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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點點頭:「好,回房說。」

  陸銘磊喝的實在是多,走路都有些不穩,陸淵扶著他上了樓。在經過母親和弟弟藏身的位置時,腳步短暫的停頓一秒,才重新邁步。

  他扶著陸銘磊一步步往樓上走,與母親的距離越來越近,他不曾回頭,卻知道母親在看他。

  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母親在注視著他。

  說起這段回憶,陸淵的語速很慢,臉上也看不出痛苦的神色,池景卻知道,他被困在八歲那年的大雪中,直至今日。

  陸母能跟陸銘磊結合,表明她並不愚蠢,她確實極聰明,這場出逃她策劃了很久,除了陸銘磊突然回來外,其他的安排堪稱天衣無縫。

  只要從陸家離開,從此天高海闊,陸銘磊不可能找的到她。

  妻子跟幼子不見了這件事,陸銘磊很快就發現了,甚至沒有等到天明。他想起陸淵的異常,懲罰緊隨而至。

  那一夜,陸母帶著幼子奔赴向期待已久的自由,她不知道付出代價的是陸淵,他險些凍死在那晚的暴雪中。

  第80章

  多虧那晚霍雲升有事往陸家跑了一趟。

  霍雲升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只認為陸銘磊喝多了,發酒瘋懲罰孩子。

  霍雲升跟陸銘磊一樣的年紀,他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動靜。他不止一次想, 如果他有孩子, 不管是閨女還是兒子, 都會小心地捧在手心裡,疼寵著長大。

  他見不得陸銘磊這麼作踐陸淵。

  他指著陸銘磊的鼻子破口大罵, 然後把外套脫下來披在陸淵身上,強行把陸淵抱回了房間,然後叫了醫生。

  陸淵說:「那場大雪持續了很久很久,我以為它會漫長到下完整個冬天。最後陸銘磊放棄了, 對外宣稱她們車禍離世,還舉辦了一場葬禮去欺騙那些人。」

  「那是我第一次反抗他。」陸淵笑了一下, 只是那笑讓人揪心,「那時候我發現,他也不是無所不能, 你看, 我贏了。」

  是,他贏了, 可是親眼看著母親離開, 該有多難過。

  池景垂下眼睫,掩蓋眼底的濕意,卻遮不住濃重的鼻音,他握著陸淵冰涼的手, 重重點頭:「是,你好厲害。」

  陸淵回握住戀人的手, 聲音很輕,「我思考過,她大概是覺得我跟陸銘磊很像,讓她害怕,才會選擇丟下我。」

  所以這二十多年,陸淵從未動過尋找母親和弟弟的念頭,哪怕他後來掌權有了足夠的能力,也從未讓人去搜尋過。

  既然她想要自由,想要與之前的一切分割,他不會去打擾她。

  弟弟離開的時候年紀太小了,陸淵不覺得他會記得自己,且以母親對他的厭惡程度,應該也不會提起自己。

  所以對容宥的身份,他一開始並未懷疑。

  陸淵很快收回發散的思緒,對池景說:「這件事我不是故意瞞你,之前就想跟你說,但我又……害怕。」

  他沒有看池景的眼睛,像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可他的話語,卻暴露了一切。

  害怕什麼,陸淵沒有說,池景卻懂得。

  他擔心的是,被母親所厭棄的孩子,會不會讓戀人覺得不夠優秀,會不會遠離他,甚至結束這段關係。

  池景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抓著陸淵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你怕什麼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他長久的按著陸淵的手,帶他感受著自己急促的心跳:「感覺到了嗎?它現在很痛,很痛。」

  池景很後悔沒有早點認識陸淵,如果他們能更早的相識,他就能給陸淵更多的陪伴,讓他不至於一個人這麼久。

  陸淵要經過怎樣的艱難努力,才沒有像陸銘磊期待的那樣,沒有像陸母那樣惡意揣測的長大,他修剪自己的枝條,砍掉被陸淵教壞的那部分血肉,重塑自身。

  外界都說,陸淵跟其父一模一樣,但若認真分析就會發現並非如此。

  陸淵接管陸氏後,陸氏蒸蒸日上,他治下手段嚴厲,可在商場上從來都是公平競爭。很多時候,他不會把事情做絕,會留有迴轉的餘地。

  陸淵跟陸銘磊是完全不同的,他的身上也完全沒有陸銘磊的影子。

  陸淵看著池景的手,沒有抬頭,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說道:「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

  他撥弄著池景腕上的佛珠,聲音微啞:「小景,你知道姚老師為什麼送我佛珠嗎」

  池景心下一顫,不由抓緊了陸淵的手。

  陸淵今日似乎是想要把積壓在心底的、一直以來不曾與外人說的秘密全部說出來。他要把塵封的,沒有人敢觸碰的傷口都撕開來,展現在池景面前。

  池景聽見他說:「我曾想過對陸銘磊動手。」

  在經過煉獄一樣的高三生活後,在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陸淵感到前所未有的厭倦,他想要擺脫陸銘磊。

  他已經策劃好了一切,在他動手前,姚女士約他見了一面,並送了一份特殊的畢業禮物。

  是一串佛珠。

  正是這枚佛珠,將差點走向毀滅的陸淵拉了回來。

  也多虧陸淵沒有動手,那個酷熱的夏天還未過完,陸銘磊就因身體不適倒下了。陸淵得到了徹徹底底的自由,可他的心門依然緊緊封閉著。

  這些年,陸淵出現在眾人眼前時,總是西裝革履,矜貴非常,但其實他是個病人,身體裡帶著腐爛的傷疤,一直不曾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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