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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青魚站在他身前,居高臨下。

  「嘖嘖嘖,也忒不長眼了,騎毛驢都能摔。」

  曾四郎痛呼一聲,急急忙忙想爬起來。

  「你你你……你們給我等著!」

  陶青魚:「我我我……我為什麼要等你。丑東西!」

  曾四郎打也不該打,罵也不敢罵。想爬起來,陶青魚還故意伸腿又讓他打滑摔下。

  魚市人不多了。

  還留在這兒看好戲的幾個人見此紛紛搖頭。

  也不想想,一個哥兒能在滿是漢子的市場好好混了這麼些年,是個軟脾氣他能混得下去。

  活該!

  曾四郎丟了臉面,拉著毛驢跑了,圍觀的人不一會兒就散去。誰都沒注意到其中有一個年輕小伙子飛速跑遠,拐進了東邊巷子。

  要問鳴水縣人在縣裡最想安家的地兒,頭一個就是東邊進福巷。

  進福巷的位置算不得繁華,而是離東邊的玄同書院近。也最是安靜。

  年輕小伙兒一路往進福巷裡鑽,等到了那種著兩棵桂花樹的門前才停下。

  他敲門,好一會兒門才開。

  「主子。」

  此時天上有些微陽光,落進那收拾得整潔的小院裡,亮堂堂的。

  院門口,男人轉身向里。

  「主子,我剛聽說,二里村萬家的請媒人跟陶家說親了……」

  「說親?」男人聲音微低,似呢喃潛出。

  「是該說親了。」

  *

  這邊陶家父子回家,那自覺受了氣的萬蘭花也氣勢洶洶地回了二里村。

  不過她沒進自己家,而是轉頭往萬山崖家裡去。

  人還沒進院子呢,就嚷嚷開了。

  「我的好侄兒啊,你可瞧瞧吧。你那夫郎還沒進門呢就敢凶你親姑姑我。到時候人來了,你可得好好教訓教訓那不聽話的!」

  「嚷嚷什麼!」

  就近的窗戶被東西砸得砰的一聲,緊男人粗噶的聲音從屋裡傳出。

  「山崖啊,你可得給姑姑出出氣!」

  萬山崖昨兒逛窯子只睡了半夜,今兒個回來補覺,才睡熟就被自家姑叫醒。他煩得不行。

  後知後覺聽萬蘭花說的夫郎一事,他好歹起了興趣。

  裹著一身酒氣就這麼衣衫不整地出去,沒骨頭地往椅子上一坐,腿伸在桌上。「我說大姑,大清早的你嚷嚷個什麼勁兒!」

  「還不是你那夫郎!」

  「陶家那個?」

  「可不是。一家子摳搜的很,你姑姑我去他那攤子上要點魚吃吃都叫我拿錢,他還想不想進我萬家的門兒!」

  萬山崖一個不是喝酒就是逛窯子的人,倒是沒怎麼聽過陶青魚的事兒,也不認識這麼個人。

  他只感興趣的是:「長得如何?」

  萬蘭花白眼一翻:「就一個狐狸精樣,以後你可得看好了,怕是要偷人。」

  萬山崖抹了把臉,賤嗖嗖地笑了起來。

  「長得好啊……」

  第5章

  陶家父子倆歸家時,已經過了午時。

  上午還有太陽,到這會兒已經烏雲密布。風吹得路旁的竹葉沙沙作響,醞釀沒多久,雨就下來了。

  下的是小雨,跟細白糖似的,也沾不濕衣裳。

  進了家門,陶興永去放木板車。陶青魚則鑽進了灶屋。

  冬日冷,幾個小孩常跟貓崽似的蹲在灶膛口烤火。陶青魚一進去,就被三雙眼睛盯住了。

  陶青嘉看清陶青魚身上的泥點子,皺起小眉頭:「大哥哥,你摔了?」

  「沒,被一個瞎了眼的驢踩水坑濺上的。」

  「怎就你們三個在?」

  陶青芽:「大伯伯回屋了。」

  陶青苗:「爹爹陪他。」

  陶青魚點頭:「那你們小心火,我先洗個澡。」

  等他收拾出來,那三個小的還在灶屋,不過還多了一個楊鵲。

  「小三叔,今晚咱吃魚。」

  陶青魚將撿回來的魚肉拿出來倒進盆子裡,正扎了袖子打算收拾,楊鵲擋開他的手。

  「去看看你小爹爹。」

  陶青魚一頓:「出什麼事了?」

  「沒別的,就你那事兒。」

  「他知道了?」

  「可不,今兒你們剛走,他也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手臂粗一根棍子。咬牙切齒的,臉黑得不行。」

  「多半是那萬家不如意。回來後,他一個人悶在屋裡中午都沒出來吃飯。」

  陶青魚無奈:「他這是氣他自己呢。我去看看。」

  「快去,魚我給做酸菜魚啊。」

  「行。」

  從灶屋過去,直穿過西邊側房,再過堂屋,東側房就是自家的屋子。

  茅草房不隔音,陶青魚放輕腳步站到門外,還能聽見自己爹在那兒笨拙地哄人。

  「蔡媒婆靠不住,咱以後不找就是了。彆氣壞身子。」

  「你說說我家哪裡虧待了她,哪次她過來不是把自己都捨不得吃的東西拿出來招待。」

  「甭說其他,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旁人做事也都還要顧忌著點。她怎麼就又吃又拿的還能給我家哥兒說這樣的親事……」

  「是是是,是她蔡媒婆的錯。不氣,夫郎不氣啊。」

  「不氣,我能不氣!」

  陶青魚搖了搖頭,見堂屋路過的奶奶沖他努努嘴。他深吸一口氣,輕敲兩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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