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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玉衡:「我還是從頭開始說吧。」我點點頭,他:「之前給你說的話,有些是真的,有些卻是假,不過不想讓你知道……」

  不想讓我知道什麼?我想問他,心頭卻是一動,意識到,他想隱瞞的正是此地「沈浮」的身份。

  是為了我。

  我進一步想明這個。

  那小小的鎮子是桃花源,裡頭不應該有血腥殺戮。我是傻乎乎的、開開心心的少俠沈浮,一心想要剷除奸凶。太平門帶來的陰影並不存在,我也不必知道,這具身體有一雙沾滿罪孽的手。

  我眼淚汪汪:「哇,謝玉衡,你、你對我太好了。」

  謝玉衡:「……」

  他又靠過來抱我。

  以此刻天熱,這其實是個讓我倆都很不舒服的姿勢。但謝玉衡不在乎這個,我更是一心只有「他好為我考慮,知道我要什麼」。加上只要靠近他,就依然能嗅到的濃郁花香,我非但沒掙扎,甚至想多抱一抱。

  這話沒說出口,謝玉衡已經滿足我。他像是對待一個孩子,輕輕拍著我的背,說:「你做得非常好了。如果我是你,孤身一人到了不認識的地方,周圍都是做壞事的人,未必能像你一樣。」

  講著話,他似是猶豫一下,又側過腦袋,輕輕親了一下我的面頰。

  軟、軟軟的!

  我說:「不要這個,親嘴巴。」

  謝玉衡:「……」笑了,果然來親我嘴巴。

  我又高興起來,等他離開,還要得寸進尺,說:「我記得不光是這樣!昨晚時間太緊,這才湊合一下。你得把牙齒打開,然後然後……」

  謝玉衡說:「行了,還聽不聽故事。」

  「好吧。」我遺憾。謝玉衡眨眨眼睛,輕聲說:「我從前只看別人這麼做過,還不太會,以後慢慢來吧。」

  我笑了:「好啊。」

  他還是抱著我,我也順勢枕在他肩膀上,聽他開口。

  這一次,沒有任何動靜打斷他。從謝玉衡口中,我聽了一段漫長的、我與他共度的經歷。

  一開始,還是他和開陽潛入太平山,在那兒找到墜日弓。

  「是把挺普通的弓,」他淡淡說,「最開始的時候,我和開陽都懷疑是情報出了錯。但以老魔頭的防守來看,那又的確是我們要找的東西。於是,我們拿了東西就走。

  「沒走出去,碰到你和護法。我倆就和你們打起來了,開陽不慎被打傷,再不能行路,便要我帶著弓快走。

  「我便走了——靈犀衛便是這樣,為了任務完成,任何事都能犧牲。如果那會兒受傷的人是我,也一定會那麼做。

  「可還是沒能走脫。我在一處山崖被那少主追上,我給了他一劍,他也給了我一掌。這麼纏鬥著,我倆一起掉到了山崖下。原先是必死無疑的,但我運氣好,摔下去的時候撞上了崖上的樹,速度便慢了許多。真落在下頭,也只是內傷極重,人還活著。

  「他就不一樣了。那會兒我動不了,卻能看出他渾身筋骨碎了能有八成,身下一片血,按說絕不可能活著,但……」

  謝玉衡的語氣變得有些怪異。

  斟酌了下,才說,「他竟又開始動了。」

  動的不是魔教少主,而是我。

  我那會兒剛剛穿越,用謝玉衡的話來說,「把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

  我懷疑他根本是想說我傻,但他不講,我便也當自己沒有想到。

  這麼傻乎乎的我,睜眼之後先看周圍環境,被嚇到。發覺不遠處有一個受傷的人,又被嚇到。

  經歷了短暫的混亂,在飢餓和疼痛的逼迫下,我開始努力求生。

  山下沒有現成吃食,最初我也沒有打獵的能力——就算有,也一時無法生火——於是只撿來一堆果子。都是青的,我默默地啃,又被酸得臉都發皺。

  皺著皺著,想到不遠處那個動彈不了的人。我掙扎、遲疑,挪到對方身邊,分了幾個果子給他。

  大約是沒想過謝玉衡能活,只是出於一種不想看到有人在身前閉眼的心態,一面丟果子一面念叨:「天靈靈地靈靈,之前的恩怨和我無關,我就是一個社會主義接班人!」

  這話也屬於謝玉衡「聽不懂」的範疇。但我說多了,他到底有了一些猜測,也就是前頭說的「借屍還魂」。

  「本來是不信的,但你身上的衣服摔得破破爛爛,我便見到你胸口。直接把人捅穿的劍傷,竟在這麼短的時候直接癒合了。其他摔下時蹭出擦傷,更是無影無蹤。除了另一個生魂進入身體、以我不知曉的力量補全了那些傷外,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既然如此,謝玉衡便嘗試開口,和我講話。

  他看出我心軟,也看出我警惕,開口就是猛藥。說對,是他殺了前身。還說前身罪有應得,附帶少主做過的惡事若干。

  後來謝玉衡十分後悔。他說少主殺人就夠了,為什麼要講什麼「笑面佛」。聽得我把剛剛吃下的酸果子吐了個乾乾淨淨,臉比他一個重傷垂死之人還要蒼白慘澹。

  這也是後來在鎮子上,他絕口不提過往的原由。他不想我再難過。

  如此聽著,聽著,我心頭有沉重,也有輕鬆。

  原來之前做的那個夢是錯的。墜日弓並不光華璀璨,我也沒在屋中和謝玉衡交手。僅僅是我聽了太多他的故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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