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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妙君回神過後,面色發白:“你是忘了靈飛師兄的死了嗎?如果擅自拋卻掌門之位,一定會惹怒太元聖母,到時候她若發現你我的私情,我們……”

  “可是我要陪在你身邊,你生下寶寶,恐怕連普通凡人都不如了,我不保護你,你怎麼在這亂世生存?”尹澄拉住她的手說:“我們去西荒。”

  阮妙君輕輕搖頭:“難道為母則強的道理,你不明白嗎?西荒固然沒有仙庭管束,那是因為妖獸比仙庭更加兇殘,你我或許可以在那裡苟活,我們的孩子呢?”

  尹澄失言,握劍握地骨節都開始發白。

  “不要胡思亂想了,寶寶一定會平安的。”阮妙君微笑著摸摸他的臉。

  玄朗沒有一鼓作氣取得勝利,此刻的尷尬的狀況尹澄已經預料到了,但他還是沒有控制住感情,和九尾狐走到了這步,恐怕是命運使然、掙扎徒勞。

  正當不知是哀傷還是溫柔的氛圍包圍住這個山洞時,忽有一片綠影悄然出現在門口,玉樹臨風、仙姿卓絕,竟是退隱已久的東華。

  尹澄雖與他同謀,但自來都沒好感,立刻持劍擋住阮妙君:“不知有何貴幹?”

  青提淡笑地瞧著他們:“何必緊張,我夜觀星象,察覺此處紫吉之氣鼎盛,前來一看,竟是如此。”

  阮妙君捂住肚子,沉默不語。

  “仙與妖想要留下後代,是十分艱難的事情,這個孩子恐怕會活得非常痛苦。”青提輕聲道:“不如倒時把他送到蓬萊,我自可幫你們……”

  “不必了,多謝東華君好意。”尹澄頃刻拒絕。

  青提摸了摸下巴:“我理解你們此刻如驚弓之鳥,但我也是好意啊,況且是小狐狸臨死前囑託我,一定要多多照顧他青丘的朋友,我定然會完成他這個夙願。”

  “你有臉說!”阮妙君憤怒起來:“是你答應過我,會喜歡他、愛護他,我才把小狐狸交給你,可是你殺了他!”

  青提神色一滯,垂下眼眸:“那又如何?”

  恨著對方又打不過對方的無力感,只有悲憤可以形容,阮妙君紅了眼睛:“滾!”

  青提把個精緻的木盒放在桌上:“如果孩子體內的仙妖之氣無法共存,他就太可憐了,這是上古時代女媧神留下的五彩石,如有需要,便用掉吧。”

  說著,他就化成道綠色的柔光消失了。

  尹澄半信半疑地打開一看,果然是枚力量柔和、晶瑩剔透的玉石。

  他與阮妙君對視片刻,都有些疑惑:東華君是否真對小狐狸無法忘情,才看在他的面子上如此大方。

  懷孕的阮妙君生活不易,整日披著憑虛罩偷窺她的熊三過得也好不到哪去。

  只不過東華君有令:絕不可叫九尾狐有任何閃失,可憐的熊三就只好吃不得、睡不得地守衛在旁邊,生怕這妖怪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何不測。

  十月懷胎的時光,讓小胖子足足累瘦了一圈。

  某天他忽然發現阮妙君吃痛地捂住肚子爬回了床上,立刻嚇得屁滾尿流,飛速跑回了蓬萊與東華君報告。

  仍舊痴迷於燒煉九轉金丹的青提抬眸:“你確定?”

  “可能是吧!我又沒生過孩子!”熊三摸摸頭。

  青提又好幾個月沒有離開過仙島,此刻定然隨著心急他能讓小狐狸復生的希望,多半還是要寄托在阮妙君和尹澄的孩子身上了。

  至於那個被當作工具的孩子是否可憐,習慣了只為自己考慮的青提,是真的沒有思索過。

  事實上熊三猜的沒錯,九尾狐的確已經臨盆,並且因為孩子內含的仙氣而變得痛不欲生。

  從青丘就開始追隨阮妙君的小女妖幫著接生,眼看她血崩難產,在床前嚇得大哭:“山主、山主!你堅持一下啊!”

  妖力四泄,阮妙君就連嘴唇都已經是純白的淡色了。

  她在漫長的生命里,當然聽說過同自已一樣無視倫常的妖怪們,是怎麼在這種時候死掉的,但想到孩子可能無依無靠,孤苦伶仃,便又咬牙說道:“把桌上那盒子……拿過來……”

  小女妖慌張照做。

  只見盒蓋一開,蘊藏著女媧之力的五彩石就輕輕地浮到半空,像是有意志般,尋到玄妙君的位置,便化作道白光消失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

  難以言喻的溫暖,漸漸地擴散到了九尾狐的四肢末梢。

  “生了!生了!”小女妖喜出望外:“山主,這寶物好神奇!”

  阮妙君太過疲憊,失神地閉上了眼睛。

  陪著青提站在洞外的熊三恨無語,小聲問:“帝君,我們是不是變態?”

  比阮妙君還要緊張的青提立刻一腳把它踢開。

  熊三滾了好幾圈,正要抱怨,忽然隱隱預約地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立刻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他可是暗地裡幫了九尾狐不少忙,這個小孩子,怎麼說也得認他做個乾爹才是。

  始終不吭聲的青提,漸漸地鬆開了緊握的手,面色也好看許多。

  小女妖替阮妙君收拾好,又把小妖狐穩穩地安頓在了床邊的搖籃里,才偷偷摸摸地躲回了樹林。

  此時此刻,仍被仙山之務纏身的尹澄是不可能趕來的。

  青提施了個隱身之法,輕鬆地路過了替山主守門的妖怪們,穿入了清冷的山洞之中。

  和所有叛逆的母親一樣,阮妙君已經失去了自己所有的道行,變得形容枯槁,再沒了九尾狐靈動魅惑的神采,可是她在睡夢中帶著的那抹笑意,卻美麗至極。

  青提靜靜地走到搖籃邊,低頭望去,果然看到個極其可愛的小男嬰。

  他比仙庭的小童們還要天真稚嫩上幾分,而且似有奇異靈性,瞪著一雙大眼睛,不吵不鬧地望著青提的方向。

  青提覺得詫異:難道已經隱形的自己,能被孩子看到嗎?

  由此,他便小心的伸出食指試探。

  果不其然,小孩子一下就笑嘻嘻地握住。

  那柔軟稚嫩到不行的觸覺,叫青提閃電般地收回了胳膊。

  他不想對工具心軟。

  阮妙君仍舊沉睡在床邊,那個裝著五彩石的盒子空空地倒在地上,只剩下了個小小的銘牌,上書一字。

  瑤。

  這是青提很喜歡的名字,可惜小狐狸不情願要。

  在阮瑤出生的時候,他真心的希望自己能夠利用他完成咒術的靈引,把摯愛的小狐狸找回來。

  而縱觀滄海桑田、時光變幻,這份造化,又豈止是弄人呢?

  【第三部分人間】

  第一章

  世間任何一件事經歷得次數多了,都會使心靈反應麻木,包括死亡。

  瑤光每次以為自己將要陷入沉寂、永墮黑暗後,卻都能夠在某時某地重新恢復知覺,睜眼看到微弱的光明。

  這就是他的命運嗎?

  這命運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再度茫然地恢復了視覺的小狐狸,呆望了頭頂的紗幔很久,都想不出自己身在何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有張容貌清麗少年面龐小心地出現,然後眼底滿是驚訝與驚喜,邊喊邊跑的消失掉:“尊上!尊上!他醒了!”

  ……這稱呼是在叫誰?

  反正仙界的每個神仙都那麼高貴,而自己卻低到了塵埃里去。

  瑤光苦笑過後,適才發覺身體僵痛得根本無法動彈。

  很快,他的耳畔就隱約響起了極有規律的金屬碰撞之聲。

  這聲音瑤光曾聽過,是套堅冷的黑金戰甲所發出的。

  果不其然,玄朗那總是帶著嘲諷的腔調由遠及近:“哎呀,寶貝瑤光終於活了過來。”

  小狐狸被這魯莽的傢伙坐到床邊用雙手扶起,全身的骨頭就跟散了架似的,痛得他不禁皺眉。

  “尊上,瑤光這身子骨可禁不得折騰啊。”那個清麗的少年趕忙勸阻。

  “我知道了。”玄朗朝他揮揮手。

  少年拱手告退。

  瑤光看著玄朗依然英俊的面龐,根本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他眼神茫然,已被廢掉的嗓子也出不了聲。

  “真怕稍微一用力,你就壞掉了。”總是自信滿滿的玄朗竟然深嘆了口氣,幫著他靠到軟軟的床榻邊。

  到底……發生了什麼……

  瑤光著急地拉住他冰冷的鎧甲,卻把自己凍了個哆嗦。

  玄朗似是能明白他的意思,氣憤地變成小孩子的模樣,罵道:“白痴瑤光,非要跟青提那個禍害混在一起!還把你爹害死!要不是老子深明大義跑去地府把你的殘胳膊斷腿奪了回來,你這輩子也就完了!”

  提到尹澄,瑤光神色立即黯然,又思及自己此刻還活著,那祭祀咒大概是沒有發揮作用,立刻失望地紅了眼圈。

  “哭個頭啊!不許哭!老子照顧了你好幾年!快誇我!”玄朗用小靴子踢他。

  此刻,瑤光已經明白自己回到了正常的時空中。

  但想起在地府受刑、尹澄來救,又被青提誅殺的經歷,又覺得恍如隔世了。

  在他發呆的這會兒功夫,玄朗已經坐到旁邊抱住他的腰,用那張可惡的包子臉賣萌:“你怎麼啦?小瑤光?”

  瑤光早已識破這傢伙的鬼心眼,試圖把他拎開。

  但玄朗紋絲不動,還用大大的眼睛無辜地望向他:“不過把你救回來之後,我發現了件奇妙的事情。”

  瑤光微怔,而後從他瞳仁的倒影中看到自己丑陋的半張臉,和雪白的長髮,嚇得立刻縮了一下。

  “你明明才十幾歲啊,寶貝,為什麼我在三十年前就見過你呢?”玄朗見這遲鈍的狐妖終於發自己現露餡了,笑得十分開心:“時空之律從不會為任何力量所改變,你是怎麼做到的?”

  除了本身性格惡劣外,玄朗其他的所作所為,瑤光從前沒有質疑更多,此刻看透仙庭殘酷,反感之意更是全無。

  所以他在猶豫之後,還是通過紙筆,把這幾年的奇妙經歷簡單地告知於他,只是隱去了五彩石的秘密,以免為青提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玄朗大約了解狀況,不滿意地抱著手扭頭哼道:“真是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啊,可惜我把你救走後,東華便又躲回了蓬萊島,逍遙快活去了。”

  瑤光呆坐在床上,苦笑回視。

  “無論如何,他還是殺了尹澄。”玄朗又道。

  這下子,瑤光連笑意都不剩。

  玄朗撲住他賣萌說:“我的意思是我才是簡簡單單的好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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