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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是這樣,他總是在這樣的李澈前敗下陣來。

  過了幾秒鐘,陸予心聽見自己說:「嗯,我不會再離開了。」

  在盛海的最後一天,從墓園回來的車經過了一中,陸予心見他心情低落,便提議:「我們回一中看看吧。」

  幾年沒回過一中,這裡變化挺大,校門重新修繕過,比以前更寬了,兩邊的小店鋪也改頭換面,變成了陸予心不認識的模樣。

  沒變的是檢查仍然嚴格,兩人被保安攔在了門外。

  「看來是進不去了。」陸予心扒著頭往裡面望了望,「只能在外面看看了。」

  被圍牆圍起來的校園,如同他們再也回不去的青春,被永遠地鎖在記憶里,卻彌足珍貴。

  「不知道以前的撞球廳還開著嗎,我記得叫八號撞球廳,對吧?」

  「對,現在換了地方,穎姐成老闆娘了。」李澈說。

  陸予心問:「你最近回來過?」

  李澈說沒有,是看穎姐發的朋友圈。不過那家麵館他後來去過,關門了。

  陸予心很是遺憾。

  八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夠讓少年長成大人模樣,有人成了老師,有人去了大城市,有人結婚有人離婚,有的人漸漸老去,有些人則從此長眠。

  他們也變了很多,可站在這裡,陸予心又感覺似乎沒變,他仿佛還是當年的少年,喜歡睡覺總愛遲到,走在李澈後面像個甩不掉的跟屁蟲。

  現在分不清誰是誰的跟屁蟲了,他也說不清,到底是自己離不開李澈,還是李澈離不開他。

  或許從他來到盛海的那一天,命運的羈絆早已悄無聲息開始。

  三月的盛海風還是冷的,陸予心站得打顫,拉著李澈說:「走了,哥。」

  李澈一愣:「你叫我什麼?」

  陸予心笑了笑,故意說:「哥啊,你不是我哥嗎?」

  以前不是,後來是了,陸予心從不承認,也從沒這麼喊過他,他們分開的八年正好是陸天華和李素萍結婚的八年,現在李素萍去世,他們之間自然就沒這份親緣了。

  算了,他想怎麼叫就怎麼叫,李澈把他的手揣進口袋裡,摸了摸他的頭髮:「嗯,走吧。」

  陸天華要賣掉盛海這套房子,畢竟如今只有他一人了,住著也是浪費,二樓還有一些他們上學時的東西,要回去收拾收拾。

  往前走著,陸予心看見並肩走在前面的兩個少年,一個沉默不語,另一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手裡還拎著一對耳機線。他問:「你看,像不像以前的咱倆?」

  恰巧其中一個男生回頭,李澈看了一眼:「不像。」

  「我看挺像的啊,你以前就這副不理人的樣。」

  李澈評價道:「不像,沒有你好看。」

  莫名被誇了一句,陸予心還是跟當年一樣,很不爭氣地紅了臉。還沒等臉上那點紅暈褪去,李澈問:「可以陪我去個地方嗎?」

  「好,什麼地方?」

  李澈說:「精神病院。」

  周良朋一直在第三精神病院接受治療,這次他去,除了探望之外,還要告訴他母親病逝的消息。

  這些年的治療頗有效果,周良朋近兩年沒有再發生過跟別人爭執、打架的情況,只不過在長期的藥物和物理治療下,他神志變得不太清楚,總是認不清人。

  時隔多年再見到李澈,他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跟自己的兒子絲毫對不上號。

  他也不說話,只是坐在那裡看著他,像每天看著圍欄外路過的陌生人那樣。

  李澈走過去,幫他撣了撣落在肩頭的葉子,平常得像是說句早安那樣,輕聲說:「媽媽去世了。」

  周良朋把自己縮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神開始變得警惕。

  李澈知道父親是認不出來他了,把外套脫下來蓋在他身上:「外面風大,早點回去。」

  周良朋還是用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陸予心遠遠看著,不由唏噓。

  他們走出精神病院,走在樹蔭下時李澈說:「我以後可能也會變成這樣。」

  陸予心:「不會的。」

  李澈沒有再說話,他以為早已戰勝了對疾病的恐懼,可當走近周良朋,他心底深深的不安又翻湧上來,那也許會是他的將來。

  「我是說如果,萬一有天我變成了你不認識的模樣,別心軟。」

  「李澈!」陸予心語氣堅定,因為他不能遲疑和動搖,「不會有那一天。」

  「我只是擔心會傷害到你。」李澈握住他的手,「這幾年我一直在研究所跟著老師研究這方面的新藥物,也看過很多論文和案例,希望有天能在這方面有所突破,我以為我已經克服了恐懼,直到……你站在我面前。」

  愛讓人無所不能,也讓人有了軟肋。

  陸予心知道他的擔心:「不要想那麼久以後的事,未來就交給未來。」

  李澈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好。」

  他們沿著林蔭大道往回走,走著走著,陸予心忽然回頭問:「喜歡我嗎?」

  李澈:「喜歡。」

  陸予心不太滿意地皺眉:「只是喜歡?」

  李澈改口:「特別喜歡。」

  「這才對嘛。」陸予心對這個答案頗為滿意,「對了,你走的時候留的那串密碼,答案到底是什麼?」

  「沒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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