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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歲之心萬古難尋,得其者可成大道——華光想要世間萬人性命送他成佛,蒲煬的心臟是引子。

  蒲煬那日略施計謀,拿著一顆假心臟,將華光騙得團團轉,大概嘔心瀝血至此的華光也從未想到,他苦苦尋找的太歲之心,早就沒了。

  從在蒲煬作為太子蒲煬死去的那刻起,太歲之心便如無為聖果,灰飛煙滅了。

  華光當然不曾想到。

  這其實是個再簡單不過的故事。華光生來便無佛根,偏偏有個得道的婆娑大夢,於是他找到燕北聲,藉以燕北聲之手,吸食凡人精氣,又埋下煞盅,等待千年祭的到來。

  但事情的差池出現在燕北聲清醒的那一天,而從那天以後,華光再討不著便宜,於是開始暗中行事,機緣巧合,他見到了蒲煬,蒲煬此人,活著的時候便盛名在外,所以華光花了一點兒小心思,用七萬人換來了蒲煬的命。

  他將蒲煬關在長忻亭,結果卻被燕北聲發現。

  如此一來,又不好收場了。

  他只好強行收了蒲煬做徒弟,但燕北聲時時護著蒲煬,讓他沒什麼可乘之機。

  眼看著煞盅已成,華光並沒有這麼多時間去等待他了,他苦苦蟄伏,卻未曾想到蒲煬比他想像的聰明太多,以至於在最後關頭,著了這個小太子的道。

  但沒有關係,既然燕北聲沒有死,那他就還有希望,他又等了很多年。

  這一次事情進行得比他意料的要順利一些,蒲煬失憶了,他記不得以前那些齟齬,這對華光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機會。

  他等啊,等啊,等到今天。

  結果被自己最信任的徒弟,用一筆心骨折斷了他的大好前程。

  不能說不恨。

  蒲煬看著原本垂著頭的老人突然動了一下,骨骼碰撞的聲音響起,像一個不詳的預兆。

  然後他看見華光垂垂老矣的身體開始膨脹變大,像一座蒼山巨石一樣,高數十米,猝然炸開,那張慈祥的臉已然不成模樣,他的身上已經沒有皮膚這個東西了,噁心粘膩的黏層粘在身上,只一眼便讓人覺得噁心。

  龐大的身軀遮天蔽日,他用空洞的眼眶盯著自己腳下的螻蟻,柔聲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轟隆——

  他探出一隻腳,滔滔巨石一樣,猛地朝幾人踩了過去。

  一行人立刻閃身躲過,泰寧屁滾尿流地跑到蒲煬身後,心有戚戚地捏著自己的大鬍子:

  「這特麼……是個什麼怪物!」

  蒲煬沉著眼觀察怪物的一舉一動,似乎在思考解決辦法,沒有回答他說的話。

  一邊的木葒青則冷冷說了句:

  「早就料到他會有這一天,走火入魔了吧。」

  說罷,她提了柄劍便朝華光沖了過去。

  「這樣就過去了?太草率了吧,」泰寧一言難盡地看著木葒青像一片葉子一樣,被華光捏在掌心,求助蒲煬,「現在怎麼辦?」

  「泰寧,」蒲煬很少這麼心平氣和地這樣叫他的名字,讓泰寧整個人不由得下意識肅穆,他聽見蒲煬問,「一直忘了問你,怎麼總是一副老人的模樣。」

  泰寧下意識就想答——

  你見過誰家土地爺不是長鬍子滿臉皺紋的?

  但話到了嘴邊,他突然意識到蒲煬問的並不是這個意思,蒲煬是想問八百年前泰寧分明是個清秀小公子,經歷了什麼才變成一個垂髫老人。

  「……八百年前那場大殮,我拼盡全力,渡了你們所有人。」

  渡靈費的是陰官命數,泰寧渡的那場,活生生將他熬老了上千年。

  「這樣,」蒲煬臉上沒有半分意外,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緊接著他問,「現在還可以嗎?」

  泰寧沒反應過來:

  「什麼可以?」

  「渡靈,像八百年前一樣。」

  泰寧先是愣了一秒,而後意識到什麼,慢慢睜大了眼睛。

  「蒲——」

  蒲煬扭頭與他對視,眼睛明亮,裝著很多他看不懂的東西,打斷他:

  「可以嗎?」

  泰寧沉默半晌,才說:「但你們可能會死。」

  「死就死了,」蒲煬語氣輕鬆,看起來毫不在意,他的身影仿佛一筆長弓,離弦那刻,咻然奔了出去。

  蒲煬直奔華光心口而去,那裡剛被木葒青用心骨傷過,是最脆弱的地方。

  他在風聲之中閉上眼飛快地捻了手訣,靈活繞過華光襲來的勁力,一掌擊在了他的心口上。

  那處腐爛的皮肉很輕地發出灼燒的聲響,與此同時,蒲煬聽見了華光厚重的喘息,下一秒,他整個人被手臂掀翻數十米,狼狽地砸在山石之上。

  不遠處的泰寧盤腿坐在原地,一邊嘴裡念念有詞,一邊滿臉焦急地盯著這邊。

  眼看著蒲煬往旁邊吐出一口鮮血,泰寧心裡一急,站起身就要奔過來。

  但蒲煬不知為何,立刻察覺到他的動作,眼神一橫,將泰寧頓在了原地。

  他偏頭抹了把嘴邊的血跡,又朝華光沖了過去。

  木葒青與他視線相交,很輕地點了點頭。

  下一刻,兩人衣袂無風自動,蒲煬身後的鎖鏈呈幾何倍增大,像一條銀色游龍般,飛快地穿梭在暴雨之中,不過眨眼,頭顱竟直直穿進華光的胸膛!

  木葒青腳尖一點,也立刻跟上,長劍打著旋兒鑽進胸膛,在頃刻之間將裡面攪了個地覆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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