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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可以誰不想出去?難道耿岳不想嗎?他只是不願意以犧牲耿際舟為代價出去。龍讓道德底線比耿岳低得多……他很想出去,他太想出去了,只是出不去而已。

  「那……謝謝。」無論如何,應帙還是感謝龍讓機緣巧合頂替了他的位置。

  他操控精神觸梢結成繩梯,一步一步地接近裂隙。

  在高處,應帙又一次聽見了來自鳥類的鳴叫聲,俯下腦袋,一隻巨大的朱雀圍著長柱盤旋,紅色的尾羽極長,划過天際,它似乎非常滿意這個新居所,不停發出亢奮的啼鳴。

  應帙停下腳步,低頭想要對龍讓說點什麼,但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

  他伸出手,指腹接觸到縫隙的剎那,手指便被吞沒,緊接著是手掌、小臂,半邊身體。龍讓始終低著頭背對他坐著,但應帙卻仿佛能感受到他的視線。

  應帙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那句他思考再三還是覺得不合時宜的承諾:「我們會在外面想辦法帶你出去的。」

  聞言,龍讓倏然笑了,抬眸促狹地望著只剩半張臉的應帙,「……好啊。」

  在龍讓的笑容中,應帙徹底失去了視線。

  他的意識隨之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仿佛沉睡了一百年那麼久的時間,四肢都酸軟了,身體也不受控制,迷離之間,應帙隱約似乎聽到了什麼,他的意識在溫水裡浮沉,很舒適,舒適得不願意醒來。

  如果不是大腦里那熟悉的金屬撞擊聲太過惱人,應帙一定會好好睡上一覺再精神百倍地甦醒過來,但實在是太吵鬧了,他不得不滿身疲憊地睜開眼睛,看向聲音來源處。

  這是一間病房,或者說這裡之前應該是病房,而現在是災難片現場。

  隔壁應該還有一張病床,之所以用『應該』這個詞語,是因為它現在呈現出扭曲的廢金屬狀態,金屬堆旁燕煦喘息著從跪坐的姿勢站直身體,喘息著擦去額頭上的汗。虞旌就站在她身邊,手裡拿著麻醉劑注射器,低頭看著地上的什麼東西。

  還有一個人站在他們身側,是耿際舟,還在哭,站著哭還不夠,還要坐到地上哭,靠著牆哭,跪著哭,哭得五花八門。

  在他們不遠處,應識箋還是人身鯨尾的狀態,臉上有兩道新鮮淺淡的血痕,他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擰毛巾擦尾巴,眉頭緊皺,顯然在走神,動作間他不經意抬頭,恰好對上了應帙好奇的目光。

  「……」

  應識箋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茫然地和應帙面面相覷,手臂機械性地繼續擦拭尾巴。

  燕煦從地上撈起呈現昏迷沉睡狀態的遂徊,讓虞旌抱住他的雙腳,又問床被這傢伙捏碎了,還有別的空病房嗎?

  她沒有得到回答,抬起頭,就見應識箋呆愣著,虞旌也呆楞著,她順著兩人的視線望過去,也呆愣住了。

  應帙緩緩從床上坐起來,不等開口,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擁住。

  燕煦難以置信地摟住他,摟住她失而復得的珍寶。

  「傻子!」她大聲罵道,「要你逞強,要你留在裡面!你是不是腦殘啊!」

  「媽……」

  應識箋也緩緩用魚尾挪了過來,側靠在床邊,手掌蓋住應帙的後腦,細細感知,甚至有一些顫抖。

  當年燕煦、周瓊與龍讓之間的的事情,他一心撲在事業上,從始至終鮮少參與,讓燕煦獨自承擔了很多壓力和痛苦,時至今日應識箋一直在後悔,所以在周瓊再次出現之後他才會一反常態積極地去彌補和提供幫助,沒想到恰好被易承瀾利用了這一點,掉以輕心,差點害得他失去自己唯一的兒子。

  燕煦勒得人差點窒息的力氣給了應帙不少真正活了過來的實感,他安安靜靜地和父母擁抱了一會,又被哭哭唧唧的耿際舟狠狠地抱住了。

  「你怎麼這麼能哭啊?」應帙拍拍他的後背,「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見你哭過,原來都等到今天了?」

  「你要真留在裡面了,我還有什麼臉面活著?」耿際舟嗓子都啞的快沒聲了,應帙都擔心他哭瞎掉。

  等到所有人都安慰了一遍,應帙低下頭,看到了還躺在地上被麻醉弄翻的遂徊。

  「沒辦法。」虞旌聳了聳肩膀,「他的床被他弄成了一堆廢銅爛鐵,只能先委屈一下。」

  「他要回來找我?」應帙忍不住勾起唇角。

  「是啊,瘋了一樣。」虞旌走上前,準備給應帙做一個簡單的身體檢查,「……所以,恭喜?」

  一時間,耿岳、易承瀾和龍讓的臉都划過腦海,應龍、燧石,朱雀……應帙笑意直達眼底,「萬幸。」

  第152章

  遂徊再次醒過來是在兩個小時後,睜開眼的瞬間他就猛地彈坐起來,然後就呆愣在那裡一動不動,周如翊小心翼翼地靠過去,發現他的眼眶猩紅,但內里卻是乾涸一片。

  「哥……」

  「……」遂徊閉了閉眼,撕開乾澀蒼白的嘴皮,「別勸我,你知道我不可能接受的。」

  「不是,那個——」周如翊指了指身側,示意看左邊,卻發現遂徊低著頭根本不在看她,「……」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做出這種事,他以為他很偉大嗎?」遂徊眼瞳中漫出貨真價實的恨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我絕對要讓他付出代價。」

  話音未落,一道熟悉清緩的嗓音就在近處響起,漫不經心的,帶著一絲笑意:「什麼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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