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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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兀朮眼睜睜見到趙德基等人被岳鵬舉救走,距離射程越來越遠,王二七自知功敗垂成,跪下就奏:「四太子,小將不力……」

  韓常急道:「四太子,我們再不撤,就要被包圍了……」

  金兀朮氣得面色發青,咬咬牙:「撤!」

  韓常得令,掉頭就跑。

  這邊,岳鵬舉見金軍掉頭,手裡的突火槍「砰」地一聲向天發射,大喝一聲:「包圍金軍,一舉殲滅……」

  趙德基已經癱軟在船艙里,喃喃道:「此刻無暇追擊金軍,先回去再說吧……」

  花溶急道:「鵬舉準備充分,若讓金軍逃走,後患無窮,不如給予重擊……」

  他略微清醒,站起來:「既然如此,一定抓住金兀朮,將他抽筋剝皮,以泄朕之恨……」

  「是。」

  戰局瞬息扭轉,反應過來的海盜們也加入了宋軍的陣營,和金軍貼身肉搏。眾人被圍,無暇交手,紛紛潛逃,死傷不計其數。

  「追,趕緊捉拿金兀朮……」

  「抓住金兀朮重重有賞……」

  「金兀朮,你跑不了了……」

  金兀朮終究不精海戰,一旦潰敗,望著茫茫大海,不由得心驚膽顫。

  王二七道:「四太子,宋軍已經包圍了這片水寨,我們唯有向東邊轉移……」

  東邊就是王二七的海島,還可以支撐一陣。

  韓常顧慮重重:「上了島,只怕被圍攻……」

  「島上物產豐富,儲備充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堅守一段時間不成問題。」

  金兀朮見追兵已近,前後無路,只得急令殘部向王二七的海島敗逃。

  趙德基站在船頭,見宋軍追之不及,失望道:「又叫金兀朮這狗賊逃了……」

  岳鵬舉道:「不會,前面是一座荒島。我們可以圍攻此島捉拿金兀朮。」

  趙德基鬆一口氣,雖然神情仍是委頓,但剛剛吃了東西,又換了身乾衣服,加上死裡逃生,而且局面瞬息由敗轉勝,精神一喜,就恢復了幾分天子面貌,看著船艙里赫赫一般文臣武將,總算去掉了幾分膽顫心機,長嘆一聲:「鵬舉,這次幸虧有你。」

  「小將救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不遲,不遲!鵬舉,此戰之後,朕要大大賞賜於你。」

  花溶在一邊聽得分明,也不知是喜是憂,此戰之後,依她心意,是要和岳鵬舉離開,伴君如伴虎,終不是長久之計。只聽岳鵬舉道:「多謝陛下,小將暫不敢領賞,待拿住金兀朮再說。」

  「好,岳鵬舉,你一定拿住金兀朮,朕殺他祭天,洗雪這奇恥大辱。」

  「是。」

  他忽然退後一步,緊緊拉住花溶的手:「小將還有一個請求,請陛下恩准小將之妻花溶一同隨軍。」

  趙德基的目光轉向花溶,但見她也瞧著自己,神情十分緊張。忽想起那個山窮水盡的夜晚,她送來的半個水果,也不知心裡是何滋味。又想起秦尚城,他也是此次救援自己的大功臣。不知為何,他竟沒提起秦尚城,沒有提起這個預計會給岳鵬舉帶來無窮無盡麻煩的人物——花溶,曾經是秦大王的妻子,如今,他怎肯罷休?

  趙德基沉吟一下才道:「朕能逃脫這場大劫,重見天日,全仰賴你們夫妻倆,也罷,今後,花溶就隨你軍中……」

  眾目睽睽之下,二人聽得這聲「你們夫妻倆」,驚喜對望一眼,方知經歷了千難萬險,如今,方才真正緣分齊全。

  短暫的論功行賞後,趙德基才問花溶:「秦尚城為何離開?」

  這些日子,他依賴秦尚城救援,早已想招安這股強大的海盜勢力,但見他不辭而別,知道此人難以駕馭,看向花溶,但見她神色淡淡的。

  「花溶,秦尚城此次護駕有功,朕想招安他為朝廷效力,你認為如何?」

  花溶搖搖頭:「秦尚城生性不羈,不如讓他自安海上,抗擊金軍,如此,朝廷還可節省軍費……」

  趙德基點點頭:「有道理。日後再派人厚賞他們。」

  知府跪下:「陛下,還是先回去,此處兇險,不宜久留。」

  趙德基轉身,上了鎮江知府的大船,在趕來的文臣武將的擁戴下,先回鎮江府等候佳音。

  岳鵬舉和花溶重逢,兩人喜不自禁,卻無暇多說,立刻召集人馬部署捉拿金兀朮事宜。商議到半夜,人困馬乏,眾將散去,各回艙房休息,唯餘二人。

  二人此時已得趙德基當眾宣布為夫妻,眾人皆知,因此,也不避嫌,共處一室。

  岳鵬舉緊緊摟著她,嘆道:「姐姐,我們分開太多次了。」

  她也很是感慨:「說來還得多虧秦大王,要不是他救我,就真見不到你了。」

  秦大王幾度援手,從獨闖金營到海上逃亡,每次都是不計生死,不惜代價,岳鵬舉長嘆一聲:「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花溶一陣沉默,她也不知道。

  秦大王會就此罷休麼?

  如果他不肯罷休,自己又該如何?

  對他的感激越來越深,可是,要叫自己捨棄岳鵬舉而嫁他,那也是萬萬不願意的。

  如此糾纏,又該如何揮刀斬亂麻?

  她心亂如麻,只勉強道:「待捉住金兀朮再說吧。」

  「嗯。」

  岳鵬舉借著越來越微弱的燭光看她,見她已經閉上眼睛,疲倦得很快呼呼睡去。他更抱緊她一點,卻輾轉反側,再也睡不著了。

  秦大王的戰船上。

  楊三叔迎著秦大王,見他身上已有幾處箭傷,立刻拿出藥物替他治療。

  他接過乾糧和水,一陣大吃大嚼:「你們怎麼和岳鵬舉匯合的?」

  原來,楊三叔和金軍鏖戰未果,聽得岳鵬舉率軍前來,他早已得知岳鵬舉曾經連續十幾場戰勝金軍,見他派出使者,立刻就跟他接洽,雙方一商議,裡應外合,用了奇招,才攻了金軍一個出其不意。

  秦大王尋妻未果,但並未透露半句花溶外嫁他人之事,他們並不知道岳鵬舉和花溶的事情,只贊道:「真沒想到當初海島上的那個小孩子,現在已經成為宋國第一戰將了。」

  秦大王皺起眉頭,他當時見花溶脫離危險,又急於指揮自己的戰船,才和她暫別,如今立刻想到,岳鵬舉這小子一到,自己又該怎麼辦?

  這些日子,他和花溶生死與共,須臾不離,已經徹徹底底把她當作了自己的妻子,忽記起岳鵬舉可是當眾宣稱和她結為夫婦,自己可不是來了巨大對手?

  他怎生忍耐得下去?越想越恐懼,起身就走。

  「大王,你去哪裡?」

  「我出去一趟。」

  值守的宋軍自然知道這是「友軍」的戰船,揮揮旗子。

  秦大王在夜色下看著對面的船隻,那船上的統帥,是岳鵬舉,此時,花溶就和他在一起!

  他過船來,守軍道:「您有事麼?」

  「老子找岳鵬舉。」

  岳鵬舉聞聲出來,秦大王見花溶跟在他身邊,雖睡眼惺忪,但二人都穿著整齊的鎧甲,顯然沒有什麼逾越的舉動。

  他勉強鬆一口氣。

  岳鵬舉因他救援花溶,很是感激,行一大禮:「秦大王,謝謝你多次救護我妻,多謝。岳鵬舉無以為報,以後若有機會,當效犬馬之勞,以圖回報……」

  他大刺刺地坐下:「誰要你謝老子?老子於你又有何恩義了?」

  「多謝你救了花溶。」

  「老子才要多謝你。要不是你及時趕來,丫頭就支撐不住了。」

  他這時才轉向花溶:「丫頭,你沒事吧?」

  「沒事。你呢,你的傷如何?」

  「不礙事,那點小傷。」

  二人淡淡地對答,秦大王強行壓抑住心中的激動,「丫頭,跟我回戰船,不要再麻煩岳鵬舉了!」

  花溶搖搖頭,鎮定道:「還是先商議如何拿住金兀朮吧。」

  「不行!」

  他很是惱怒,卻見她靠在船舷上,身子有些晃蕩,想必是在海水裡長時間浸泡受寒之故。他立刻起身走向她,摸摸她的額頭:「丫頭,你又發熱了?」

  「我想休息,你先回去,好不好?」

  秦大王本要發怒強逼,見她如此,也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道:「好,拿下金兀朮,我再來接你。」

  他也不等花溶回答,轉身就走。花溶和岳鵬舉面面相覷,做不得聲。

  岳鵬舉扶住她:「進去休息吧。」

  「嗯。」

  此時,金兀朮已經被追到了王二七的海島上,但由於後面金軍退得及時,檢點一下,還有一萬兩千多人馬。

  金兀朮率軍上山下海捉拿趙德基,一路橫掃各地勤王之師,多次奇兵突襲,以少勝多,追趕得趙德基狼狽不堪,這次追到大海,原本是可以手到擒來,沒想到,自己反而陷入了這樣艱難的境地。

  剛一駐紮下來,就聽得戰報,說秦大王和岳鵬舉協同作戰,一起攻島。

  韓常急令布陣,跟宋軍一交手,才發現,岳鵬舉率領的這支水軍,雖不足五千人,但陣法嚴明,進退有度。而左翼的秦大王戰船,也憑著精良裝備,金軍很快被殺得大敗,到傍晚,已經只剩下兩千多人。

  但這一千多人退守海島,地勢險要,用石子和弓箭為武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宋軍一時也攻不進來,看天色已晚,只好暫退。

  金兀朮生平未曾遭遇這樣大規模的慘敗,只想,岳鵬舉,真是自己的克星,只要有他在,自己就從未遇到過什麼好事。

  武乞邁拿了點飯菜進來:「四太子,吃點吧。」

  他緊緊閉著眼睛,面色慘白。

  「四太子……」

  「我們還能在這海島上堅持多久?」

  武乞邁忽聽他此問,一時回答不上來,他更不適應海上氣候,逃到島上,比金兀朮更加絕望。

  金兀朮哀嘆一聲:「岳鵬舉用兵如神,我們要逃出去,只怕是難上加難。」

  等在門外的王二七忍不住,一下衝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四太子,小將罪該萬死,小將一定想辦法讓四太子脫身……」

  「罷了,罷了,岳鵬舉厲害,也怪不得你。」

  王二七淚流滿面:「四太子,您等著,小將一定找到出路。」他說完,也不等金兀朮回答,就衝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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