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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卻也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那種在夜晚來臨時會變得格外強烈的思念讓林雪涅再也沒法只是獨自一個人待在這間安靜得讓人害怕的屋子裡了。

  她想要出去走走,去她曾經和她的男孩走過的地方散散步。

  於是她再次穿上外套,從她書桌旁的小抽屜里拿上一些捷克克朗,並帶上鑰匙走下樓去。

  她從城堡區一路向上,走到兩人曾去過很多次的布拉格城堡,並一個人躺在聖維特大教堂門前的空地上看著在燈光點綴下的哥特尖塔。

  而後,她便從城堡門前的小道一路向下,來到他們舉行婚禮的那座階梯花園。

  婚禮上那歡喝的聲音似乎還耳邊,但是寒冷的冬季卻讓那座美麗的花園裡不見了嬌艷的花朵。

  在寂靜無聲的黑夜中,林雪涅在緊閉著的黑色鐵門前站了好久好久。

  當一輛小轎車從她的身後駛過,她也就轉過身去,順著這條被路燈照亮了的美麗道路往下走去。

  她只需要在回到那條有著地鐵站的大路後再往前走不久,就能在拐彎之後就看到這座城市特意為弗蘭茨·卡夫卡建造的博物館。

  這並不是一間氣派又獨立的建築。

  它隱藏在了很長卻又很矮的圍牆身後,只是在那道窄門的門前向外掛了一張卡夫卡的照片。

  那樣的布置仿佛是在告訴所有來到這裡的人——照片上的男人並不是什麼偉大的人,他只不過是曾經居住在這座城市裡的那麼多人里比較不那麼普通的一個。

  看著照片上的那張讓自己十分熟悉的臉,林雪涅不禁在對他說了聲“再見”後轉身離開。

  此時,查理大橋已經離她很近了。

  而當林雪涅經過了一家正要打烊的花店時,她會不自覺地被裡面的蘭花所吸引。

  擺放在櫥窗里的那幾支蘭花和她的綠眼睛男孩曾送她的一模一樣。

  那讓林雪涅忍不住進店買上一支蘭花,並把它拿在手上,向查理大橋繼續走去。

  此時雖已很晚很晚,但這座城市卻依舊還未有入睡。

  遠處的大橋燈火通明,甚至還人頭攢動,充滿著遊人的氣息。

  這樣的查理大橋和林雪涅記憶中她最熟悉的樣子一點都不像。

  但它依舊是那個綠眼睛的貴族曾在午夜時分與她猝不及防地相遇的查理大橋。

  它也同樣是那個男孩換上了時髦的夾克,並倚著摩托車等待著她的查理大橋。

  對於林雪涅來說,在這樣的一個時刻,手捧著那對她來說有著特殊意義的蘭花走向那座大橋會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

  但她還是在深深地呼吸了幾次之後邁出了腳步。

  而後,她就會被一段悠揚而美妙的樂曲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

  那是由音色絕妙的大提琴所演奏出的,巴赫的樂曲。

  當林雪涅聽到那段樂曲的時候,她便感覺自己仿佛被釘在了原地。

  這是因為,此刻傳入她耳中的,正是她在電台公布她的婚訊時,由她所愛的人在現場為她演奏出的那首曲子。

  並且,那不僅僅是同樣的樂曲,還是同樣的演奏風格和方式。

  就連被使用的那把大提琴,聽起來都仿佛是她所熟悉的那一把。

  只是這首樂曲的演奏者似乎有比那時的艾伯赫特還要更為高超的演奏技術。

  如此樂聲讓林雪涅在呆愣愣地站了好一會兒後就快步向前走去。

  但它實在是太美妙了,以至於在午夜時分的查理大橋上都吸引到了那麼多的人駐足傾聽。

  那讓林雪涅可以地在這座並不很長,卻也一點都不短的橋上極為輕易地就找到提琴演奏者所在的地方。

  可那也同樣會讓坐在椅子上的提琴演奏者被把他圍住的人群遮擋了身影。

  於是林雪涅不得不小心地護著自己的小腹擠進人群。

  而後,她便會看到那個與她不期而遇的男孩就在此時剛好抬起了眼。

  那讓美妙的樂曲中斷了那麼一拍。

  可很快,這個看起來還如此年輕,卻已能賦予一首樂曲如此情緒的男孩就把這首他還沒有演奏完的樂曲巧妙地銜接到了另一首曲子上。

  那正是曾讓林雪涅吹著吹著就哭了的《Somewhere in Time》。

  是的,他就是在今天的下午被林雪涅那麼狠心地留在了原地的男孩。

  但他卻沒有把自己打扮成上世紀時的紳士,更沒有以那樣的方式讓林雪涅再一次地懷疑起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處。

  他穿上了兩人第一次在火車上相遇時的那套衣服,並甚至還把滑板也放在了自己的腳邊,用以向對方強調自己究竟是誰。

  可他同樣也帶上了好容易才從埃爾文那裡借到的,這把曾讓林雪涅如此小心翼翼地觸摸過的大提琴。

  男孩仿佛是在以這樣的方式重現林雪涅意象對話中的場景。

  在那個時候,身為引導著的海蓮娜對林雪涅說:再問他一個問題。在問這個問題前,你可以先想一想,有什麼是你的綠眼睛男孩身上能有,但是藍眼睛的艾伯赫特身上卻沒有的特質。

  在那之後,林雪涅便向她意向空間裡的那個會滑滑板的男孩說道——‘那你能拉大提琴給我聽嗎?現在的天氣和大提琴的音色很相稱。’

  可林雪涅卻沒有給真實世界中的艾伯赫特一個回答她這個問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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