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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阿修頷首,送了東西又快速消失在院中。

  正屋門沒關,方問黎出來時手上拎著些禮品。這些東西全是他之前早早備下的。

  他將東西放好,在陶青魚對面坐下。

  在屋裡時,方問黎一直看著外面。看了多久,哥兒就這麼不言不語地坐了多久。

  只見他喝完了自己剛剛倒的一杯茶,桌上的點心卻沒動過。

  陶青魚放下茶杯。「可以走了?」

  方問黎怕他餓了,問:「可要用完飯再走?」

  陶青魚:「不餓。」

  陶興永摔傷對他的打擊太大,這段時間以來他吃飯也沒多大胃口,人瘦得很快。

  方問黎依著他,拿上東西出門。

  出了進福巷,外面街道上人流如織,商販扎堆。沿街排列的攤位上,吃的喝的應有盡有。

  方問黎將人送上馬車,路過包子鋪又叫停車夫去買了幾個包子。

  車廂里,陶青魚下巴擱在壘起的藥包上閉目養神。

  聞到包子的香味兒,他以為是外面傳進來的,沒當回事兒。

  方問黎進了車廂坐在他對面。

  馬車車廂不大,他腿又長,只能稍稍斜坐著才沒挨著哥兒。

  為了保暖車窗關著的,裡面光線昏暗。

  方問黎適應了會兒,用目光描摹哥兒的輪廓。看他瘦削的面頰跟緊蹙的眉,方問黎捏著油紙包的手不免緊了緊。

  聽得油紙發出的響動,他才抽神。

  將油紙打開。

  窸窸窣窣,卻並沒有引起車廂里另一個人的興趣。

  「小魚。」

  陶青魚低頭,換成額頭抵著藥包。

  人在精神極度疲憊的時候對外界的反應很遲鈍,也不想說話。

  此時此刻,手中有富裕,積壓在心中許久的石頭略微一輕。他忽然很想睡一覺。

  手中的藥包被拿開,力道雖輕,但態度堅決。

  陶青魚猛地抬頭,直勾勾地看著拿走他藥包的人。

  方問黎溫聲道:「吃點包子。」

  「不餓。」陶青魚舔了下乾澀的唇,隱藏在昏暗中的臉色蒼白。

  方問黎很輕易拿捏他的軟肋。「花了銀子的,不吃只得扔了。」

  「扔了就……」陶青魚及時止住。

  他說不出隨意將食物扔了的話。

  陶青魚默默接過那油紙包,將那溫熱的白麵包子往嘴裡塞。

  吃著吃著,陶青魚胃裡突然翻滾。他將油紙裹緊往邊上一放,捂著嘴發嘔。

  方問黎臉色陡然一變。

  他抽出帕子幫哥兒捂著嘴,順手撫著他後背。

  掌心下的脊骨突出,哥兒像時刻繃緊的一根弦,長此以往不知道什麼時候要斷。

  車夫聽見動靜立馬停車,陶青魚也掀開帘子跳下,直接蹲在路邊。

  方問黎追出來,這會兒才看見他的臉色不正常。

  「我這好好的車,小哥兒怎麼還吐在裡面了。」車夫抱怨。

  馬車不是他的,是他們馬車行的。他吃飯的傢伙沾了污穢,還怎麼拉客。

  「抱歉。」方問黎眸色寒涼,道歉的話卻聽得車夫氣勢一收。

  馬車不能坐了。

  方問黎將車錢付了還補給車夫一點洗車錢。

  他想讓車夫回去再叫一輛馬車來,但手腕卻被哥兒緊緊握住。

  「不用了。」

  握住方問黎的手心發燙。

  「那還叫不?」車夫問。

  方問黎點頭。

  周遭沒了人,看陶青魚已經吐不出其他,方問黎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

  熱得有些不正常。

  「生病了。」方問黎看著他。

  陶青魚站起來,卻突然感覺天旋地轉。即使閉著眼睛這感覺也沒消失。

  連日奔忙加上冬季天寒,身子遭不住,積壓到現在生病已經是他底子打得好了。

  陶青魚腦中混沌著,站不住身子想蹲下。但手被扶著,他沒法子,只能腦袋往方問黎身上一栽。

  方夫子穿著長袍很是斯文,真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但藏在衣服下的肩背卻是寬厚,肌肉微彈帶著體溫,極為舒服。

  方問黎下巴擦過哥兒柔軟的發,身子僵住。

  好一會兒,才漸漸放鬆。

  垂眸看人迷糊靠在自己肩膀,他單手虛虛摟住人的腰,解開身上剛剛在家裡拿的披風將哥兒裹嚴實。

  「馬上就好。」

  鼻尖繚繞清香,淡淡的很好聞。

  陶青魚閉著眼睛,不知不覺就沒了意識。

  *

  陶家。

  臨近中午,家裡來客了,不好不做些菜招待。

  方霧招呼:「孟嬸,中午就留家裡吃飯。」

  雖拿不出什麼好的,但陶家也不是沒有規矩的人家。家裡水缸里還有些小鯽魚,再殺一隻雞也不算磕磣。

  正好家裡人這些日子沒吃到什麼油水,跟著補一補。

  「那就叨擾了。正好我帶了些東西,一塊兒煮了吃。」

  她這一提,沒打算收禮的陶家人才知道她帶來的東西除了補品,其餘大包小包的都是吃食。

  米麵就算了,居然還帶了現成的雞鴨跟豬肉。

  看她指揮著隨從一點一點往灶屋裡拿,陶家人驚呆了。這瞧著不是送禮,是送貨。

  「這哪裡使得。」眾人趕忙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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