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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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侍衛從地上爬起來,看準機會,無聲無息,一刀劈來。花溶頭也不回,針筒一轉,連續七八隻針箭射出,那人悶哼一聲就倒在地上。

  「王君華,你還要耍什麼花樣?今天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你以為你的詭計能騙我?你這樣的人會自殺,那魔鬼都能去自殺了!耶律觀音給你服了什麼藥,讓你成為了一具『或死屍』?」

  王君華見希望徹底破滅,破口大罵:「花溶,你這廝賤婦也不得好死,我絕不會告訴你……」

  「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哈哈,王君華,我能對付你,自然也能對付耶律觀音……」她再一用力,「你快說,也許我還能考慮一下你的狗命……」

  這時,前面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揚起老大的灰塵。王君華喜形於色,眼裡放出光芒,是接應的隊伍到了。「花溶,你放了我,你也可以撿回一命,否則,大家同歸於盡……」

  「盡」字落在喉頭,她面色一黑,喉頭忽然一緊,下意識地看著那柄完全刺入自己腹部的利刃,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

  花溶滿面笑容:「王君華,你實在太狡詐了,哪怕是為了殺秦檜,也決不能放虎歸山了。」

  王君華滿懷怨毒,眼珠子幾乎要凸出來:「花溶,你好狠……你殺了我,你就休想殺秦檜,你休想殺耶律觀音,她更厲害……」

  她的聲音停止,身後越來越激烈的馬蹄聲,她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花溶並不慌亂,拉起她就丟入馬車裡,調轉馬頭,重重一揮鞭,馬車便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狂奔起來。

  她看看還剩下的幾個侍女,蹲在地上,抱著頭,驚恐得不知所措。這些人,目睹了一切,留下就是禍害,可是,她看看手裡的箭筒,一扭,卻狠不起心,轉身就跑。

  暗處,一個人頓足長嘆:「婦人之仁,婦人之仁……」

  幾名侍女幸喜保得一命,忽然眼珠子突出,對面,幾支利箭射來,她們完全來不及看清楚對方的形貌,已經倒在地上。

  接應的偽裝死士靠近,除了一具黑漆漆的棺材扔在地上,哪裡有國夫人的身影?

  為首的人大吃一驚,緊張地看著周圍的死屍,又看看空棺材:「國夫人去了哪裡?」

  「看來是出了意外。」

  「會不會是四太子使詐?」

  「我們要不要深入草原?」

  「國夫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是怎麼回事?」

  「快去找……」

  為首的人一揮手阻止了眾人的深入,這是大金的勢力範圍,他們奉命只能到此為止,深入下去,輕則性命不保,重則引起兩國的爭端,誰擔負得起這樣的責任?

  越來越夜。

  天空只有幾顆暗淡的星星,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放鬆的熟睡里:送走王君華的靈柩,四太子恢復好心情,即將開拔回上京,一切都那麼完美。

  花溶勒馬,黑月光蒙著嘴罩,悶悶地哼一聲,直到嘴罩被揭開,才嘶鳴一聲,伸嘴去小河邊飲水。

  花溶跳下馬,已經汗濕全身。紅樹林的夜露粘粘的,在她的頭頂鋪開,如最溫柔的一隻手的撫摸。

  她喘一口氣,坐下來,澆一把水在臉上,從懷裡拿出一塊帕子,擦乾臉,待要放回去,忽然觸摸到那支釵。自己形影不離的護身符,那是鵬舉的遺物!也是他給自己的定情物。玉鐲已經隨他入土,只剩下這支釵。

  她哈哈哈大笑,跪在地上,看著臨安的方向:「鵬舉,我已經殺掉一個了。雖然只是一個幫凶,可是,我畢竟已經殺掉了一個。你放心,那些害你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下一步,就輪到秦檜、趙德基了……」

  她笑得淚流滿面,匍匐在地,汗水淚水,幾乎連地上的青草地也全部淋成泥濘。

  一雙手撫摸在她的頭頂,輕輕的,一聲長嘆。

  她卻似渾然不覺,倒在地上,痛哭失聲,不能自已。自己歷經千辛萬苦,終於親手殺得一人!復仇的路,還有多長多艱辛?

  「花溶,我真是對不起你!」

  ……………………………………………………………

  晚風無聲地刮過,帶來夏末的第一絲寒意。

  四周靜悄悄的,將哭聲、嘆息聲都無限擴大,一衝出去,卻遇到層層樹林的反彈,抵消,弱化……

  「花溶,那些事情我都處理好了。王君華的屍體……」他頓了頓,現在,王君華才真的是一具屍體了!「為了不引起秦檜的懷疑,我另有安排,你放心好了,我答應你的,就絕不會毀諾……」

  花溶依舊躺在草地上,已經停止了哭泣,只茫然地看著逐漸黯淡下去的孤星。王君華本想趁著自己被關押,立即離開,早走早安全,逼得她不得不儘快動手。王君華一死,又拿什麼作為要挾秦檜的籌碼?還得指望金兀朮。

  她慢慢坐起來,金兀朮看著她,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借著微弱的月光星光,能看到她滿臉的淚痕,一縷頭髮散亂開來,搭在額頭,無限淒楚。

  他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花溶站起身,看著自己的黑月光,馬兒經過這麼久的休整,鬢毛間的汗水已經幹了。「四太子,放了扎合吧……」

  他心裡一震,王君華已經死了,她認為她就再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早該想到,走到這一步就是永別?

  心裡憤憤的,不甘不願,追逐了許久的目標,為什麼眼前一晃,又總是要消失?

  他急急忙忙:「花溶,還有耶律觀音……」

  她淡淡的口吻:「王君華死了,我就不想再追究其他人了。」

  「也許是她害了兒子?你也不管?」

  「四太子,我們應該分一下工了,救兒子我去負責,耶律觀音要怎麼處置,就由你負責了。我不能再耽誤下去,否則兒子就沒救了……」

  金兀朮面上一紅,咬著牙齒:「花溶,你是在怪我?那個小薇,是耶律觀音的人,為了不引起她的懷疑……」

  這理由太站不住腳了,應該說是男人決不能拒絕如此送上門來的清純處女身。可是,這跟她花溶有什麼關係呢?她根本不想回答,哪怕他四太子一天寵幸一百名女子又如何?

  他更是惱羞成怒:「花溶,本太子從未跟她一起過夜……」

  只是一場露水的因緣,逢場作戲,難道也要算在自己頭上?

  她平心靜氣:「四太子,我想帶兒子離開,瀨兒看來也找不出什麼辦法……」

  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十分凌厲:「你帶他去哪裡?找秦大王?」

  當初她受傷時,被秦大王帶著滿世界搶靈芝療傷,此事始末,他才從瀨兒口裡得知,秦大王現在又在邊境,她這一走,是什麼意思?帶著自己的兒子去投奔秦大王?

  花溶簡短道:「不是!」

  「那本太子和你一起去!」

  「不行。」

  他又氣又恨:「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去找秦大王。不行,我的兒子,決不能落在秦大王手裡……」

  又變成了無比的凌厲,花溶忽然想起他當天的那句話「你要是落在趙德基手裡被他折磨」——儘管是做戲,也覺得不寒而慄。她盯著那雙憤怒的眼睛,不由得退開一步,自己總是對這個男人捉摸不定,似真似假,亦敵亦友,值得信賴還是互相利用?

  她情不自禁問出口:「四太子,你,會不會真的把我交給趙德基?」

  金兀朮一怔,這一次,真正暴跳如雷,幾步就衝過來,狠狠拽住她的手臂:「花溶,你胡說什麼?本太子縱橫半生,南征北戰,出將入相,所有這一切,可以說都是憑藉自己的計謀智慧得來的,也是我大金國的大英雄,趙德基算什麼東西?你竟然把我說得那麼不堪……認識這麼多年,本太子哪一次真正對你下過毒手?當初在海上,如果我一開始就決心殺你,你以為你能逃得了?就算紅葉鎮的那場大火,我也是想起你,拼死去救你……臨安一戰,我也暗中施以援手……的確,我雖然對不起你,可是,花溶,我告訴你,我還沒你想像的那麼卑鄙!」

  他重重地喘著粗氣,緊緊箍住她,氣得幾乎要跳起來:「認識這麼多年,你竟然就給我這樣一個評價?跟趙德基一個檔次的惡棍?」

  花溶被他搖晃得幾乎站不穩,身子一趔趄,他才鬆開手,依舊狠狠瞪著她:「花溶,這兩場戲,可都是你叫我演的,怎麼樣?現在又嫌逼真了?」他越想越是憤怒,「你想離開我,就不用找這種有辱我人格的藉口……」

  花溶忽然打斷他的話:「四太子,你別忘了,其實,是你叫我配合你的。是你要查出耶律觀音的行動,而我,對耶律觀音其實並沒有什麼興趣……」

  金兀朮氣急敗壞:「你讓我敗壞了名聲,就不能一走了之。」

  花溶,狐疑地看著他:「四太子……你的毒……」

  金兀朮苦笑一聲:「花溶,你認為我敢放心服用耶律觀音的『解藥』?誰知道是不是攝人心魄的迷藥?」

  上了一次當,就絕不會再上第二次當了。

  「花溶,我還指望著你的解藥!所以,我們至少還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我的命還捏在你手裡,你怕什麼?」

  花溶沉思一下,拍了拍黑月光的頭,翻身上馬,打了馬韁就要走。

  金兀朮大喊:「難道你就不想殺秦檜了?花溶,你要是就這麼走了,我絕不會幫你殺秦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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