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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的手還沒感受到毛茸茸的觸感,浸染著獸血的熾吻先一步吞沒了他。

  群狼環伺。

  狼族們追隨年輕的王殺氣騰騰地趕路,興奮地磨利了爪牙,忽然眼看著他跪在一個血族面前親嘴:「……」

  這是什麼新的攻擊方式嗎。

  林卡西摘下自己的披肩扔給他,好歹蓋住了他搖晃的狼尾,煞有介事地批評,「有傷風化。」

  「你今天怎麼穿這麼好看?」他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制止住林雪河亂伸的手,壓低聲音咬耳朵,「現在先別摸,在外面給我點面子啊。」

  「哦。」林雪河大方地脫了件外套給他,淡金色的眼底笑意盈盈。不久前那種想要跟數十個血族同歸於盡的瘋癲感,仿佛只是一場群體錯覺。

  陸崇披上外套,勉強遮了一半精壯赤/裸的胸膛,「他們怎麼處置?聽你的。」

  林雪河笑著說,「殺了他們。」

  「這麼簡單粗暴呢我老婆。」陸崇把他撈進懷裡,心滿意足地又親一口,「簡直跟我一樣。」

  總是逃的話,能到哪裡去呢?

  哪怕換一個世界,也會有新的危機。他永遠都無法找到一個完美適存的理想世界。

  他只能親手創造一個自己想要的世界。

  第一步,就是把這些令人厭惡的,陳腐的舊秩序徹底打碎掉。

  「這難道……不是一場婚禮嗎?」血族微弱的聲音在絕望中顫抖。

  「哈,這裡可沒有什麼新郎。」林卡西望著他們說。

  「只有剛剛誕生的暴君。」

  **

  在消息傳開之前,還有一點溫存的時間。

  被血色掩埋的城堡里,陸崇找了身乾淨衣服換上,耳尖一抖又一抖,對聽到的哀鳴無動於衷。

  他剛打完這輩子最慘烈的一場仗,就片刻不停地趕來,這會兒心比鋼鐵還硬。

  林雪河也換了身寬鬆的襯衫長褲,坐在他身後的沙發上,借著月色看清他後背斑駁重疊的猙獰疤痕,是在被狼爪剖開之後迅速癒合,又再次被撕咬的痕跡。難以想像受了多少次傷。

  陸崇剛學會控制獸形,努力把尾巴縮回去,還留了一截灰色的尾巴尖,兔子似的圓圓的掛在尾椎上。他穿褲子的時候感覺到了,一隻手使勁往裡按,聽見背後傳來輕笑。

  「我還不太熟練呢。」他正嘀咕,林雪河走了過來,環住他的手輕輕撫摸他後背上的疤痕。

  「很痛苦吧。」林雪河低聲說。「辛苦了。」

  他心裡頓時酸溜溜的,鋼鐵般的心臟也融化成了溫水,還有點想哭,「一點都不痛。」

  「一想到以後就輪到我們欺負別人了,我跑過來的路上都笑出聲了。」

  林雪河莞爾,又聽見他問,「大概三四天前,你是不是去那片林子的入口看過我?」

  「你怎麼知……」

  「哥哥!」

  林流捂著眼睛跑進來,打斷了他,「我能在你們這待一會兒嗎?外面的狼群好可怕哦。」

  她進了房間也不敢走太近,因為很支持林雪河舉行婚禮,這下看見陸崇就有點心虛。

  陸崇看到她倒是眼前一亮,「正好!我來的路上有個新想法。」

  他把林流叫到身邊,神神秘秘地嘀咕幾句。林流哇了一聲,連連點頭,「我可以!」

  她現在又覺得陸崇比較好了。不僅擁有一整個可怕的狼群,頭腦還很聰明。

  如果待會兒還活著,林流決定還是把哥哥許配給他。

  「我不知道還剩下多少次祝福的機會,但是我想用上全部。」

  她轉向林雪河面前,雙手握住他的手,虔誠地許諾,「用我全部的力量。哥哥,把祝福也拿去吧,我希望你能成為完整的自己。」

  林雪河在力量枯竭時,會變回幼年體形態,是其他雙生子身上沒有出現過的特性。

  如果她也是哥哥的一部分呢?如果祝福和詛咒能夠被他同時承載,就再也不會有無法自保的狀態了。

  這將是她使用過的最完美的[祝福]。

  她願意為此順應命運,讓[祝福]為[詛咒]消逝。

  林雪河愕然望著她。那雙活潑的眼睛緩慢地失去光彩,握住他雙手的手指也變成木雕般僵硬。

  與此同時發生的,是有什麼東西在他心頭溫熱地涌動。他也不再感受到兩個心跳,而是更強烈的一個。是他自己。

  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很特別的事情發生。

  他雙手托著真變成木偶的妹妹,難得露出一個無措的表情。

  陸崇鼓勵地朝他抬了抬下巴。

  「那我……」他遲疑了一下,用不敢完全相信的語氣,對著人偶說,「我可以給予你第二次生命嗎?以[神諭]的能力。」

  溫暖的金色光芒環繞他們閃爍,僵硬的手指又一次有了體溫。

  林流失神的眼睛重新聚焦,朝他眨了一下,「哥哥。」

  他能夠使用非詛咒的言靈了?

  林雪河久久回不過神,又被她喚了一聲,才驀地笑了,摸著她的腦袋溫柔地說,「我給你永恆的生命,但不必承擔任何伴生能力的枷鎖。你是自由的。」

  命運並沒有出錯。[詛咒]從此消失在世界上,取而代之的是完整的[神諭]。

  原來他要面對的所謂的消亡是這個意思。怪不得林卡西告訴他預言時遮遮掩掩的。她希望命運不會被干涉,能順利地發生,對他們而言反而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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