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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語氣又換成了通情達理,大抵是跟雲胡學的,但謝見君此時卻沒了想笑的心思,這心裡頭被忽而湧上來的愧疚攪得酸酸澀澀,他重重地頷首,伸出小拇指,作勢同祈安拉鉤。

  伴隨著小傢伙嘰里咕嚕一通聽不懂的咒語後,一大一小勾在一起的手指擱半空中晃了晃,祈安笑意斐然,好似得了什麼了不起的承諾,跟著許褚離開的腳步都蹦蹦躂躂,輕快不已。

  小孩子可真容易滿足呀...謝見君禁不住發出羨慕的感嘆。

  趕著扒了兩口碗中還溫熱著的米湯,他回屋換了身玄青常服,便叫上喬嘉年出門。

  悶在府上憋壞了的喬嘉年,一見著人便張手撲過來,「老大,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都說了我不會給你拖後腿,你北上竟還是不帶我,這沒有我在身邊侍奉你,你多無聊呀!」

  他像只花蝴蝶似的,圍著謝見君身邊嘰嘰喳喳喋喋不休。

  熟悉的聒噪聲連綿襲來,謝見君久違地一陣頭大,好脾氣地安撫了兩句,又保證下回外派出京一定帶上他後,這才哄著喬嘉年快些趕車去尚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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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設宴,便需得有人作陪,謝見君到時,已經有不少官員在正廳等候。

  他大概掃了一眼,前來赴宴之人,都是師文宣的得意門生,季宴禮歷來少不得出席,年初一那日,處處擠兌他的管大人居然也在場。

  但這回碰面,管大人再無先前的輕慢神色,待他的態度可謂是如沐春風,好到都有些殷勤諂媚了。

  「瞧瞧,還得是臉皮夠厚才行。」落座後,季宴禮挨著謝見君,低聲揶揄道。

  其實不單單是這位管大人,連之前僅僅點頭之交的官員,再見謝見君都笑呵呵地主動上前來寒暄,年長些便「賢侄、賢侄」地喚著,同齡人無論官階都尊稱他一聲「小謝大人」,也算是應驗了那句話,「當人得勢時,周圍的人都是好人。」

  太子苦鬥安王數年無果,謝見君出使一趟西北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眼下褫奪了親王封號的三皇子被幽禁在府上,恐是這輩子再無翻身之日,也再無法給太子榮登皇位的這條路添堵。

  誰替太子分憂,解決了這一大麻煩,誰就是大功臣,毋庸置疑。

  眾人已然默認,茲要是這位年輕的戶部左丞大人安安穩穩地行事,不作妖,一朝太子順利繼位,記掛著這份情意,保他後半生榮華富貴應有盡有,無可厚非。

  局勢明朗,論誰還沒點攀高枝兒的想法?謝見君也看出眾人是有意結交,朝他遞橄欖枝,他自然不會撫了師文宣假借接風洗塵之名,特地給他鋪路的這份心意。

  青年才俊,棟樑之材,庸中佼佼,拔群出萃.....

  活了兩輩子沒見識到的誇讚人的成語,今日像一頂頂高帽似的,「咣咣咣」砸在謝見君的腦袋上,砸得他暈頭轉向,不知天地為何物。

  其實是被灌的。

  酒酣興起之時,諸人簇擁著,這個敬完,那個舉杯,謝見君手中的杯盞就沒空過,被扶著出門上馬車時,他還隱隱約約地聽見柳雲煙埋怨師文宣,說這做先生的人,身為長輩,也不曉得去攔著些,瞧把倆孩子給灌成什麼樣了,走路都不穩妥。

  馬車從尚書府出來已是傍晚時分,喬嘉年擔心他家老大喝多了酒,脾胃不舒坦,一路都走得慢騰騰。

  到家門口前,謝見君算著時辰,雲胡也該從甘盈齋回來了,他沒下車,隔著門帘道自己喝多了酒,走不了半步路。

  喬嘉年是個機靈的,當即便意會地跳下馬車,小跑著進府里尋人。

  「不是去先生那兒赴宴嗎?怎麼還醉得走不動路了?」雲胡神色焦急地跟著他往門外走。

  「主夫,您還是快去瞧瞧吧!我來找您時,主君都開始說胡話了!」他表述地越是嚴重,雲胡越是耐不住,腳下像穿了風火輪似的,走得快飛。

  門外,馬車安靜地矗立著。

  「也不停在避風口,這要是著涼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雲胡蹙著眉抱怨道,前腳剛踩上馬車,一隻修長的手撩開竹簾,將他一把拽進了車裡。

  謝見君面色薄紅一片,他歪著腦袋,朝小夫郎憨笑了兩聲,從身後抽出一枝新紅海棠,「今日去先生府中,瞧著那一樹海棠花開得尚好,便采來贈予你,想邀你一同欣賞。」

  他一雙醉眸水光瀲灩,竟比手中的花枝更顯幾分俏艷。

  雲胡似是被撲面而來的酒氣,薰染出些許的醉意,他怔怔地望著謝見君,直至這生得秀氣雅致的面容一寸寸挨近,柔軟溫涼的唇瓣覆在唇上,他下意識垂眸,被扣住後頸帶至懷中。

  索求的親吻從此刻開始,端得一身清潤如玉的皮囊褪去,謝見君像是不知饜足的野獸,肆無忌憚地啃咬著自己的獵物。

  看似平靜的馬車中,掩藏著激浪彭拜的波瀾。

  海棠花枝亂顫,落了滿地的旖旎繽紛。獵物被貪婪地拆骨剔肉,吞咽進腹中,吃干抹淨。

  「分明是行過明路的正經夫夫,偏像一對偷歡的風情愛侶。」被名義上的醉酒之人抱下馬車時,雲胡失神地想到。他就不能相信這人的鬼話,白日宣淫什麼的,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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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見君是真的醉了,灌下一海碗的解酒湯,悶頭再睡醒時,腦袋裡猶如重錘敲擊,疼得兩鬢青筋突突突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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