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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怕他會說出什麼令人無法承受的真相。

  “怎麼了,誰惹我家夫人生氣了?”

  徐南風臉上帶著淺淺的醉紅,乜視了他一眼,似乎在斟酌該如何開口。

  紀王握住徐南風的手,她卻是一驚,下意識將手抽離,精緻的瓷酒壺摔在地上,登時變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上等瓷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也喚回了徐南風飄散天際的神智。她有些無措地站起身,垂著頭,像是做錯了事一般不敢看劉懷。

  她只是分神了,受驚之下讓酒壺墜地,倒像是在摔東西發脾氣似的。

  果然,紀王嘴角的笑意淡去,對她拍了拍身邊的鞦韆架,溫聲道:“南風,坐過來說話。”

  徐南風有些踟躕。她怕紀王誤以為自己在耍小性子,有心補救,站在原地左顧右盼,然後沉默地蹲下身,去撿地上的碎瓷片。

  紀王語氣沉了幾分:“別撿了,過來。”

  徐南風捏著碎瓷片,悶聲道:“我並非有意的。”

  “……”紀王嘆了一聲,起身向前,半蹲在徐南風面前,修長溫暖指節覆住她的手掌,將碎瓷片從她掌心抽離,溫柔的眼眸中划過一絲擔憂,說,“我是怕割壞你的手。”

  紀王正襟危坐,做出乖巧的模樣:“南風,是在生我的氣呢?”

  “……沒生氣。”她小聲解釋。

  “好,不生氣。那愚夫何處做得不妥,還請夫人點撥一二。”

  他這般做小伏低,徐南風心中的鬱卒消散了不少。

  想了想,徐南風拉著紀王站起身,坦言道:“少玠,今日我同母妃路過桃園,聽到你和……”

  紀王安靜地、鼓勵地凝望著她。徐南風深吸一口氣,頓了頓,繼而道:“那個說要皇上給她指婚的姑娘,是誰?”

  此話一問出口,如同拔掉了橫亘在心頭的一根刺,雖然痛,卻酣暢淋漓。

  紀王並未露出詫異的神色,似乎早料到她會如此問,誠然道:“那是□□的小郡主,父皇約我去桃園,未料她也在那兒,我事先並不知情。至於賜婚一事,乃是父皇一意孤行,我是反對的。”

  徐南風扯了扯嘴角,“秦王乃是本朝的外姓王爺,手攬一半兵權,戰功顯赫,皇上要你與□□的小郡主聯姻,看來是真的有心推舉你登太子之位了。”

  見她不說話,紀王又道:“你約莫只聽了一半。後來我同小郡主說清楚了,本王已有妻子,今生絕不再另娶他人。”

  “少玠,真正令我憂心的,並不是在桃園聽到的那些話,而是你我今後的人生。今日你能拒絕皇上一次,可以後呢?以皇上的性子,又豈會善罷甘休?”

  “南風,八弟十六歲,是個高燒燒壞了腦袋的痴呆兒,十三弟才八歲,十五弟、十六弟更不用說了,都是黃口小兒,父皇已經沒有精力再花十年去培養下一個儲君了,他多半只能選擇我。所以,真正處於劣勢的其實是父皇,因為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同他抗爭,他卻時日不多了。”

  紀王擁住徐南風,在她額上一吻:“我不否認,以後的日子會充滿動盪和不安,但只要你我攜手同心,總能熬過去的。”

  徐南風心神微動,柔聲道:“你拒了這門婚事,皇上心中已有不滿。接下來的日子,他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逼你屈服,鞏固大炎的皇權,你……要多多小心。”

  “知道,你也是。”紀王勾起嘴角,墨色的眼睛中像是揉碎了一片星光,璀璨萬分。他微微一笑,“只要你信我,我便有無窮的力量。終有一日,這世間再無人敢傷你分毫。”

  徐南風用力點點頭,伸手揪住紀王的衣襟,將他稍稍拉低了些,然後趁著醉意狠狠吻上了他淡色的唇。

  海棠花下,這一吻百轉千回,兩人唇舌相觸,髮絲交纏,如同春日裡一棵並蒂而生的藤蘿,誰也不願意先放開彼此。

  至於秦王小郡主和紀王的婚事,沸沸揚揚地鬧騰了大半月也不曾定下來。

  一來,紀王不願意另娶;二來,小郡主乃是□□的掌心寶,秦王雖看好紀王,卻並不忍心女兒嫁過來為妾。

  皇帝也是頭疼,早知如此,他當初定不會同意徐南風嫁作王妃的。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他老人家也鬧得頭疼萬分,此事斡旋了許久,遲遲未有結果。

  四月,羌族數次南犯,皇帝忍無可忍,決定派兵迎戰,命紀王隨軍出征。

  此令一出,朝堂譁然。

  讓庶出的紀王執虎符出征,一來是表明皇帝對其的信任和重視,二來,若是紀王率軍成功擊退南犯敵軍,立下赫赫軍功,則天下便無人敢再質疑紀王的能力,太子之位非他莫屬。

  紀王府內,徐南風親手給紀王收拾出征的衣物。

  她將夏衫和秋衣一件件疊整齊,放在綢布中包裹起來,冷不防身後伸出一隻手,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徐南風一怔,隨即放鬆了身子,笑道:“同楊將軍交接好了?”

  “嗯。”紀王以唇摩挲著她修長白皙的頸項,用鼻尖蹭蹭又嗅嗅,啞聲道,“大半日不見,甚是想念你。”

  “行了,別膩膩歪歪的,以後別說大半日了,數月都見不到你呢……哎,你!”

  冷不防被紀王一把抄住膝彎,打橫抱起,徐南風無措地捏著手中尚未折好的衣裳,無奈道:“你快放我下來,還得給你收拾衣物。”

  “不放,我最想打包帶走的,”紀王俯身親了親她的鼻尖,壓低聲音說,“……是你啊。”

  徐南風臉一紅,離情別緒都被他的溫情沖得一乾二淨。她將手中的衣裳往案几上一丟,抬手環住紀王的脖頸,微笑著看他。

  紀王眼中有深邃的波光盪起。他將徐南風放至榻上,隨即俯身覆住她的身軀,與她溫柔地接吻。

  “白日宣yín。”接吻的間隙,徐南風輕喘著,如此笑罵。

  “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我會很想你的。”紀王輕輕解了她的衣裳,啞聲笑道,“所以,餵飽我罷。”

  第59章 召見

  兩人廝混了一下午, 直到掌燈時分,才勉強消停。

  錦被凌亂,紀王擁著徐南風臥在榻上, 將她並不細嫩卻乾淨圓潤的指尖含在嘴中輕啜, 時不時吻吻她的頸項,極盡纏綿。

  □□過後, 徐南風臉上還留著一抹殘紅,紀王扳過她的下巴仔細端詳, 輕柔一笑, 形容她此時的模樣:“眉如遠山黛, 腮若深荔紅。”

  徐南風抿著唇瞪他,啞聲道:“老是做些不正經的事,晚膳都快涼了。”

  紀王依舊笑吟吟的, 滿眼都是饜足過後的寵溺,慵懶道:“夫妻燕好,乃是天經地義,如何不正經了?”

  徐南風無奈, 揉著酸痛的腰背穿衣下榻,無奈道:“我左右說不過你,起床吃飯了。”

  紀王重新將她按回榻上, 又替她披上外袍,溫聲道:“夫人辛苦了,且躺著,愚夫伺候夫人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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