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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倒像是劍奴的風格。

  紀王思索了片刻,安慰道:“小九,你莫要著急,四哥會想辦法聯絡劍奴。”說罷,他轉而朝面色凝重的姚遙道,“小遙兒,你先護送小九回宮,若是父皇責問她私自出宮之事……”

  “我知道,我便說是我將她帶出來賞梅的。”姚遙瞭然點頭,“放心吧,劉懷,只要是你和小九兒的事,我都會竭盡全力幫忙。”

  春節在一片淒寒中度過,很快到了元宵,亦是九公主嫁往嶺南的日子。

  這一日,洛陽城張燈結彩,鋪十里紅妝,百姓傾城而出,稚童騎在爹娘的肩膀上,俱是擠在街道兩旁圍觀公主出嫁的盛況。

  宮門外,文武百官早已冒著嚴寒等候在此,徐南風站在命婦群中,姚遙在她的正對面,著一身朱紅錦袍,騎在綴有紅綢花的高頭大馬上,神色複雜地望著門內緩緩駛來的輦車。

  綴有紅紗銅鈴的輦車內,朦朧可見一紅妝美人端坐其中,正是一身嫁衣的九公主。

  皇后親自扶著九公主下車,將她送上嶺南王府的馬車,號角吹響,鼓聲陣陣,皇帝宣布禮成,又囑咐嶺南王要忠君報國,便翻身上馬,領著聯姻的親衛隊朝宮門外走去。

  徐南風今日穿的一身淺緋色禮服,雖然華麗美觀,卻並不保暖。此時她隨著命婦的隊伍簇擁著九公主的嫁車,單薄的繡靴踩在覆有薄冰的街道上,涼到了骨髓里。

  她打了個寒戰,呼出一口白氣,悄悄靠近嫁車,低聲道:“天冷,九公主還好麼?”

  九公主淡淡‘嗯’了一聲,聲線有些低落,想必是對劍奴的事還未釋懷。

  徐南風又道:“你且放心,少玠讓我轉告你,多則一年,少則數月,你們的事必能解決。”

  言盡於此,九公主自然明白了其中含義,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此時耳目眾多,她不便明說,只能強壓住欣喜輕聲道:“替我謝謝四哥,也……謝謝你。”

  徐南風灑脫一笑,“賢妃娘娘給你做了幾件冬衣和斗篷,我交給芝麻了,你記得帶去嶺南,那裡多蠻荒之地,怕是見不著洛陽這般好的布料了。”

  九公主也露出一個淡笑:“聽小遙兒說嶺南濕熱,終年溫暖,不見雪花,母妃的冬衣派不上用場。”

  徐南風又道:“對了,還有些藥材,你也一併帶上,嶺南多瘴氣,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知道了,你怎麼同四哥一般囉嗦了。”

  徐南風不以為意地笑笑,“九公主,我和少玠等你回來。”

  九公主嘴角動了動,鼻根一酸,險些又落下淚來。

  她掀開車簾,撩起紅面紗的一角,忽然喊道:“徐南風。”

  徐南風佯嗔道:“沒大沒小,叫四嫂。”

  “四嫂。”九公主難得乖巧一回,微紅泛著水光的眼睛凝望著徐南風,朱唇抿了抿,小聲道,“四哥是個很好很好的男子,你要好生待他,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信他。即便全世界都叛離你,唯有他不會。”

  徐南風一怔。

  她忽然回想起半年前初見這丫頭時,九公主青蔥俏麗,眼神靈動狡黠,抬著下巴問她:“你是誰?”

  半年之後,命運翻轉。九公主無憂的笑容淡去,有的,只是眉眼間縈繞不散的,令人心疼的憂愁。

  徐南風下意識抬手,想要摸摸她精緻華麗的鳳冠。九公主卻忽的放下帘子,躲回車裡去了。

  徐南風的手停在半空中,無奈一笑。

  不知過了多久,車內又傳來九公主細細的聲音:“……你也很好,是個配得上四哥的女人。”

  軲轆聲響,嫁車遠去,所有人的臉上都在笑著,祝願九公主與嶺南王白頭偕老。

  只有徐南風和紀王明白,此去經年,難消物是人非。

  送行結束已是傍晚,皇帝歸宮,官員散去,紀王攥住徐南風冰冷的手指,將其揣入袖中,溫聲問道:“方才小九與你說了什麼?”

  繡鞋踩在凍硬的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細碎聲響。徐南風忽的停了腳步,站在屋檐蓋雪的洛陽街道上,朝紀王微微一笑。

  北風卷過,錦衣翻飛,兩人執手相看,眼中俱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秘密。”她說。

  第56章 嫌隙

  皇帝龍體抱恙, 已有數日不能上朝理政了。

  或許是他年事已高,亦或是那日送九公主出嫁著了涼,回來的當天夜裡便起了高燒, 至今數日, 一直臥病在床。

  王府內,紀王取了玄青的披風披上, 回頭對徐南風道:“南風,去將閣樓中典藏的蟲糙、雪參取來, 隨我入宮去探望父皇可好?”

  一想到要去見那個冷硬無情的皇帝, 徐南風便有些頭疼, 嘆道:“天這麼冷,你要多穿些,指不定要在宮門前候上兩個時辰才能見到皇上呢。”

  紀王將她撈進懷中一吻:“我不怕冷, 倒是你,再披件斗篷罷。”

  徐南風吩咐侍婢們去取藥材,轉而對紀王道:“少玠,我們在此時面見皇上, 會否讓太子生疑,說我們趨炎附勢獻殷勤?”

  “你怕他?”

  “你也太小瞧我了。”徐南風抬手在紀王肩上拍了一把,嗔道, “我是怕他又使陰招害你。”

  紀王捏了捏她瑩白如玉的耳垂,笑得眉眼彎彎,“真好,夫人擔心我呢。”

  兩人的話題總是南轅北轍, 徐南風心中無語,張嘴在紀王唇上咬了一口,悶聲道:“我同你說正事呢,別鬧騰。”

  紀王‘嘶’了一聲,舌頭舔過被她咬出的齒印,沉沉一笑:“好了,不逗你了,不過,該爭取的我們還是要去爭取一下。至於三皇兄,南風大可不必擔心,父皇一向專斷多疑,三皇兄若足夠聰明,他此時什麼也不做,反而是最安全的。”

  徐南風頜首,知道他心中有了計較,便也不再多說。兩人出門上了馬車,趕往宮中。

  這一次皇帝倒沒讓他們等多久,兩人在殿外候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小黃門便躬身引著他們進了寢殿。

  殿內金碧輝煌,卻是說不出的冷清。皇后和太子俱是不在,只有幾個后妃領著年幼的皇子們站在寢殿門口,似乎想藉此機會在皇帝面前表現一番溫情,為自己的兒子們搏個孝子的名聲。見到紀王夫妻到來,妃嬪們竊竊私語,看著他們的眼神帶著敵意。

  躺在病榻上的皇帝,好像在數夜之間蒼老了十歲。他兩鬢霜白,蓋著被子,竟看不出身體起伏的輪廓,曾經高大如山的,給與人無限壓迫的男人,此時瘦得如同一截起了皺的枯枝。

  室內藥香彌散,帶著清苦的氣息。徐南風隨紀王下跪,恭敬地將藥材呈上,老皇帝睜開黯淡的眼,掃視了他們夫妻一眼,這才從發白的薄唇中吐出幾個字:“起,賜座。”

  徐南風挨著凳子邊沿坐下,不敢太放鬆,便聽見紀王溫聲問道:“父皇的身子可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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