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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家這門面兒是自己買的,屋子可以放魚,也可以放賣魚的傢伙。尋常鄒逢春來的時候只用趕著老牛將魚運過來,旁的都不用帶。

  門口兩個大魚池也修了好多年了。一個魚池堪比自家一個半的木桶。

  一次賣魚的量頂自家三倍。自然,掙的銀子也比自家多好多。

  陶青魚想,要他家在魚市上有個固定門面,那該多鬆快。

  這樣想著,他忽然拍了拍自己腦袋。

  賣魚賣魚,難道要一輩子賣魚不成。真是當魚郎當慣了,思維都固化了。

  他要掙大錢!賣魚只是暫時的。

  逛了一圈兒,陶青魚忽然定定地看到市場尾巴那地兒,然後轉頭溜達回去。

  他往小馬紮上一坐,傾著身子問:「爹啊,那曾家的是不是好久沒來賣魚了?」

  陶大郎想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家哥兒說的是曾四郎。「是有一段日子沒見過了吧。」

  「管人家做什麼,客人來了。」

  陶青魚:「我就隨口一問。」

  不來最好,清淨。

  *

  今日買魚的人不多,早市下來還剩下一半。

  父子倆只能拉著木板車走街串巷地叫賣。到中午,陶青魚餓得肚子打鼓,正正好又走到了進福巷裡。

  巷子裡的人家正在做飯,也不知道誰的手藝,香味兒直接從巷口飄到巷尾。

  陶青魚狠咽了幾口唾沫,一鼓作氣,大聲叫賣。

  「賣魚咯!新鮮活魚便宜賣咯!」

  巷尾走到巷頭,魚兒去了三五條,也算可以。

  「哥兒就在巷裡賣著,我去去就回。」陶大郎攥著褲腰帶急匆匆就走,陶青魚只得自個兒拉著木板車繼續叫賣。

  到方家門前,陶青魚毫不意外見門打開。

  驚奇的是,那股飯菜的香味兒更濃烈了。

  「小魚老闆。」

  方問黎一身黑色常服,腰間佩韋,窄而不薄。簡簡單單一身衣裳,比穿夫子服少了些文氣,多了些貴氣。

  方夫子這張臉跟身材,真是穿什麼都好看。

  方問黎注意到哥兒的打量,好生站著,也沒急著開口。

  等陶青魚笑著沖他招手,方問黎才走過去。

  「咕咕——」陶青魚剛張開嘴,肚子倒替他說了。

  方問黎眉梢微揚:「小魚老闆餓了?」

  陶青魚臉上一紅,好在皮膚不算白,看不出來。

  他道:「能不餓,忙一上午了。」

  「猜你今日休沐,給你留了最大一條魚呢。」

  方問黎點頭:「那勞煩小魚老闆幫忙抓一下,我回去拿桶。」

  「去吧去吧。」

  最大的一條魚少不得十來斤,也只有方夫子這麼喜歡吃魚又捨得花錢的客人才能買得如此乾脆。

  方問黎回屋,阿修正好將剛起鍋的餅用油紙包好。

  「包了兩個。」阿修道。

  方問黎撈起就走。

  出了門,陶青魚已經摳著魚嘴將那條大魚拎起來了。

  見方問黎出來,他迎上去把魚往他手上的木桶中一放,道:「誠惠八十六文,抹個零頭,收您八十文。」

  方問黎看他一眼,掏出一串銅板,慢慢點出八十文。

  餘光瞥見哥兒翹得越來越高的嘴角,他眼底也笑意微閃。

  好乖。

  「給。」

  陶青魚雙手接過,雙眼彎彎,討喜似的鞠躬:「謝謝惠顧。下次再來啊。」

  一手交錢,一手交魚。

  陶青魚眉開眼笑地跑回木板車邊。

  「等等。」方問黎叫住他。

  陶青魚偏頭。

  「家裡烙了幾個餅,頭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小魚老闆幫我嘗嘗味道。」

  說著,將油紙包遞過去。

  陶青魚咽了咽口水,隨後連連擺手:「這怎麼行。」

  那隱隱一看就知道是純白面做的餅子,還混著油腥,定是肉餅。這巴掌大一個放外面都能賣個五文錢了。哪能占這便宜。

  「拿著。」

  方問黎往他那小背簍里一放,怕他送回來,不得不拎著木桶快速回家。

  院門一關,他立在門後一動不動。

  「你……」陶青魚舉著餅子,看著緊閉的門只得收手。

  他伸長了脖子衝著里喊:「方夫子!謝謝了啊!」

  哥兒聲音比翠鳥還明亮。

  方問黎垂下的眼睛顫了顫,克制著沒有回話。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陶大郎的聲音。

  方問黎示意一旁看著的阿修過來拿走木桶,自己站在原地。

  「魚哥兒,愣著作甚!」

  「爹,吃餅子不?」

  「哪裡來的?」

  「客人送的。」

  客人……

  明明聽習慣了的二字,此時卻尤為不喜。

  *

  南邊冬日裡的陽光落在身上很暖和,曬得人想就地坐下打個盹兒。

  不過家裡還等著,父子倆只能儘快往家裡趕。

  陶大郎拉車,陶青魚走在一邊吃餅子。他難得吃慢得慢,比那活像幾年沒吃過飯的樣子要順眼得多。

  陶大郎看了好笑,道:「這餅子好吃,沒想到方夫子一個大男人手藝還這麼好。」

  「這手藝哪裡是好,簡直絕了!」

  陶青魚沒忍住,一口咬下大半。

  肉香蔥香在嘴裡炸開,外酥里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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