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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想當場掐死她,這個距離應該夠她落跑了吧?

  納岑翻翻白眼,再次向她勾勾手指頭,千黛噘著嘴,不情不願地再向前兩步,於是納岑又勾了勾手指頭,千黛皺著眉考慮了半天,終於又向前兩步,就這樣,直到千黛貼住了桌子後,納岑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親愛的千黛可屯,你可真會躲啊!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跑了多少冤枉路嗎?」

  「呃!我……嘿嘿……」千黛尷尬地笑了下。「我沒有要你找我啊!」

  納岑搖頭嘆了口氣。「我能不找你嗎?親愛的千黛可屯,你忘了你是我的大妃了嗎?我的兩個嬌子都被你帶走了,將來我要找誰接下我的一切呢?」

  「可……可是你不是去娶那個別吉了嗎?她不會想要我們留在那兒的嘛,你……你就不能當我們死了嗎?」千黛囁嚅道。

  納岑深深凝視她片刻,而後突然起身讓斡羅岑坐上他的位置,再把帖木兒放進斡羅岑的懷裡。

  「我跟你額客有話要談,這兒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額赤格,你不能欺負額客喔!否則我會找你算帳的喔!」

  斡羅岑在納岑身後大聲警告道,納岑聞言卻大笑了起來,「笨!你不知道你額客最喜歡額赤格欺負她嗎?」 原為唐朝懷遠縣城的中興府,雖經西夏皇帝多次擴建,基本上卻仍是以漢人建築為主,而非西夏人那種簡陋的土屋或氈帳。特別是皇宮,經過李元昊和夏崇宗多次擴建整修後,也算頗具規模了,而納岑便被安排在曾是夏後居所的宮殿內。

  「過來。」納岑坐在床邊板著臉命令道。

  千黛懷疑地瞅著他。「幹嘛?」瞧他滿臉亂糟糟的鬍鬚,又是凶眉惡眼的,一副攔路劫匪兼採花大盜的模樣,搞不好一靠近就會被jian殺了也說不定,她能冒這個險嗎?

  納岑忍耐著嘆了口氣。「我保證不會吃了你,快過來吧!」

  不會嗎?可是他臉上明明就寫著:我想宰了你!

  看她還舉棋不定、猶豫不決,納岑終於沉下臉色。「還不過來?你最好不要讓我過去抓你,到時候可就後悔莫及了喔!」

  哇!好兇!看吧、看吧!他果然想在這兒解決她,說不定就是那個別吉叫他來幹掉她的,她是不是應該回廳里向兒子求救?或者乖乖的讓他幹掉算了?

  終於,納岑發現千黛的神情似乎不太對了,似乎……腦筋一轉,他突然咧出一臉和氣生財的笑容,雖然他的嘴巴有沒有在笑實在是看不太清楚,誰教他滿臉鬍鬚把半張臉都給遮住了,可至少他的眼睛應該是在笑沒錯。

  「親愛的千黛可屯,麻煩你過來一下好嗎?」

  笑裡藏刀?

  「千黛可屯,你站那麽遠,講話不太方便吧?」

  不會、不會,這個位置剛剛好,很安全!

  「千黛,無論如何,我們至少該好好談一下吧?」

  真的只是談一下而已嗎?

  「我保證不欺負你。」

  真的嗎?

  「親愛的千黛可屯……」

  「好嘛、好嘛!去就去嘛!」

  千黛咬著下唇又猶豫片刻後,才慢吞吞地摸到納岑面前。

  「做什麽嘛?」

  就這麽一句,彌勒佛的笑容倏地消失。

  「你這個笨女人!」

  「嗄?」千黛剛一愣,驀地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啊、啊?幹嘛?你要……啊!救命哪!殺人哪!納岑王要殺人哪……不……不要……哇!哇!好痛、好痛……不要啦!好痛啦……你騙人!你說不欺負人家的、你騙人!嗚嗚……」

  「我是說過不欺負你,可沒說不懲罰你!」

  「嗄?啊!啊!你賴皮,嗚嗚……你賴皮!」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好痛、不敢了……嗚嗚嗚……不敢了啦……」

  ※※※

  前廳里,一個下人突然慌慌張張地衝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納岑王那邊……有人在叫救命哪!」

  一聽,所有的人都跳了起來,斡羅岑最快,他順手把帖木兒扔給塔思後就衝出去了,眾人也急急忙忙地跟在後頭。可到了納岑王寢殿前,還是沒有人敢莽莽撞撞地干涉納岑王的私事,只有斡羅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頭闖了進去。

  裡面的哭嚎聲依然持續當中,不過一忽而,斡羅岑又出來了,只見他的神情相當詭異,似乎很努力地在忍耐著什麽。

  好奇寶寶塔思立刻上前問道:「裡面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那個……」斡羅岑似乎就快忍不住了。「額赤格在……呃……打額客的……呃……屁屁!」說完,他的忍耐力也到了極限,驀地捧腹大笑起來。

  塔思愣了愣,旋即也跟著爆笑出聲,其他人當然不敢這麽光明正大的笑,所以只能憋著一臉怪異的神情,各自轉身回到前廳去,任由可憐的千黛妃繼續受苦。

  好一會兒後,痛哭終於漸緩為哽咽。納岑彷佛抱小孩子一樣抱著千黛,並憐惜地輕拍著千黛。

  「好了,別哭了,我只是要給你一個教訓,讓你以後不敢再這麽魯莽幼稚、衝動行事了!」

  千黛埋在他胸前依然抽噎不已。「你……你好過分,人家……人家是怕你為難才離開的說!」

  納岑輕嘆。「所以我說你幼稚,那種事有什麽好為難的呢?」

  「可是……」

  「聽我說,乃馬真後讓我娶阿昔倫別吉,我的確是很難推拒,但我可以拖呀!我相信這兩年之內應該就會選出下一任大汗了,而無論下一任大汗是貴由,或者是蒙哥,甚至是拔都繼任,我都有辦法讓這件婚事很輕易地取消掉,屆時不就什麽事都解決了嗎?」

  千黛懷疑地瞄著他。「真的嗎?」

  「廢話,當然是真的,我可不是喜歡說大話的人喲!」

  「喔……那……」千黛垂下眼。「你又為什麽不想娶她呢?」

  「為什麽嗎?」

  納岑深深注視著懷中的人兒,唇邊悄悄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當然是為了你呀!小笨蛋!他暗忖,但是嘴裡回答的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因為那個阿昔倫別吉和葉里迷失別吉根本就是半斤八兩,一個是任性刁蠻得教人不敢領教,一個是傲慢自大得令人受不了,無論哪一個我都不想帶回家讓她們有機會搞得族裡天翻地覆的!」

  「哦……」長長的尾音帶著濃濃的失望,千黛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就知道不會是為了我!

  納岑竊笑著親了她一下,惹得她既不開心又厭惡地推開他。

  「不要這樣啦!你的鬍子好刺人喔!」

  納岑摸摸自己的鬍子,「唔……還不都是你害的,不過……」他注意到她的臉上的確被他的鬍子扎出好些紅點了。「你乖乖在這兒等著不要亂跑,我現在就去剃掉!」話落,他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隨即轉身出去了。

  撫著被打痛的屁屁,千黛長嘆了口氣.至少他來找她了,這應該表示他多少還是有點重視她的吧?

  不過,他也說過是為了孩子而來的吧?結果在他眼中,她也只不過是個為他生下嫡子的女人罷了,只有她生的兒子才有資格繼承一切,而他之所以會那麽關心、疼愛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搞不好斡羅岑若是沒跟著她離開,他根本就不會來找她也說不定。

  唉!算了,只要能繼續待在他身邊,無論他對她是什麽樣的感情都不重要了。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眷戀和愛意,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得如此,這樣才公平一點,不是嗎?

  ※※※

  剛餵飽孩子,海若便來求見千黛妃了,於是,千黛把孩子扔給納岑並交代兩句「搖一搖他,他很快就會睡了」,然後就獨自去見海若,到了外殿才知道連柳大然夫婦也來了。

  「千黛!呃!妃!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呢?」翠娟首先諂媚的湊了過來。「害我們大家錯待了你那麽久。」

  「是啊!千黛妃,」柳大然也說。「要是我們知道你是納岑王的大妃的話,怎麽可能讓你去做那些低下的工作呢!」

  真現實,親人的地位居然比不上一個高貴的頭銜。

  「那也不算低下呀!我在弘吉剌部的時候還不是天天做那樣的事。」

  翠娟愕然。「咦?為什麽?你不是大妃嗎?」難道她不受寵嗎?可是納岑王不是專程來找她的嗎?

  「我……」

  「你怎麽會嫁給納岑王的?」一直問聲不響的海若突然插了進來。「他不會是那個老將軍的孫子吧?」

  千黛搖頭。「不,他也是老王的兒子,最小的嫡子。」

  「啊……」海若恍然,「對喔!我怎麽忘了還有兄弟了!」繼而轉頭向柳大然夫婦不滿地實問道:「當初你們為什麽不是把我送給那位老將軍?」

  柳大然夫婦頓時啞然,千黛也愣住了,就在此時,斡羅岑突然沖了進來。

  「煩死了,你們不要再跟著我了啦!」

  「陪我們玩嘛!斡羅岑,陪我們玩嘛!」乃蠻和豁阿跟著追了進來,一看到海若也在,立刻跑過去撒嬌耍賴。「不管啦!額客,叫斡羅岑陪我們玩啦!」

  這時候的海若當然不敢再命令斡羅岑了,可千黛卻說話了。

  「斡羅岑,陪她們玩玩又不會死,你為什麽這麽固執呢?」

  「才不要!」斡羅岑斷然道。「她們好煩喔!而且跟那個葉里迷失別吉一樣任性,額赤格都不想要那個別吉了,我更不想要這麽蠻橫的女孩子!」

  「只是玩玩……」

  「不要!」

  「不管啦!陪我們玩啦!額客,你快命令他陪我們玩啦!我們……」

  「閉嘴!」

  一雙憤怒的低喝,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驚懼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轉向同一個方向——納岑不知何時已怒氣沖沖地佇立在內殿口。

  「你們這群混蛋,帖木兒才剛睡著,你們要是把他給吵醒了,我就一個個全宰了你們,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一見到納岑剃光鬍鬚後的本來面目,海若立時兩眼一亮,臉現垂涎之色,繼而媚眼兒一拋,便擺著腰扭過去。

  「對不起,納岑王,」她嬌聲嬌氣地說:「只是小孩子們愛玩,她們……」

  納岑對她的媚眼嬌態視若無睹,依然冷冷地叱道:「出去!」

  「可是納……」

  「出去!」

  「納……」

  「出去聽到沒有!」

  眼見納岑目光中殺氣倏然湧現,眾人頓時驚呼一聲,跌跌撞撞地一溜煙逃得半個也不見了!斡羅岑聳聳肩也走了,不過他是往內殿去。

  「我去陪帖木兒睡覺。」

  千黛則若有所思地望著殿口,那群人一消失,納岑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他向前幾步摟住了千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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