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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問題來了,岑雲諫彼時還未成名,頂多說在崑崙門內有小小名氣,為何會被如此針對?真的只是運氣不好嗎?

  岑雲諫自己似乎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興許已經查過,卻沒有結果。

  這三世輪迴,一概遇見了那次劫難。

  想到這,澹臺蓮州頓了一頓。

  等等——

  所以,為何後兩次岑雲諫都避險了,並未再次差點死去,他也沒有以自己的魂魄以天道交易,再次施展救人的禁書,可他的「代價」卻仍然是失去的狀態?

  「啾啾、啾啾。」

  清脆動聽的雀鳴吸引了澹臺蓮州的注意力,他還沒想通一切,腦中似是被塞堵一團消散不去的濃霧,迷迷濛蒙地抬頭看去。

  這一行人依然沒有看到他,枝上的一隻青羽小鳥也沒有發現他,它看上去不過巴掌大的大小,可愛且弱小。

  卻莫名地讓澹臺蓮州覺得哪裡不對勁。

  鳥兒看了一會兒,岑雲諫仿佛也意有所感,看了過去。

  隨即,小鳥仿佛受驚,跳了兩下,扇動翅膀,飛身離去。

  他飛啊飛啊,飛進了天空中的一處縫隙。

  他遇見了一團光。

  他對光說:

  他願意獻上靈魂,來換一個最可怕的詛咒,毀滅那個年輕的修士,來換取他的孿生弟弟可以重生。

  ……

  澹臺蓮州回過神來,驀地覺得視線有些許模糊。

  他伸手一摸臉頰,不知何時,他已經靜默地,滿面淚水冰涼。

  多麼可憐啊……多麼可憐啊……

  這存在在世間的一切原來都是一樣的可憐。

  大家並無區別。

  仙人在追尋飛升之路,妖魔要復活他們的魔皇,凡人朝不保夕,拼盡全力只為了能不像螻蟻草芥一樣死得微不足道。

  然而,對天道來說都一樣。

  不。

  應當說,沒有天道。

  他才明白。

  他們所以為的「天道」從未有過。

  他終於明白了。

  第207章

  岑雲諫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沉暗的影子,濃的猶如化不開的墨,劈頭蓋臉地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他的面前是崑崙劍冢,從下到上埋滿了各式各樣的劍。

  當每個崑崙弟子死去之後,他們並不會像是凡間一樣舉辦葬禮,而是與主人魂魄相連的本命寶劍埋葬在這裡。

  這劍冢上密密麻麻的殘劍便是上萬年來不計其數的崑崙人的歸處。

  每一個崑崙人都希望葬身於此。

  當然,他也是。

  那澹臺蓮州呢?他想,以那人的癖性,都三輩子了,他還能不了解嗎?

  澹臺蓮州多半會想要回父母朋友的身邊吧。

  與其在這裡變作一把不起眼的孤零零的殘劍,無人問津。

  還是回到人間,讓那些愛戴他的人們為他修建一座漂亮的墳墓,從此幾百千年,受人膜拜與敬仰。

  那才是澹臺蓮州應該得到的。

  是啊。

  多好啊。

  他也希望能看到那樣。

  他閉上雙眼,數生數世的過往雲煙般飛快地從他的回憶中掠過。

  十五歲的澹臺蓮州好像就站在他的面前,最後一次問他:「你就不想再一次遇見我嗎?」

  岑雲諫手一松,佩劍擎天隨即從他的手心滑落,落地的一瞬間,像是受到了什麼無形的力量從內而外地撕扯,將其碾碎作齏粉。

  那人對他說:「你已經修成了至高的境界,你為什麼要選擇一個,你完全可以什麼都要?」

  天機就在他的掌心。

  「你想回到最開始。」

  「回到最開始,從頭再來。」

  最開始呢?

  最開始是什麼時候呢?

  他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

  他記起來,在幼時,有過那麼一個稀鬆平常的日子——平凡到他好像已經忘記很久了——那天有個好天氣,崑崙山上方的天空沒什麼雲,他便想著練一練御劍術。

  御劍術對於劍修來說是最基本的技能,但不知為何,他總學不好。

  其實在他小時候,他懼怕高處,每次要他從山頂上往下看,他就覺得心驚膽戰、雙腿發軟,但他從來不好意思說出來。

  為了能夠完成作業,他不得不在課餘時間暗自下功夫練習。

  練了一遍又一遍,每次劍剛飛起,就搖搖晃晃跌落下來。

  這時,澹臺蓮州冒了出來。

  也不知澹臺蓮州從哪冒出來,他總是這樣像是自然而然地出現,滿身晴光似的,明媚燦爛,歡歡喜喜地對他說:「你都學到御劍啦?我最喜歡御劍術了!可以像那樣嗖嗖嗖地飛來飛去不是嗎?我也想要飛起來。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夠追上你和你一起學,你可不可以帶我飛?」

  澹臺蓮州咋咋呼呼的,方才上一句話還在手舞足蹈,下一句時,卻又撓頭困擾起來。

  唉。

  他沒信心能飛得好啊。

  可對於澹臺蓮州那充滿期待的目光,他又無論如何都無法說不可以。

  於是,澹臺蓮州跳上了他的劍,他想了想,隨後上去,怕這傢伙會不小心掉下去,便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澹臺蓮州的腰。

  岑雲諫小心翼翼地驅動御劍術,不知為何,每次在小蓮州面前,他總有一种放不下的奇怪的自尊心,想要表現得更好,想要用小蓮州用閃閃發亮的眼神看著他,儘管彼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心裡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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