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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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溶這才坐起身,岳鵬舉但見她雙眼紅腫,顯然是剛才一直在哭,嘆息一聲,揉揉她的眼睛,慢慢說:「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她悶悶地哼一聲。這才起身,隨丈夫到外面吃飯。

  這一頓飯,二人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吃。岳鵬舉給她夾許多菜,將碗裡堆得小山似的。她一瞪眼:「你自己吃,不要管我。」

  他又呵呵地笑:「我不管你,管誰?」

  「哼。」

  因為奔波,又哭一場,這一吃起來,更覺飢餓,不知不覺吃了兩碗飯還意猶未盡。岳鵬舉見妻子如此,心裡暗暗高興,又給她盛飯,只想,她要一直這樣才好。

  二人吃了飯,花溶依舊不說話,又跑回床上躺著。岳鵬舉跟進去,躺在她身邊,擁著她柔軟暖和的身子,這才柔聲說:「十七姐,今天是不是不開心了?」

  她悶悶地:「沒有。」

  他的嘴唇貼在她的耳邊上,聲音更加溫柔:「我們是夫妻,我凡事都不會瞞你。你有什麼事情,也一定要告訴我,悶在心裡,你難受,我也難受。」

  她的頭倚靠在他胸前,心裡非常酸楚。自己無緣無故沖鵬舉發脾氣,可是,他卻不計較,只擔心自己不開心。

  她悶悶說:「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看見秦大王就生氣。」

  「唉,他已經走了。大概是回海島上了,以後見不到了。」

  「見不到就算了。再說,他何苦替別人賣命?」

  岳鵬舉一怔,自然明白她口裡的「別人」是誰。

  花溶也一怔,她這才明白,自己對趙德基其實怨恨已深,再也沒有當初在海島上,不惜一切代價救他的勇氣。當初趙德基阻撓二人婚事,種種逼迫,她都可以原諒,可是,他竟然重用秦檜,跟王君華私通。屢次派了醫官試探自己能否生育,在自己受傷的心上雪上加霜。如此這般,哪裡還有半絲天子氣息?是大宋的列祖列宗和昊天上帝的選擇?自己夫妻勤王是迫不得已,秦大王呢?他有什麼義務替趙德基賣命?更何況,秦大王若出力,那便是自己又欠他一份情誼。

  自己有甚必要因為趙德基而再去欠秦大王的情誼?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突然會對秦大王火冒三丈,除了他的不軌的意圖,原來,還是如此。

  她忽然長嘆一聲。

  岳鵬舉抱著她的肩頭,半晌才說:「既然如此,秦大王走了也好。」

  她低低說:「鵬舉,我這樣,你會不會認為我很自私?」

  他忽然笑起來,緊緊摟住妻子:「自私?我們誰不自私?否則,我也不會擅離職守,半夜趕去營救自己的妻子。對我來說,你才最重要。」

  她眼眶一紅,緊緊摟住丈夫的脖子,想起即將到來的兇險,柔聲說:「鵬舉,以後我再也不亂發脾氣了。」

  「沒事,我還沒見你發怒過呢。哈哈,不過,你剛發怒的樣子,還真把我嚇住了,恍如河東獅子吼……」

  「呸,你才是河東獅……」

  他忽在她耳邊小聲說:「我們接回兒子,一家三口就美滿齊全了……」

  她立刻明白,是自己剛剛那番氣話,就很不好意思地點頭。他伸手咯吱她,二人嘻嘻哈哈笑鬧成一團,一點也沒有因為這一次的爭吵留下芥蒂。

  再說馬蘇一到臨安,首先找到自己的故舊馬柔吉。馬柔吉跟他一樣也是當時的漢兒,後來入遼****中,遼滅後,一部分投降宋國,他便是其中之一落魄謀士。如今在苗傅軍中,因為幾次獻計獻策,逐漸得到苗傅的賞識,成為智囊團中的一員。但是,他依舊遠不是核心成員。

  二人早年交好,一相見均感高興。馬蘇絕口不提自己在秦大王海島上的事情,只說以前浪跡天涯,現在呂頤浩門下做門客。馬蘇取出呂頤浩的親筆信,馬柔吉看了,便帶馬蘇去苗劉辦公的都堂,會見苗劉和翟汝文。

  翟汝文這些天的處境已經越來越尷尬,雖然每天和苗劉在都堂辦公,但實際上沒有任何決策的權利,一切公文咨目,都是苗劉二人起好,他只需畫押,自我解嘲為「畫押樞相」,更無法單獨與太后等面對。

  馬蘇進入都堂,向三人唱喏,就將呂頤浩的公函交給三人傳閱,內容無非是委婉規勸他們,要求趙德基復辟。

  馬蘇說:「呂大人另有奏疏,叫我面奏太后與幼主。」

  苗傅說:「現在閹黨誅滅,天下太平,大局已定,呂大人就不要另生枝節了。」

  馬蘇說:「本朝閹黨橫行幾十年,二位太尉為國家除去大禍,實乃社稷之福。不過,自古廢立在朝廷,而不是軍中。再說,主上春秋鼎盛,又不聞大過,豈能傳位幼主?」

  苗傅不耐煩起來,按著腰間寶劍,目露凶光:「現在有太后和少主主政,一需向大金議和,二需穩定大局,方可重見太平盛世,天下皆以歸心,唯呂頤浩還從中阻梗,難道是想吃劍?」

  馬蘇毫無懼色,迎著他的目光:「虜人出兵,原是想吞併我大宋江山。現在太后年邁深居九重宮闈如何能率兵抵抗?我自然知道,這番言辭會觸怒二位,可是,此時不說,日後虜人攻來,也將死來亂軍之下。左右都是一死,太尉需知,我乃一介書生,卻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二人見他如此,反倒沒什麼主意了,劉正彥就說:「復辟也是一說。既然如此,你不如馬上啟程,召呂大人、韓忠良、張俊、岳鵬舉等回朝商議。」

  「會得。」

  馬蘇和眾人出了都堂。他本想私下面見翟汝文,問問宮裡太后、天薇公主等的情況,可是,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翟汝文本也想單獨和馬蘇談談,可是根本沒有機會,他無奈,好不容易尋了個機會面見太后。天薇照例在一邊旁聽。當聽到「馬蘇」這個名字,心裡一動。難道此馬蘇是彼馬蘇?可是,馬蘇是海盜,按理也早該回了海島,怎會進了宮?

  太后喜道:「呂大人聯合諸將勤王了?」

  「正是如此。」

  太后將手加在額頭上:「真是昊天大帝和祖宗保佑。」

  天薇再也忍不住問翟汝文:「那馬蘇是何人?」

  翟汝文見她問起,就將馬蘇的樣貌形容一下,只說是呂頤浩的門客。天薇聽得形容,更有幾分確定正是彼「馬蘇」,不禁大喜。

  可是,既然馬蘇不透露身份,她便也不再追問,就連向太后也不曾提起。

  正說話間,只見一名小宮女慌慌張張跑進來:「太后,不好了,婉婉郡主失蹤了……」

  三人大驚失色,太后立刻說:「你不需慌張,說仔細,婉婉去了哪裡?」

  事變後,婉婉也在宮裡陪著眾人,可是,自前幾日出去,就再未歸來,派人去她的府邸,也說不曾回去。

  太后頹然靠在椅子上:「難道是苗劉下手?」

  翟汝文百思不得其解:「苗劉抓了郡主有什麼目的?」

  天薇和婉婉姐妹情深,更是焦慮,心裡一動,立刻說:「加緊防備,一定要保護好小皇帝和文龍孩兒。」

  太后立刻起身去內廷,只見潘賢妃正帶著兩個孩子玩耍,才鬆一口氣。

  桌上放著幾盤點心,小皇帝正坐,陸文龍在地上走來走去。小皇帝坐不住了,跳下來,拉住他的手:「我們去玩……」

  這時,見太后進來,潘賢妃就叫兒子:「快參見太后和姑媽……」

  太后抱起小皇帝,天薇卻抱起陸文龍,聽他脆生生地問:「公主娘娘,我媽媽呢?我媽媽為什麼還不回來?」

  天薇心裡一酸:「孩兒乖,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的。」

  潘賢妃慌張說:「岳大人會興兵勤王?」

  太后知她事無機變,不足以託付大事,也不跟她提馬蘇帶回來的消息,更不提婉婉失蹤之事,只好言撫慰一番,就帶了天薇出去。

  二人都很著急,天薇說:「得馬上派人去找婉婉。」

  「翟大人已經安排下去了。就怕凶多吉少。」

  「但願上天保佑,婉婉平安無事。」

  婉婉被抓走,是在她回郡主府邸的那個早晨。

  半路上,就被人擄走。

  她被蒙了眼睛帶到一間密室,待面前黑帕子被揭下,只見四周全是整塊的大石做成的牆壁,只有一道小小的鐵門。

  她大喊一聲:「誰抓我?」

  無人應答,她更是害怕,情知跟叛亂有關,如此,生死不知。

  正說話間,只聽得一個冷冷的聲音:「郡主不需慌亂。」

  她大喊:「你們是誰?抓我做什麼?」

  女人的聲音不屑一顧:「你這小丫頭,根本沒用。你只需寫一副便箋,我便放了你。」

  「什麼便箋?」

  「叫花溶去五里亭等你。」她說了日子和地點,婉婉怒道:「你們要對付花姐姐?」

  「誰叫她不知好歹,屢次壞我們的大事?」

  婉婉驚疑道:「你們是誰?」

  「你管不著。若想活命,就立刻寫……來人……」

  她喝一聲,一個同樣蒙面的僕役送來紙墨筆硯,放在婉婉面前:「郡主請寫……」

  婉婉一下將硯台打翻:「我不會寫的。」

  「小丫頭,你不寫就不寫?」她冷笑一聲,「來人,給我打!」

  話音剛落,兩名大漢就從兩邊出來,皮鞭左右揮舞,婉婉生平哪裡經受過這樣的酷刑?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只覺得鑽心刻骨的疼痛,那個魔鬼般的蒙面女人還是站在身邊,聲音如最惡毒的老鴉,又嘶啞又難聽:「郡主,你最好乖乖聽話。這一頓打是小事,否則,嘿嘿……」

  她笑聲未落,兩名大漢一左一右一下撕開了婉婉身上的衣服,「嗤」的一聲,半邊胸脯露在外面,她嚇得尖叫一聲,幾乎又要暈過去。

  蒙面女人笑道:「你們還沒玩過高貴的郡主。若她再不乖乖聽話,不但你們可以馬上享用她的身子,還可以叫你們的兄弟一起享用……賤人,快說,你寫不寫?」

  婉婉緊緊捂住胸前撕爛的衣服,整個心都如掉進了冰窖,又撈出來在火里炙烤,她顫抖著,語無倫次:「寫,我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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