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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的現任皇子走了一半,在中間頓了頓,才恍然驚覺自己又走神了。

  葉瑾搖搖頭,整理了右手黑色手套的邊緣,將它整整齊齊地壓在袖子底下,收回自己浮想聯翩的心思,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模樣之大方,態度之從容,不知道的以為後面都是他的手下。

  在葉瑾即將“視察”完這條長隊之際,他走進戰艦中相隔的雷射通道,忽地回頭望了一眼。

  隊伍的末尾站著一名普通的士兵,長相普通,或許是他前面的那人太高大了,將他遮的有些嚴實。

  葉瑾確定自己不認識他,只是他隱隱有一種自己抓不住的熟悉感。

  比起葉珩這種凡事喜歡抓細節線索推斷的人,葉瑾更像是某種大型野生動物,行事作風更循著直覺走。

  他這一回頭惹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名負責領路的院士立刻警覺起來,他快步趕上了葉瑾,正欲開口詢問,只聽葉瑾先行問出了聲:“你叫什麼?”

  詢問的對象是一名院士沒什麼印象的普通士兵。

  那名士兵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先看了院士一眼——這一眼就讓院士很滿意了,凸顯出他的地位,孩子有前途!他衝著士兵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於是林凌皺起眉頭,用融入大環境的嫉惡如仇(?)的目光看著葉瑾,語速極快地敬了個禮回答道:“卡利斯。”

  葉瑾的目光將他全身上下看了一遍,林凌頓時有一種被雷射射線掃視過的感覺——末了青年收回目光,懶洋洋地沖那院士一揮手:“看錯了。”

  院士狐疑地衝著葉瑾的背影瞅了兩眼,再看看卡利斯那張再普通不過的面孔,在葉瑾的身後緊緊相隨。

  繞過戰艦後段與中段,便是葉珩所在的地方。

  葉瑾一路心不在焉地走過來時,葉珩正伏在桌前看著光幕上的東西。

  那院士替他敲了敲門後,便在葉珩的示意下先行離開。

  裡面的青年聽見了動靜便抬起頭,他放下手中的筆,不過分熟悉也不生疏地說:“皇子殿下大駕光臨,恕我接待不周。”

  有很多人叫過葉瑾皇子殿下,再省略一點便是殿下,但從葉珩的嘴裡說出來,明明是相當禮貌的話,卻始終含了些許諷刺意味。

  拋去兩人的恩怨,葉瑾也很佩服葉珩這一點,不管上一次見面鬧的如何不可開交,葉珩下一次總是能用平穩緩和的語氣來打招呼。

  葉瑾就做不到這樣,他一見到葉珩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就想開嘲諷。

  他也這樣做了。

  葉瑾拉開一張椅子,囂張地在葉珩面前坐下,毫不收斂地瞥了一眼葉珩面前在看的東西——那是一張酷似空間的摺疊曲線圖,顯然並非什麼重要的東西,因為葉珩沒有絲毫要遮掩的意思。

  於是葉瑾扯開一抹笑容:“你還有心思研究這個?怎麼,阿凌是在這裡面嗎?”

  葉珩優雅地將手肘支在桌子上,不咸不淡地警告:“這裡是我的地盤。”

  “恩,我知道,”葉瑾向後仰了仰頭,他看向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雙眸,刻意學著對方的腔調慢吞吞地說,“你這麼淡然,我還以為阿凌已經在你身邊了。”

  葉瑾三番五次掀葉珩的傷疤,這哪怕教養再好的人也會忍不住動怒。

  窗外的光線被過濾後照進屋內,將兩張同樣俊美的臉照的清清楚楚。

  葉珩好整以暇地說:“你在嫉妒?”

  “嫉妒?”葉瑾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他重複了一遍對方用的詞,正欲展開長篇大論,只聽對面那青年打斷了他的話。

  “你來我這裡,既想找阿凌的蹤跡,又不甘心直接來問我,你這樣顧左右而言他,還不如直接說出口,”葉珩像個真正的哥哥那般溫和地教導,“不過你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我會替阿凌謝謝你的,弟弟。”

  他的語氣溫柔如春日裡的風,只是說出口的話卻是截然相反。

  “如果你真想讓阿凌把你當作一個男人看你,我可以給你一條建議。”葉珩轉了轉手中的筆,“你把發色染黑,換一身衣服,裝作是我,也許阿凌會多看你一眼——然後當他發現你不是我,他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你。”

  葉珩將最後一句話說的又輕又快,卻像一把銳利的刀剖開了葉瑾的心。

  葉瑾的神色立刻陰鬱下去,他冷笑了一聲:“你好像很有自信。”

  葉珩搖了搖頭:“的確比你多些,但還是不夠。”

  葉珩這樣的態度在葉瑾的意料之中,若是沒有方才在戰艦尾部的那個插曲,也許葉瑾會按捺下自己的脾氣,再說兩句,可現在葉瑾心中已然有了個大致的揣測。

  他的回答不再充滿火氣,甚至還像葉珩一樣笑了起來:“葉珩,來打個賭。”

  葉珩抬眸看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葉瑾笑著說:“這一次就賭我們誰先找到他吧——上一次是我先,這一次還會是我,賭注是我要你記住,你和我之間,永遠都會是我先找到他。”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你要想讓林凌愛你,你就裝作是我,他也許會愛你一秒。

  弟弟:靠?你怎麼知道我做過什麼???

  第一百零三章

  葉珩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將葉瑾方才對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全盤迴贈給對方:“你好像很有自信。”

  葉瑾看著面前的孿生哥哥,黑髮也無損他身上曾經屬於帝國皇室的尊貴之氣,他坐在那兒, 那麼胸有成竹的樣子,反倒是葉瑾自己看上去不怎麼像皇子, 他沒有那種從出生到長大都在皇城的貴族經歷——過往葉珩染了這頭髮, 是因為被逐出了帝國,他是帝國的恥辱,只是如今卻成為區分他二人的標誌。

  葉珩不一定是失敗者, 只要林凌還愛他, 他就占據了永恆的勝利一方。

  葉珩說的那些事他全都做過, 一個不落,偽裝成他, 偷得幾日相處……

  然後一切都像泡沫般破碎。

  葉瑾拿開頭頂的軍帽, 撥亂了自己燦爛的金髮, 他無所謂地聳肩道:“及不上你。”

  “那麼我能請教一下,”葉珩抬了湛藍的眼眸看他, 那點無論如何都盡在掌握的笑意令他顯得格外高深莫測, “你的自信來源於何處嗎?”

  葉瑾佯裝思考了片刻:“也許來源於……他愛帝國,而我才是現在的帝國皇子?”

  ——這也是他唯一能夠值得驕傲的東西。

  葉珩曾經擁有一切,他高高在上,國民愛戴他,林凌喜歡他, 明明都是同出一胞的兄弟,怎麼他就那麼幸運?

  現在好了,他奪回了自己應當擁有的東西,只剩下林凌——或許他應當掉轉一下順序,只要林凌願意愛他,那麼剩下的一切都不算什麼。

  帝國現任皇子的視線在葉珩的桌前流轉了一圈,最終那軍靴朝門的方向邁了一步,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緊接著一個淡然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聽說你問了一個士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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