,只要沒被擋住視線,沒人會關注這個亂跑的傢伙是誰。他就這麼一路上了二層,走到某扇平時上鎖的、通向安全出口的後門那裡,表情自然地拿出一根回形針。

  五秒之後,青年推開門走出來,把它原樣關上了。

  這個出口的位置很偏,只是個用於意外情況下緊急疏散的安全通道。走道的寬度也相當窄,平時除了打掃衛生之外,幾乎沒什麼人過來。

  往下是一樓,往上能一直通向樓頂。

  於是太宰治開始爬樓。

  他一口氣走到頂層,作為一個體力馬馬虎虎的成年男性,這會兒難免開始大喘氣。通往頂層天台的安全門本該是關著的,尤其今天下面正在舉辦一場正式的首映活動。

  但它偏偏開了條縫。

  太宰治推門走了進去,被天台的風吹的眯了下眼睛。

  外面沒有太亮眼的光源,但也算不上烏漆嘛黑,最近的是半條街外差不多高度的大樓一側的霓虹燈。朦朦朧朧的天台上除了建築的輪廓,能看到盡頭有一個人影。

  一個長髮長裙、身在樓頂邊緣的身影。

  於是太宰治將手插在兜里,向她的位置走了過去。

  「你果然在這裡啊。」

  女人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回頭,手裡拿著的東西發出微微的光——是個簡易版播放器。太宰治走近之後,能聽到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以及顯然進行到接近尾聲的劇情:

  「為什麼要救我?」

  這是屬於殺手的聲音。

  「或許……我還是沒有辦法,看著我的朋友死在眼前吧。」

  作家苦笑著說。

  「等你死了之後,我就去殺了她。」

  「如果你堅持的話,就這麼做吧。我的願望已經完成了,只要你……」

  作為從頭到尾在劇組裡摸了遍魚的人,太宰治當然知道這段劇情講了什麼。

  在劇情的最後,主角三人組在最後一個關卡的出口對峙,無意觸動了這場逃殺遊戲最後的機關。

  在生死關頭,作家用性命救了殺手,自己卻死在了這座吞沒無數生命的墳墓里。

  只剩下殺手和他的目標,那個叫安琪兒的女孩。殺手看著面前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在長久的沉默之後,最終放下了槍。

  太宰治走近瀨良垣深雪所在的地方,在混凝土地面的邊緣停下了。播放器變換的光線之中,他鳶色的虹膜與淺茶色的對視。

  「風好大啊,深雪不怕一會兒感冒嗎?」

  片刻之後,他說。

  樓頂周圍沒有護欄,只有一條半米寬、下凹的隔離區。而深雪直接跨過了整截凹地,坐在了大樓的邊緣。

  樓緣只有幾十厘米,一條窄窄的凸起。她坐得並不穩當,兩條腿直接懸空下垂,頭髮、裙擺和手裡的播放器一起鼓動著,如果風颳得再大一點,似乎就可能直接失足墜落下去。

  可當事人毫不在意,朝自己的戀人抖了抖身上披著的外套:「我穿了風衣出來的,衣在人就在。」

  那是件淺色的風衣,和劇中她扮演的殺手穿的那件很像。有意或者無意的,看起來和太宰治身上的宛若情侶裝。

  太宰治對於「衣在人在」這個說法不置可否,想了想又問:「你打算在這裡呆多久?」

  已經快要凌晨了,首映式也接近尾聲。深雪的風衣下面只有參加首映式的禮服,布料相當有限。

  已經是十月末了,繼續在這裡吹風的話,身體再好也得躺倒。

  深雪沒有立刻回答,只重新轉過頭,看向樓外遼闊的黑夜,以及夜色下城市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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