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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時隔多年,他連父母的臉都記不清了。

  墓碑有兩塊, 他父母的都挨著,但是父親的墓比母親的要新很多, 聽鄒俏說, 這是因為當年她以為周雪雅的死和姜濤脫不了關係,出於遷怒,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給姜濤立墓。

  後來過去幾年,鄒俏夢見了周雪雅,她說周雪雅給她託夢說,她的死和姜濤沒關係。

  鄒俏這才給姜濤立了墓。

  但當時和周雪雅也不挨著。

  是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 陰差陽錯, 姜濤的墓就又回到了周雪雅的旁邊。

  很難說這是不是孽緣。

  鄒俏跟姜沁講過:「你父親其實很愛你的母親, 只不過他並不適合當一個丈夫, 他已經竭盡所能給你母親愛意, 如果單看他的愛的話, 他已經遠超了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伴侶, 但生活不可能只有愛,生活中的瑣碎, 足以蓋過夫妻間的感情。」

  姜沁表示明白。

  鄒俏欲言又止。

  在她說這些話時,她的視線經常往顧言煜的方向看, 在她幾次張口都沒能說出來話時,姜沁竟然懂了她的意思。

  其實也沒什麼好不能理解的,之前給顧言煜相親的也是她,希望顧言煜聯姻的也是她,她的立場一直都非常明顯。

  只不過她今天的這番話,姜沁明白了她之前的那種觀念是從何而來。

  姜沁道:「現在他們在下面,不用再操心生活中的瑣事,沒準過得很開心呢?」

  鄒俏聽完他的話後,先是一愣。

  隨後,她緊皺的眉心慢慢舒展開,好像終於放下了一個心結。

  姜沁站在父母的墓地前,其實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些人能對著墓碑自言自語,還絲毫不覺得尷尬。

  他連張口都覺得很困難。

  ……難道是因為他們不熟?

  這應該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別人來墓地時,看見家人的遺像,大部分都會感覺到傷心懷念和親切,而姜沁除了一點熟悉,剩下的全都是陌生,更別提親切了。

  姜沁考慮了半天,開始思考他們能不能聽見他的心裡話。

  按照玄幻的角度來分析,都已經往玄幻的方向去看了,他心裡想的話,對方應該能聽到,不然這鬼當的也太沒本事了。

  假如聽不見的話,那麼就只能往現實的方向去靠攏——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所以他們什麼都不會聽見。

  反正姜沁無論這麼想,邏輯都是偏向他主觀的意願。

  正思考時,他忽然聽見了旁邊的草叢裡,傳來了其他的聲音。

  鄒俏找的墓地,綠化做的很好,白天看過去綠意盎然,空氣也非常清新——但要是忽然之間動一下,那麼一切都不一樣了。

  明明是白天,姜沁後頸發涼,咽了一下口水。

  他假裝沒有聽見,眼神繼續看著墓碑。

  在一切都安靜下來時,他猛地蹲下,也躲到了一個別人看不見的位置。

  幾分鐘後,草叢裡走出來一個人。

  姜沁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顧言煜似乎對他的消失很費解,緩緩走到了周雪雅和姜濤的墓前,環顧四周,尋找姜沁的身影。

  在他湊近的瞬間,姜沁站了起來。

  顧言煜嚇了一跳。

  姜沁無奈道:「你怎麼跟來了?」

  顧言煜嚇了一跳,緩了片刻的神兒,有點猶豫道:「我……」

  在今天姜沁出發之前,說過要自己來。

  顧言煜還偏偏跟了來。

  顧言煜怕他覺得自己不尊重他的想法,立刻道:「我這就走。」

  姜沁道:「算了。」

  顧言煜以為他不高興了,觀察他的神情,解釋道:「你自己來這種地方,我不太放心。」

  姜沁不解道:「這能有什麼不放心的?」

  顧言煜覺得他的話說出來可能有點肉麻。

  當他還是道:「關於你的事情,我總是比別人多幾分擔憂。」

  他不指望姜沁一個看電影都不會哭的人能理解,但是他的意思,只要是姜沁明白就好。

  姜沁先是沉默,隨後耳根有點紅,顯然是明白了顧言煜的意思,他的眼神都變得不自在了,四處亂飄,最後放在了他父母的遺像上。

  顧言煜問:「你就沒什麼話要跟他們說嗎?」

  「這能有什麼……」姜沁轉移了話題,「你今天開車來的?我和你一起走吧。」

  他拽了拽顧言煜的手。

  顧言煜看出來他有逃避的意思,問道:「真的什麼都不說了?」

  姜沁道:「能有什麼好說的?」

  顧言煜道:「我要是你的話,會有很多想說的。」

  姜沁問:「比如呢?」

  「比如落網的綁匪,多年前的冤假錯案終於昭雪,」顧言煜說起他的事情來,比自己的事情還要上心,「比如姜煦的出生,還有我們……」

  他的話到這裡頓住了。

  他們兩個狀態,一直是處於一種你知我知,心知肚明,但是從來沒有點破的狀態。

  關係其實已經確認了,但是明說出來之後,總覺得怪怪的。

  尤其是這話不能從顧言煜的嘴裡說出來。

  他對姜沁的占有欲與日俱增,並沒有出現過減退的情況,頂多是學會了克制和收斂,愛意也更加的濃厚。

  不過,主動權已經永遠的交付給姜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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