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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呆立水邊,因震驚和錯愕而一言不發。

  晃動的光芒照亮你的臉頰。然後你意識到,通訊並沒有馬上中斷:屍體倒地的墜響,你惶恐的驚呼和喘息,都和此前的對話一樣,正如實地向外界傳遞出去。

  還有一點時間。你能做什麼?否認?拒絕?掩蓋事實?

  波光閃爍。幾秒鐘的冷酷的沉寂,你仿佛和無數遙遠的燈火對峙著。

  「羂索剛才在我面前自爆。」你說道,「天元確實死去了。但局勢並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聲音聽起來還算冷靜,你飛快地整理思緒。

  「咒術協會的戰前預案里,原本就包含天元隕落的可能。」你說道,「這是為什麼此刻我們分布在全國各地守護結界。天元的死使結界不再自動更新,但並不會導致末日,更不會讓我們的努力成為徒勞——只要大家繼續堅守崗位,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損失,找到解決的方案。」

  當然不會有回答。你的辯解投進了虛空。你遲疑了一下。

  「時間回溯確實是最簡單的方案,但一旦這麼做了,我將無法再回到這個世界。如果我不再回來,事先就對此進行的計劃的羂索,會是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他復活以後,下一次攻擊又如何阻止——而且、就算這麼做了,也未必真的可以解決——」

  你越說越快,越說越狼狽,句末的回音幾乎蓋過了蒼白的託詞。隨著通過結界傳達的訊息,羂索為你進行了一次規模空前?的術式公開。你的術式潛能從未如此強大,咒力充盈整個空間,在白沙上振動出不間斷的鳴響。但你也從未感到如此脆弱,從未如此地感知到個人意志的無能。

  「不想犧牲個人的存在,這是我無法否認的私人動機。」你啞聲說,「但事態真的不是無法挽回,只要所有人都堅持一下……」

  微光在結界核心閃動,失去供能的通訊即將被切斷了。

  「……我愛這個世界。我不想離開這裡。」你對那潭水說道,「請大家不要放棄我。」

  回音消失了。

  地宮底部陷入更深的黑暗。

  【11點39分,東京,D區】

  觀景街道旁一片狼藉,壓碎的尖牙鑲嵌在染血的磚石中。四個人站在觀賞鍾結界的邊上。對著歸於沉寂的結界核心發愣。

  「沒了嗎?」熊貓說,用爪子試探地推了推時鐘的外殼,「小覺不說話了?」

  「鮭魚。」

  「現在有誰能去幫她嗎?你們覺得會不會有人逃走——」

  「是在搞笑吧?」禪院真希說,「怎麼會有這麼扯的事情啊?」

  她把手臂上的污血擦在制服前襟上,重新紮緊了被汗水浸透的長髮。

  「集中注意,可能下一波咒靈馬上會來。」她說,「露娜,你當心一點,不要站在那個位置。」

  花澤露娜沒有動。

  「那個人說,一切都可以變得像沒發生過一樣……」她輕聲說,「這是真的嗎?」

  四個人的小團體陷入短暫的冷場。

  「……你冷靜一下。」熊貓說,「別的不說,說那些話的人是個詛咒師,本來就是騙子——」

  「我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露娜打斷它說,她身上的運動服沾滿了各色的粘液,雙眼通紅,嘴唇顫抖,「簡直比噩夢還要可怕——本來就是沒有辦法——如果可以的話,我根本不想來到這裡!」

  「那你相信那種人也沒用。」真希厲聲說,「詛咒師就盼著我們自己放棄,只有堅持下去——」

  「還要堅持到什麼時候?!」露娜用更高的聲音打斷她,「兩個小時?四個小時?她自己都承認了,天元死了——」

  過於激動的聲調扯到了自己的喉嚨,她發出一聲含著哭腔的喘息,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發出聲音。

  「我要一覺醒來什麼也沒發生過。」她啞聲說道,「我就是沒出息,就要別人救我——我現在就走了。」

  然後她拋下髒兮兮的運動外套,掉頭向空曠的街道跑去。

  「站住!」狗卷棘喊道。

  這簡短的單詞與其說是命令,不如說是出自情急。但咒言生效了。露娜猛然停住腳步。她的身體像被無形的絲線拉扯著,停留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向她逃離的方向轉過臉來。

  她帶著孩子氣的,沾染血污的圓臉上,露出驚疑的表情,又轉化成恍然和恐懼。

  一片沉默,三個高專學生無言地對視著。然後真希咒罵一聲,向反方向轉過臉去。

  「讓她滾。」她咬牙說道,「我們三個是廢物嗎?難道這裡還非她不可了?」

  狗卷後退一步,低聲說了句什麼。

  露娜的身體失去支撐,向後摔落在地面上。她爬起身,沒有向曾經的戰友投去一個眼神,頭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11點42分,京都,咒術協會分部】

  「你打算繼續留在這裡嗎?」禪院真依問,「那樣的話,很快就會一個人死掉的。」

  「你們打算離開嗎?」明石清見問,瞥了一眼在拐角處私語的另外兩名京都學生,「你們和小覺是同一屆的學生,應該互相認識吧,這件事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嗎?」

  「你和他們討論也沒用。」短髮女孩直白地說道,「像加茂那樣的傢伙,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主,要聽從家族的命令。不然的話,就算在詛咒統治的世界,也要整天擔心自己被家族拋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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