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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打了個寒顫,看向徐宛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瘋子。

  深夜,殘月西斜,東宮黑皴皴的一片。趁著四周寂寥無人,一條鬼魅的黑影如幽靈般遊蕩在太子妃的寢房門口,正是披頭散髮的徐良媛。

  她神情枯槁,目光清冷而瘋狂,伸指在窗紙上戳了個並不明顯的小洞,插入一截竹管,將裡頭的白煙緩緩吹入。

  徐宛茹面白如紙,站在太子妃的窗前許久,待裡頭的人都陷入了昏睡,她這才冷笑一聲,抬手推開了窗戶。

  太子妃本就難產體虛,坐月子期間不能著涼,因而寢殿門窗緊閉。此時徐宛茹推開了她的窗,冰冷的寒風瞬間灌入,侵襲著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徐宛茹望著屋內渾然不覺的太子妃,望著冷風如魔鬼般一次又一次地鼓動帷幔,她發出癲狂而壓抑的笑,神經質地喃喃:“死了好,死了好!等你死了,我會收養世子,成為他的繼母,代替你……母儀天下!”

  第57章 廢儲

  吹了冷風的太子妃果然病了。

  這日, 太子妃的生母入宮探視,卻被辱娘李嬤嬤悄悄拉到一旁,幾番耳語。

  李嬤嬤躬著身子, 壓低聲音道:“昨夜奴婢起夜, 路過半月拱門的時候看見太子妃娘娘的窗前有人,就留了個心眼, 走近一看,那人的身形好像是偏房的徐良媛。太子妃的窗戶是打開著的呢, 那麼大的冷風呼呼地往裡吹, 可嚇死奴婢了!”

  “你的意思是, 素心的病與那小賤-人有關?”鎮國公夫人眸色一厲,沉聲道,“你看清楚了?”

  李嬤嬤道:“唉, 奴婢雖然老了,眼睛卻並不昏花。當時天黑得很,奴婢又急著去給太子妃娘娘關窗戶,讓徐良媛給逃了, 也沒證據說那窗戶就是她打開的,所以才一直將此事悶在心中。”

  “素心的侍婢呢?這麼大一個活人靠近,難道沒一個人察覺?!”

  “奴婢當時也奇怪呢!匆匆忙忙跑進寢殿一看, 丫頭婆子們都睡得死沉死沉的,怎麼叫都叫不醒,與其說是睡著了,倒不如說是……是昏迷了!”李嬤嬤四下觀望了一番, 警惕地向前一步,用極低極低的氣音說道,“今日奴婢去打掃寢房時,發現窗紙上被人用手指戳了一個洞,想必是吹迷煙用的。”

  鎮國公夫人冷冷一笑:“我明白了。你且下去安排,即便沒證據說是徐賤人做的,也要給我創造出證據來!此人不除,終是禍患!”

  李嬤嬤點頭:“是,奴婢明白。”

  老皇帝熬到了初春,身體漸漸好轉,好不容易已能下榻活動,又被太子妃被害生病一事攪得頭疼。

  “鎮國公不知從哪個婆子嘴裡聽到消息,說是有下人看見徐良媛深夜徘徊在太子妃的窗前,懷疑太子妃的病與徐良媛有關,日日來朕這兒上摺子,請求徹查。”

  老皇帝拄著拐杖,一手搭在紀王的臂膀上,皺著冷硬的眉道:“隨他們折騰去罷,張家倒了台,犧牲徐良媛穩定局面也未嘗不可。老三也是不省心,貴為太子,竟連自己的家事都處理不好!”

  紀王笑笑,並不附和。

  皇帝似乎心有不滿,望著自己這個溫潤俊美的兒子,沉聲道:“老四,你怎麼不說話?”

  紀王垂下眼,蓋住眸中的譏諷,淡淡道:“父皇心明如鏡,兒臣不敢妄言。”

  “有何不敢的?男子漢大丈夫,當仁而不弱,想說什麼便說,說錯了也有朕為你撐腰。”

  “是。”紀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眼眸卻越發清冷。

  ‘撐腰’二字,從這個忽略自己二十年的父親嘴中說出來,總覺得是莫大的諷刺。

  皇帝猶不察覺,將話題轉到了紀王身上:“老四,你年紀不小了,可曾想過納妾?”

  紀王腳步一頓,收斂好神色,沉聲道:“父皇,兒臣已有一妻,不必納妾。”

  皇帝的臉色變了變,停下腳步直視紀王:“話先不要說得太死。紀王妃徐氏,乃是罪臣庶女不說,地位卑微,給不了你權也給不了你財,留之無用,你可要想清楚了。”

  紀王不溫不火,依舊是淡然乖巧的樣子,笑道:“兒臣以為,靠女人得來的權勢,不是真本事。”

  皇帝眸色一暗,似笑非笑的說:“你這是在諷刺朕?”

  紀王忙攏袖:“兒臣不敢。”

  “老四,你記住,兒女情長,則英雄氣短,有些事你遲早得面對,莫要逞強。”皇帝這一番話說得含蓄,但紀王依舊聽出了其中的暗示意味,一顆心當即沉了下來。

  紀王笑道:“兒臣向來不是英雄,不在乎氣長還是氣短。”

  皇帝氣得面色漲紅,叱道:“朽木!”

  紀王依舊好脾氣地笑著,不為所動。皇帝自個兒生了會悶氣,覺得無趣,便對一旁的大太監道:“全福,去議政殿走一趟。”

  全福看了紀王一眼,忙躬身向前,取代紀王的位置扶住皇帝,“哎,陛下慢慢的走,老奴扶著您。”

  紀王獨自站在殿前的桃樹下,靜靜望著皇帝蕭瑟的背影遠去,嘴角的笑意越發譏諷起來。

  微風拂動枝頭,冰涼的桃花在他髮髻上輕舞,帶起微微的癢意。

  他抬首一看,頭頂的桃花燦然,如霞似粉,嬌俏得很。他摘下一枝開得正旺的桃花,放在鼻端嗅了嗅,然後將花枝小心翼翼地揣入袖中,轉而朝宮門走去。

  都說春困秋乏,徐南風本在廊下看書,但聽著滿院的鶯歌鸝語,品了兩杯小酒,一股困意便湧上了心頭。

  她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到院中敷了殘紅的鞦韆椅上,支棱起一條腿躺下,曲肱枕在腦後,將書卷往臉上一蓋,閉目悠然地睡起覺來。

  不知過了多久,徐南風迷迷糊糊中感覺鼻尖微癢。她掀開書卷的一角,睜眼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紀王那張毫無瑕疵的俊顏。

  只見他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拿了枝淡粉的桃花,如同逗貓一般,笑著用桃枝去撓她的鼻尖。

  “回來了?”徐南風打了兩個噴嚏,又揉了揉鼻尖,伸手去抓那枝桃花,笑道,“哪兒來的?”

  紀王伸手捻去她發間的花瓣,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宮中采的,滿院的桃花,唯有這一枝最美,送你正合適。”

  徐南風仰躺在鞦韆椅上,一盪一盪的,將那枝桃花放在鼻端輕嗅,柔柔一笑:“多謝,我很喜歡。”

  “既然喜歡,可容我討個獎賞?”說罷,紀王俯身,隔著桃花瓣吻上了她的唇。

  徐南風輕笑一聲,棄了書本將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加深了這個吻。

  院中的海棠花瓣紛紛揚揚,如煙似雪飄落在擁吻的兩人身上,如同編織了一個輕巧的夢境。

  此時宮中,老皇帝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踱到議政殿門外,隱隱約約看見殿裡頭有人影走動。他停了腳步,眯了眯渾濁的眼睛,問道:“全福,殿中可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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