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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什麼中暑的,實際上現在是金秋時節,日頭再烈,照在身上也是暖融融的,並不如何灼熱。

  水鵲當然知道魏琰一會兒下了值,就會來找自己一起去虎翼街,拜訪松山居士。

  他是故意上魏琰當值的地方找他的。

  彩色的幕帳,爭奪錦標結束的官兵,剛剛將小龍舟系在岸邊。

  他們人高馬大,身上的衫袍鑲嵌金錢,扎的絲質腰帶,操練時用的也是金槍、點綴珠玉的弓箭,為的便是在聖上檢閱時能夠更加具有觀賞性。

  金絲邊繡著龍鳳的旗幟在龍舟頭飄飄揚揚。

  為首的指揮使方才說了下值解散,眾官兵振臂齊呼,聲音雷動。

  「魏琰!」

  哪怕耳朵被將士的呼聲吵的耳鼓膜疼,魏琰還是聽到了水鵲的聲音。

  幻聽了?

  魏琰回首。

  秋日的金色光線下,一襲水藍浮光圓領袍的小郎君,沖他招招手。

  魏琰立即迎上去,幫他遮了遮日光,「你、你怎麼有空過來?」

  在場的官兵眼睛瞪大了,幾乎不敢置信有人直呼副都指揮使的名諱。

  還、還是這樣一個……

  皮膚白白嫩嫩,嘴巴紅紅的郎君……

  有人竊竊私語。

  這是魏指揮使的弟弟?

  不應當。

  他們都是京城人,基本也知道魏小侯爺的弟弟是個什麼模樣的酒囊飯袋。

  那是誰?

  叫平日裡不苟言笑、面冷言橫的魏指揮換了個人?

  魏琰輕咳一聲,若是他的身後有尾巴,估計已經控制不住地搖上天了。

  不過現在還在外面,他需要顧忌著一些自己作為指揮使的顏面,板正臉說道:「你怎的這般黏人?我不是說好了,一下值便騎馬回府上接你?」

  水鵲狐疑地看著他。

  到底是誰黏人?

  平日裡圍著他打轉的是誰?

  他蹙眉,不滿道:「你不是巳時下值?現在都午時了,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連回府找我也忘了?」

  魏琰看他不高興了,慌慌張張地撓撓頭,立刻服了軟,「今日檢閱出了些岔子,因而耽擱了一會兒。我原本是打算一下了值,立即驅馬趕回去的!」

  水鵲的小臉繃著,瞧上去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魏琰焦急得將近要團團轉。

  巧山沒攔住水鵲,在一旁作鵪鶉樣,不敢吱聲。

  後面湖岸邊的下屬官兵好奇得探頭探腦。

  水鵲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佯裝大度道:「這樣吧,你背我去,我就原諒你了,如何?」

  這是要讓魏琰在自己下屬前面,為他當牛做馬做腳夫的。

  魏琰這會兒肯定受不了他這麼作!

  77號說的,文藝作品裡那些作精是特別惹人煩的。

  水鵲為了趕劇情進度,什麼亂七八糟的全準備學一學,用一用。

  果不其然,魏琰瞳孔放大。

  「我們,這……出了金明池再背,可好?」

  顧忌著在下屬官兵面前的威嚴,他低聲和水鵲商量。

  水鵲抿唇,直搖頭。

  他一生氣,唇色抿得紅洇洇的。

  男子漢大丈夫!

  怎可——!

  魏琰轉身,屈膝,悶聲道:「那、那你上來吧。」

  水鵲眨了眨眼。

  怎麼,怎麼不訓斥他,然後從此冷淡了他呢?

  這和猜想的發展出入有些大了。

  水鵲趴在魏延背上的時候,無端想到。

  怎麼好像騎虎難下的成了自己……

  後頭還在看熱鬧的官兵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縈繞鼻間的是熟悉的甜香,魏琰雙手繞後穿過水鵲的膝彎。

  晚秋的衣袍還沒有那麼厚實。

  魏琰似乎還能感受到軟軟的大腿肉,緊緊地夾住自己腰背。

  耳根發燙,他忽地腳步生風起來了。

  家裡有個嬌氣的小郎君,說要背,他就背!

  這才叫男子漢大丈夫!

  魏琰也不顧下屬官兵的視線了。

  全是些沒有相好的獨身漢,他已經獲勝太多了。

  這時候,他倒是完全忘了水鵲從未正面回應他的追求,連結親也八字未有一撇。

  金明池人來人往的,不背著的話,確實容易擠著了水鵲。

  魏琰穿行其中,高大的身影很快沒了蹤跡。

  南岸的臨水大殿搭著水棚,樓閣高聳,足以將官兵劃舟爭奪錦標熱火朝天的景象,輕易地收入眼中。

  殿外肅穆,與金明池西岸遊人熱鬧的景象全然不同,有御龍直的禁軍士兵把守在外。

  大殿內的坐席掛著層層疊疊的御用帷幄。

  如若再往裡走,進到內室里,還設有朱漆明金龍床、雲水禧龍屏風。

  明黃色錦緞,其上彩繡平金龍紋,馬蹄袖因著手臂屈伸而出現褶皺,男子將茶杯擱置到條案上。

  而立的年紀,劍眉星目,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全然是龍威燕頷的模樣。

  「那是何人?」

  他沉聲問,微抬下頜,視線遙遙落在遠岸,魏指揮使背上趴著的人。

  金明池水軍訓練,各自穿著對應自己身份的衫袍,能叫皇帝檢閱時一眼觀清楚來自禁軍四軍中的哪一支,也能一眼看清楚軍銜層級。

  獨獨那個忽然闖入官兵裡頭的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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