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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七,這是我用百年修為製成的護身靈,旁人看不見。」

  「此次,我不得不離開。」

  「如果有人暗害,它會保護你。」

  嘆息與安撫聲。

  ……

  「逆徒十七,心懷不軌,竟意圖弒仙!來人拿下,已召天命,絞刑處置,無物可攔!」

  繩索扯緊與火星噼啪聲。

  ……

  「就是你們、殺了、我的徒弟?」

  刀劍碰撞與血濺聲。

  ……

  「上仙,您犯了錯。天命書要您入春山享水刑,我們只能照做。您也知道,那書上寫的,違背不了。」

  冷笑與水流滴答聲。

  ……

  「國師,您神通廣大,求您救救我腹中胎兒吧?」

  「能是能......可是,代價非常大。」

  焦急應答之聲。

  ……

  有個冰涼的手撫過他的眉眼,在眼睛上停留了許久:「這一次,活過弱冠之年吧。」

  「一定要活過去。」

  ……

  明明不是噩夢,這句話卻如鬼魅嗓音般縈繞不散,最後化為一柄彎刀,在謝玉折的識海里一刀一刀剜下他的靈魂,令他痛不欲生。他猛地坐起身,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頭,直到嘗到嘴裡濃濃的血腥味,緊繃的咽喉才微微放鬆了些。

  他跌跌撞撞想跑到桌旁,地上不知道什麼東西卻絆住了他,讓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怎麼這麼不中用,人沒找到,就連路都看不清了,他在心中自嘲。

  柳閒奪門而入,就看到謝玉折單手撐在桌上,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見他目光落在地上,謝玉折喉結滾動片刻,將滿是鮮血的手往背後一藏,朝他愧疚地笑著:「不小心把它碰到地上碎了,沒吵到你吧。」

  「沒有。」柳閒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低頭看了眼滿地的瓷片,他記得這是謝玉折從將軍府帶出來的一套茶具。

  一瞬間的失言後,他問:「你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杯水來。」

  「沒有!」

  謝玉折快速地搖著頭,啞著嗓子挽留他:「我不渴,沒事,不要走。」

  「嗯?」

  柳閒的眼中有幾分擔憂,他嘆了口氣:

  「可我總要走的呀。」

  柳閒指著水雲身客房裡只夠一個人伸展的床,剛說完這一句話,就看到謝玉折睜大雙眼,臉色鐵青,一連打了幾個寒戰。

  他……這是復生的代價,他是因果附身了。

  柳閒迅速反應過來,把這個如今已比他大了一圈的男人摟緊自己懷裡,輕柔地順著他的頭髮,就好像在給失智的野獸捋毛。

  他掐著嗓子,用比門外小溪還要溫和的聲音朝謝玉折解釋:「不是離開你的意思。我想說的是,這裡只有一張床。要是今晚我走的話,睡在哪兒呢?」

  謝玉折呆滯的雙眼眨了眨。

  柳閒緩緩地,把僵硬的謝玉折一點一點挪到床上,為他蓋好被子:「不要多想了,我不是在你身邊嗎?好好睡一覺吧,明天早上,我保證你睜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可正說著,謝玉折卻站起了身,掀開被子,離開床榻,躺在地上,示意柳閒上床:「你睡這裡,我睡在地上。」

  「地上……」

  柳閒垂頭看著滿地的狼藉。

  他把瓷瓶盤子摔了滿地,酒水茶葉四處都是,即使鋪了毯子,能睡?

  柳閒嘆了口氣,像在哄小孩一般的語氣,他輕緩著聲音說:「我坐在床邊,一直看著你,你閉上眼,安心休息好不好?」

  「不好。」

  「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不好。」

  「我睡地上,行了吧?」

  「地上涼,不好。」

  「怎麼都不行?」

  「不行,你不能走。」

  「必須在這兒?」

  「嗯。師尊不離開,是我唯一的願望。」

  傷腦筋啊。

  「怎麼都不好,那你等等。」

  輕輕撥開謝玉折環住自己腰身的手,柳閒妥協了,他開始解——

  結果這個比他高了半個頭的男人應激,又砰的一聲就跪了下來,把他嚇得手上動作都停了。

  謝玉折跪在滿地的瓷片上,抓住他的衣擺,努力地抬起頭,他的雙目通紅,眼淚蓄了滿滿一層,他驚懼地看著柳閒,瞳孔像是陷入了極度恐懼了一般顫抖著,比受驚了的兔子還要狼狽百倍,連牙齒都在不停打顫,他死死地盯著柳閒,問:

  「為什麼不讓我牽著你?」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不要走,師尊,不要走。」

  「這裡好黑,我好害怕。」

  「好黑,好黑,我好想出去,好想出去……」

  「怎麼出去?我該怎麼出去?」

  「不行!要到修羅觀底,我才能突破修為!」

  「好痛好痛好痛。」

  「啊……傷得有點深。」

  「要是師尊在這裡就好了。」

  謝玉折又無力地鬆開了手,緊緊地蜷縮著脊背,從縫隙中不停地打量著四周,一直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要是師尊在這裡就好了,要是師尊在這裡就好了,」

  「要是師尊在這裡,我就不會疼了。」

  觸目驚心!

  八年不見,謝玉折原來成了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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