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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陣子他的精神很不好,加上黎兆康因為他悔婚的事兒故意針對他,所以很快就有消息傳出來,說沈良臣得了蹊蹺的怪病。

  盛世的股價受到影響,沈寶意在董事會上宣布放他幾個月的大假,他知道那是對方借題發揮,想趁機將他踢出局。

  之前幾年的辛苦,在這一刻全部化成了泡影。

  沈良臣感受到了腹背受敵的滋味兒,從前不管他遭遇怎樣的挫折,總有個人樂觀地對他說:“沒關係,你這麼聰明,肯定有辦法搬回一局。”

  可如今他一個人待在那裡,再也沒有人逗他開心,再也沒有人對他說那句話,沈良臣孤零零地站在客廳中央,越發地想念小囡。

  他想她,想見她,可是時間推移,他連做夢都很少記起她清晰的樣子了。

  身邊每個人談論的話題也不再有她,大家臉上都帶著笑意,沒有一個人再因為她的離開而傷感。沈良臣很不舒服,很討厭這種感覺,更多的是恐懼,會不會有一天,連他自己都忘記她的樣子?

  他的小囡就此在世界上徹底地消失了,沒人再記得她的模樣。那她多可憐啊,他捨不得……捨不得她就此消失。

  他像是真的變成了一個病人,執拗地拉著每個和談穎有交集的人,要求他們和自己談論小囡。她曾經的同事,她以前的舊同學,可她交際圈那么小,能聊的人也就那麼寥寥幾個。

  大家看著病態的他,眼裡充滿了憐憫,最後慢慢變成了恐懼,就仿佛他真的是個神經病。

  就連曾經最討厭他的葉子也看不下去了,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沈良臣,你真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你病的很嚴重!”

  是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病了,但沒有人可以醫好他,能治好他的人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只能放任自己病下去。

  沒有她的世界,本來就是一場看不到頭的疼痛。

  ☆、第59章 番外之沒有你的世界(下)

  所有人都以為,沈良臣折騰夠了就會停止,畢竟這個世界真的沒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的。哪知道沈良臣接下來的舉動越發瘋狂,慧姐給他送粥的時候,忽然就聽他說打算去南城。

  慧姐老家就是南城的,聞言微微一怔,“去那幹什麼?”

  “你不是說,那位大師很厲害?”沈良臣如今的狀態是越來越不好了,說話時看人的眼神都有些慢和懶,曾經那份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凌厲和堅韌此刻全都煙消雲散了,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慧姐有些擔憂地看著他,“……少爺,你究竟怎麼了?這些東西你以前從來不信的。”

  不相信,那是因為從來都絕望過,絕望之後,哪怕微乎其微的一點希望都想去嘗試。沈良臣並不打算和人解釋,他知道自己現在陷進一個可怕的怪圈裡,似乎誰也將他拉不出來,而他本身也拒絕出來。

  慧姐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了,“你這些天折騰來折騰去,除了把自己身體搞得更差,真的沒有任何好處,這樣小姐看了也不會開心的。”

  “會嗎?”沈良臣呆滯地看著門口,眼底空洞洞地,如果真的擔心他,為什麼不肯來見見他?哪怕在夢裡也好啊。

  他夢到談穎的頻率已經越來越少,偶爾認真仔細地去回想,似乎也記不清她的音容笑貌,他越刻意地去想,就越是什麼都記不清,似乎記憶力都開始消退大不如前,屬於他們的過去也慢慢變得模糊。

  慧姐勸不動了,只好叮囑他去的時候一定要帶著楊恆,畢竟現在的他狀態很不好,萬一出點事兒可怎麼辦?

  最後沈良臣還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南城,路上他已經開始發現自己會出現頭暈加乏力的症狀,偶爾還會覺得渾身冒虛汗,可他並沒有當回事兒,只當是近段時間沒休息好的緣故。

  那位靈媒在當地頗有名望,很意外地,事業也發展的不錯,居然辦公室就在當地著名的商業區。

  他自然也花了不少錢才能預約上對方,是個十分年輕的女人,見面洽談的時間也是論分鐘算的。

  沈良臣不在乎錢,他只在乎這錢花的值不值,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私心當然希望可以有奇蹟出現。

  這些荒唐不羈的事被沈澤業鄙視到無以復加,暴躁地打了電話過來訓斥他,“你瘋了是不是?馬上給我滾回來!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所有人真的會以為你是……”

  他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沈良臣卻很平靜地反問,“是什麼?精神病嗎?”

  沈澤業此刻是真的覺得心酸,他承認自己虧欠這個兒子的實在太多,他為了彌補傅慧母女兩,可是對兒子卻從未公平過。或許是從小到大體會的親情實在太少了,所以才會讓他對談穎那般依賴。

  他沉默著,再開口聲調已經試著放軟,“你先回來,你這樣真的不正常。”

  沈良臣回答他的是將電話迅速掐斷了,並且直接關機。

  說來說去,老頭在乎的還是沈家的顏面,可他什麼都不在乎,從前那些名啊利啊,在這一刻才發現,沒有半點用處。它們換不回小囡,也換不回他對生活的渴望。

  ***

  他來之前已經聽過不少關於那位大師的傳說,通靈、續命等等不靠譜的超自然事件,都有人傳的繪聲繪色,似乎她真的具備這樣的超能力。而且看她的樣子,和騙子也完全劃不上等號。

  沈良臣和對方表明來意,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兒當然和他預想的有所偏差,所謂通靈,並沒有神奇到讓他親眼看到小囡。

  那位小姐到底是否在裝腔作勢他也並不知情,可是她開口的語氣動作哪裡有半分小囡的影子?他對小囡太熟悉了,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誰也學不來。

  沈良臣坐在那裡,明知道這就是場騙局,他被耍了,當做小丑一樣。可他還是控制不住地試探著問她問題,全是他想對談穎說,卻沒來得及開口的話。

  之後付了昂貴的報酬,沈良臣看著那個靈媒有些閃爍的眼神,心底卻什麼都沒揭穿。他當真傻到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也傻到願意聽信她任何指導,他提出想見一見小囡,不管任何形式。對方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還是支吾著告訴了他一種方法——人在瀕死的時候就有可能看到自己想見之人。

  其實聽起來多麼荒誕,就算真的見到了,恐怕也是幻覺吧?

  可沈良臣竟然信了,他竟真的不疑有他地照做了,後來他險些溺水死掉被送去醫院時,才知道那時候他高燒不退,已經燒到了43度,腦子不清醒,恐怕連自己做了些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楊恆來找他,可能真的會有意外發生,這件事讓沈澤業十分震驚,也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後來沈良臣病了一場,在醫院住了很久,身體也因此變得不再如從前那麼結實強壯,從此落下了病根,天氣一涼就容易感染風寒。倒是病好之後他忽然就不再痴纏這些事了,只是越發地沉默,臉上的笑容也從此消失了,和人說話時總是冷冰冰的樣子。

  沈澤業為了讓他開心,讓沈寶意安排他回公司。沈寶意當時也抱著幾分對他的同情,給他安排了個不大不小的職位。

  他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個不要命的工作狂,可每天除了工作之外什麼都沒興趣。

  楊恆見他這樣,就試著勸慰說:“你都差點為她死了,欠她的也早就還清了。沈總,活下來的人總要活下去。”

  活著看似容易,可實在太艱難,這樣日復一日毫無樂趣的生活,仿佛一眼就能看到頭,可怎麼都過不完。

  沈良臣看了眼楊恆,只說了單個字,“你不懂。”

  ***

  楊恆心想,他到底哪裡不懂?說來說去還是沈總沒機會愛上別人,如果有這個機會,心思就再也不會放在懷念談小姐之上了。

  恰好彼時唐仲驍回國,兩人在國外是舊識,於是見面就約到了當地一家會所。沈良臣這是近一年來第一次來這種場合,他到門口時發現楊恆居然領了個女人過來,遠遠看著,讓他心跳都陡然停住了。

  她穿著白色長裙,頭髮又黑又直,露出來的五官像極了談穎。

  會是她嗎?光是這麼遠看著,還真以為是出現了奇蹟。

  可她離得越來越近,沈良臣還是發現了不同,其實這世界上哪有完全想像的兩個人,就算五官再相近,看人的眼神和神態也是模仿不了的。

  而且哪怕再像,他對著她也全然沒有那種感覺,那種深愛一個人的感受,不是她便不可能有。

  那女孩年紀尚輕,有些怯生生地站在楊恆身後,看向沈良臣時帶著幾分惴惴的神情,低聲打招呼,“沈先生好。”

  連聲音竟然也有幾成相似,想必楊恆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調-教過。

  沈良臣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臉色並沒有多好看,反而告訴楊恆,“哪來的送回哪去。”

  那女孩怔了怔,雙眼倏地瞪直了,有些不安地看向楊恆,“楊先生,是不是我——”

  楊恆打斷她,並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側過身悄聲對沈良臣說:“沈總,這不比你去找那些靈媒強?你不就是想找個精神寄託?”

  沈良臣直接告訴他,“不,我想找的是自己弄丟的人。”什麼精神寄託,什麼替代品,沒人明白他折騰這麼久究竟是為的什麼,如果只是為了一個隨意就可以替代的人,那麼他之前做的一切多諷刺?

  楊恆怔了一怔,大抵是從沒見過他這麼固執的一面,想了想暴躁地撓了撓頭髮,“那不是找不回來了嗎?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給自己機會解脫。你先和她聊聊,聊聊總沒錯,一定會有驚喜。”

  他說完就將身邊的人推過來,然而迅速轉身逃離現場,“我去辦點私事兒。”

  女孩看起來膽子很小,始終睜著黝黑的眼小心打量他,似乎身上還在發著抖。沈良臣在原地站了會兒,盯著她看,對著那張像極了談穎的臉,他說不出什麼狠話,“你叫什麼名字?”

  “瑩瑩。”

  “……真名。”

  女孩越發侷促地低下頭,音調小的幾不可聞,“盧曉。”

  沈良臣嘆了口氣,“是楊恆讓你改的名字?”

  盧曉馬上抬頭解釋,“不關楊先生的事,他也是關心你,而且他也幫過我,他是好人。”

  “幫你?”沈良臣蹙眉又看了她一眼,發現細看之下,她遠沒有談穎身上那股子倔強,談穎從不會這麼唯唯諾諾地同他說話,看他的眼神也沒這麼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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