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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籌自然是要讓給皇上的。其他人裝模作樣的she兩箭, 但都刻意偏了準頭,直到皇帝一箭she中了一隻肥碩的獐子,拔得頭籌, 眾人才山呼萬歲,一時間士氣高漲。

  徐南風扶著紀王上了馬,自己也隨後上了另一匹白鬃駿馬,姚管家則跟在他們身後, 三人驅著馬一路小跑著進了林子。

  林中古木遮天蔽日,一入林子,陽光被枝葉切割成斑駁的金點,仿佛進入了另一個幽靜的世界。

  徐南風警惕道:“少玠,別走得太深了,在林子邊緣尋個空曠處歇著罷。”

  這樣枝葉繁茂的樹林,著實太過危險了。

  紀王本就無心狩獵,聞言頷首道:“也可。”

  姚管家抬起馬鞭,指了指遠方溪水蜿蜒淌過的糙地,道:“那處陰涼平整,我們就去那兒罷。”

  於是三人調轉馬頭,朝溪邊信步走去。

  林中,九公主一身棗紅的勁裝,騎在一匹烏雲踏雪的駿馬上,身後跟了兩個年輕男子。一個是她的侍從劍奴,另一個則是楊慎之的長子楊文。

  九公主一手握著馬韁繩,一手揚著小馬鞭,將一路橫生的枝椏抽得噼啪作響。她回頭瞄了一眼楊文,興趣索然道:“你總跟著我作甚?”

  楊文於馬背上躬身,抱拳道:“臣奉陛下之命,保護公主殿下。”

  “說是保護,誰不知道父皇是在撮合我們倆。”九公主小聲嘀咕,又拔高音調道,“行了,本宮身邊有劍奴護著,用不上你,你自行去狩獵罷。”

  楊文固執道:“聖上有命,臣需寸步不離地護著公主。”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意思?”九公主聲音已有幾分不耐,勒住馬韁繩道,“從一開始,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身上罷?凡是有徐南風經過的地方,你的眼睛就會情不自禁地跟著她走……你喜歡她?”

  楊文冷靜的面容總算有了一絲崩解,他垂下頭,雙手攥緊了韁繩:“臣……”

  說完一個字,便沒有了下文。

  九公主回首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徐南風是你的師妹,你認識她的時間比我四哥要長多了,可她最終還是嫁給了我四哥,為什麼?”

  楊文的眼中閃過一抹難堪,堅定道:“臣對紀王妃絕無非分之想!”

  九公主抬頭,眯眼望著被枝椏切割成碎片的天空,忽而道:“既想得到她的回應,又不願付出感情,明明就是個膽小鬼。”

  她的聲音很低,堪堪可以讓劍奴和楊文聽見,與其說是自言自語,倒不如就是在諷刺身後的兩個男人。

  楊文愈發侷促。九公主揮舞著小馬鞭趕人,不耐道:“你走罷楊校尉,本宮看見你就心煩。”

  九公主牙尖嘴利,楊文也不願在她面前受辱,便勒馬連退了數丈,但還是遠遠地跟著她,保護她的安危。

  劍奴策馬上前,與九公主並駕齊驅,淡淡道:“楊校尉好歹是駙馬人選,公主何必損他顏面。”

  九公主忽的有些生氣,沒好氣地說:“看到父皇為我挑選駙馬,你很開心?”

  劍奴頓了頓,剛要說什麼,就眼尖地瞥到九公主頭頂的一截‘枝椏’在動。

  定睛一看,卻是一條褐色的小蛇。

  劍奴倏地變了臉色,伸手按住九公主的肩膀,沉聲道:“別動,樹上有蛇。”

  劍奴手掌的溫度透過衣物傳到皮膚上,九公主心中的氣忽的消散了一大半,心道:他是在擔心我呢?

  劍奴拔了劍,準備將纏在枝丫上的那條蛇挑走,九公主卻是眼睛一轉,抬手一掐,捏住那條小蛇的七寸,將它從樹枝上拽了下來。

  “……”劍奴有些驚悚地望著九公主。

  “沒毒的。”說著,九公主單手解下腰間的荷包,將那條拇指大的小蛇塞了進去,紮緊了繩子。

  劍奴有些不解:“公主,你這是做什麼?”

  “待會你就知道了。”九公主並不多言,策馬道,“走吧,去父皇那兒。”

  皇帝追著一匹母鹿跑遠了,身邊只有太子和楊慎之跟著,九公主便下了馬,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狀做偶遇道:“父皇,您也在這?”

  皇帝彎弓搭箭,瞄準了遠處吃糙的母鹿,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楊文呢?”

  “在後頭跟著呢。”

  咻——

  利箭離弦,母鹿應聲而倒,楊慎之便暫時離開了皇帝,策馬向前,去拾那隻she傷的母鹿。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

  糙地里忽的躥出一條小蛇,咬傷了皇帝的馬蹄。馬兒受了驚,掠起蹄子嘶聲長鳴,不斷地顛跑起來。

  皇帝來不及攥緊韁繩,眼看著就要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一旦摔下,身體磕上地上尖銳的岩石,非要斷了骨頭不可!

  “護駕!護駕!”

  伴隨著太子的嘶吼,一條修長的身影衝出,張開雙臂接住了從馬背跌落的皇帝,抱著他在地上就勢一滾,躲過了那匹狂馬亂踏的蹄子。

  此人正是劍奴。

  有劍奴護著,皇帝並未受傷,只是有些狼狽,發冠亂了,龍袍上都沾滿了塵土和落葉,太子和楊慎之忙上前攙扶起皇帝,九公主則一臉心疼地奔向了劍奴。

  皇帝終究是老了,喘著氣,將鬢角散落的銀髮撥開,扶著太子的手顫巍巍站起來。

  劍奴傷得重多了,衣裳被樹枝和銳石劃破了,隱隱滲出血來,掌心皮肉翻卷,血順著手肘滴滴淌下,看上去觸目驚心。

  “劍奴!”事情比預料中的失控,九公主有些慌了手腳。

  皇帝看著渾身是血的劍奴,問道:“這位勇士,是九公主的護衛?”

  劍奴推開九公主的手,掙扎著下跪,抱拳道:“卑職劍奴罪該萬死,讓陛下受驚了。”

  “你護駕有功,何罪之有!”皇帝細細咀嚼著他的名字,隨即整理好儀容,威嚴道,“從今往後,朕賜你國姓,改名劉霈,擢右千牛衛,賜千牛刀,專護朕之安危。”

  劍奴猛地抬頭。

  楊慎之低聲提醒道:“還不快謝恩。”

  劍奴這才伏地磕首,啞聲道:“臣,叩謝陛下隆恩。”

  “都怪這畜生掃了興,扶朕回去罷。”說罷,皇帝又回過頭來,望著仍跪在地上的劍奴道,“愛卿不必跪著了,讓惜月帶你回營帳包紮傷口,養好了傷便來朕身邊當值。”

  劍奴道:“是。”

  待皇帝一行人走了,劍奴的視線落在糙叢中那條被馬蹄踏死的小蛇上,神情隱忍,像是在按捺著怒氣。

  那條拇指粗細的蛇,棕褐色,他前不久才見過,就在九公主的荷包里。

  他總算明白,九公主為何要帶走那條蛇,為何要急著見皇帝……卻原來,她早已計劃好了一切。

  她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算計,就為了將自己身邊的心腹安插到皇帝身邊!

  “劍奴……”九公主觀摩著他的臉色,聲線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你流了好多血,要快些回營帳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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