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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不比你清楚?我哥平日裡睡得遲不代表他只能睡得遲,大冬天的,早點鑽被窩怎麼了?趕緊去傳話,晚一步少爺就連帶你一起打包踢出去!」

  小廝哪敢再勸,麻溜地去了,院子裡突然安靜下來,除了冷風。

  「啪嗒。」

  褚和不禁笑了一聲,隨後抬手打開錦盒,取出裡頭的那枚梧桐玉佩。玉佩在燭光下晶瑩剔透,玉中好似白煙流走,他用指腹輕輕摩挲了兩下,反扣在兩面掌心中,握住,抬手抵住額頭。

  何必再妄求別的,這隻鳳凰如今仍落在他這根梧桐上,已然足夠好了,不是麼。

  掌心的玉佩觸感溫潤,是塊暖玉。

  褚和閉眼,喃道:「貪心不止,痛楚無窮……不必再求,不必再求。」

  *

  冬至日很快便到了。

  傍晚,京紓在宮中陪雍帝用過晚膳,拿著生辰禮回府。路上積了層薄雪,他一進院子便瞧見裹著厚冬衣帽手套的徐籬山端著小凳子在院子裡堆雪球,上下兩顆被壓扁了似的圓球,上頭那顆要小一些,球面上還塞著兩顆黑瑪瑙。

  「嘿!」徐籬山將削好的蘿蔔插進兩顆黑瑪瑙下方中間的位置。

  敢情是堆了個小胖人出來,京紓搖頭,走過去站在徐籬山身後,將清晨出門時徐籬山強行塞給他的湯婆子遞給辛年,用溫熱的手攏住徐籬山的臉。

  「雪人!」徐籬山倒在他腿上,仰起頭瞧他,「再過段日子,積雪更厚些,我還要給它堆個爹!」

  「我替它謝謝你。」京紓揉了下他的臉,「外頭冷,趕緊進屋去。」

  徐籬山嘟囔著站起來,「我特意等你啊,要不然夢都做三輪了。」

  京紓在他裹得厚實的胯上拍了一記,說:「說了讓你別等我,想睡就睡。」

  「今兒不行。」徐籬山反身躥到京紓的背後,推著他進了臥房,一直推到桌邊,「我給你做面了。」

  京紓沒有說話,桌上擺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面,是龜壽麵,和去年冬至時徐籬山送來的那碗別無兩樣。

  「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聰明,我從下午就開始熬湯,估摸著你該回來了就讓十一守在你回來的半道上,讓他看見你就放信號,我這邊就開始煮麵,這樣就能保證時間剛剛好,面不會坨。」徐籬山桀桀桀地笑了三聲,摁著京紓坐下,把筷子塞進他手裡,「知道你在宮裡吃好喝好了,但是我必須給你做一碗,你嘗一口就行了。」

  雍帝今年沒有再在桌上擺一碗長壽麵,徐籬山卻比他膽大,不僅做了,還說:「放心,我沒下毒。」

  京紓抿了下唇,很淺的笑了一下,而後挑起一根面張嘴吃了一截,靜了一瞬,才說:「淡了。」

  「我故意的。」徐籬山不承認自己手藝不好,叉腰道,「越淡越能讓你品嘗這根面原本的味道,不懂不要隨便評價。」

  徐籬山字留青,號總有理,京紓識相地不予爭辯,又默默地吃了一口,說:「你去年做給我的那碗龜壽麵,我沒有吃。」

  「我知道你不會吃。」徐籬山坐在一旁,撐著臉瞧他,笑道,「所以其實那碗面根本不是我親手做的。」

  「騙子。」京紓譴責。

  「這碗才是徐大廚的手藝。」徐籬山說。

  京紓沒有說話,默默地把長面吃完了,湯汁也沒剩一口。他拿出帕子擦嘴,落手時被徐籬山握住,隨即無名指尖被圈住,一隻圓環不緊不慢地推到了最裡面。

  是枚玉戒,本不是暖玉,生生被徐籬山窩在懷裡暖熱了。

  京紓垂首打量那枚玉戒,上下一瓣蓮紋枝,中間「平安吉祥」的梵文,不是去年冬至徐籬山給他賠罪的那枚墨玉戒,因為那枚被他藏在某隻匣子裡,但這隻與那隻一模一樣……不,其實完全不一樣。

  「這枚是我新打的……用心打的。」徐籬山握著他的手,輕聲說,「去年那枚你不屑一顧,但這枚你要戴一輩子,絕對不可以摘下來。」

  「心有靈犀。」京紓這般說著,從袖袋中摸出一張裹起來的金絲帕,敞開,露出裡頭的那枚墨玉戒。

  一模一樣,徐籬山卻知道這不是去年他送的那枚,因為圈口要稍稍小一些。

  「我的手藝不比你好,但我發誓沒摻半點敷衍之心。」京紓拿著戒指站起來,在徐籬山震驚的目光中單膝跪地,反手攤開一直握著自己的那隻手,將戒指套進指尖,鄭重地推了進去。

  「依你曾經說過的,單膝跪地。」京紓捧著徐籬山的手,俯身親吻那枚戒指,虔誠地閉上眼睛,「徐留青,今年是你陪我過的第一年生辰。」

  「以後每年都陪你過。」徐籬山傾身,與他額頭相抵,笑道,「京紓,和我好一輩子。」

  手背被燙了一下,徐籬山心尖瑟縮,抬眼看見京紓眼下的濕痕。

  「好,我同你好一輩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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