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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不是怕。”徐南風抿唇一笑,自己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坦誠道,“我不曾見過男子沐浴,有些無措而已。”

  “這便害羞了?”紀王眯著眼,眼中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來,道,“夫妻相處,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了。”

  夫妻……

  直到現在,徐南風都沒能適應這個身份。這些日子,她雖與紀王夜夜同榻,但卻沒越雷池一步。

  她不想,紀王也從不強求。

  “於我看來,你我與其說夫妻,更多的是盟友。”徐南風手下的動作頓了頓,繼而道,“我從不奢望長相廝守,唯願護你平安,為你披荊斬棘。”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王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許。

  但他的神情依舊是溫和的,包容的,望著徐南風的眼神永遠充滿了溫暖。

  徐南風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直覺告訴她,她或許傷了紀王的心。好在下一刻,紀王破冰一笑,安撫道:“我知道,你嫁給我更多的是為了擺脫徐家,我不在乎。南風,我既要逆流而上,也要你陪伴在旁。”

  “少玠……”

  “南風。”紀王溫柔地打斷她的話語,幾乎是耳語般壓低聲音道,“終有一日,我會擁有一片更為廣闊的天空,你能飛多遠,這片天便有多寬。”

  徐南風愣了愣,不知道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情是怎麼回事。片刻,她啞然一笑,道:“若是真有那麼一天,站在少玠身邊的便該是更優秀的女子,而不是我了。”

  好端端的氣氛被打破,紀王有些無奈。

  罷了,她不信便不信罷,左右有的是時間來證明。

  “去用晚膳罷。”他低嘆一聲,順勢握住了徐南風的手,任由她引著自己,走進一片金粉染成的夕陽之中。

  晚膳是同葉娘一起用的,母女兩代人各用一張案幾,徐南風與紀王坐在一起,葉娘坐在對面。

  這兩日來,葉娘在王府總有種做客的生疏,說話和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別人。此時,她心不在焉地攪弄著碗裡的胡麻粥,時不時抬頭瞄一眼南風和紀王。

  徐南風見她欲言又止,便道:“娘,您先用膳,晚膳後我陪您說說話。”

  葉娘正巧有話要對女兒說,忙不迭應允了。

  用完晚膳,紀王先行回書房了,這是他一貫的習慣,膳後會讓姚家叔侄或是會識字的八寶念書給自己聽,二則也是留出單獨的時間,方便南風和葉娘說事。

  “娘,您想說什麼便說罷。”徐南風沏了茶,給自己和母親各一杯,繼而又道,“若是鬧著要回徐府,便不用說了。”

  葉娘被她一句話堵死,訥訥道:“可是南兒,紀王府再好,也不是我的家啊。”

  徐南風道:“這裡是女兒的家,自然也就是你的家,徐府那種地方,哪裡擔當得起‘家’這個字眼兒。”

  “你帶著娘這個累贅,長久以往,王府的人會有閒言碎語的。”葉娘嘆了一口氣,拉住徐南風的手道,“看到紀王待你不錯,娘也就放心了,回到你爹那兒,我也有臉面說話。”

  “娘,您什麼時候才能明白,真正能給你長臉的,不是我,不是紀王,也不是舅舅和表兄。”徐南風望了母親一眼,沉靜道,“能給您長臉只有您自己。”

  葉娘木訥地低著頭,目光閃躲:“你說的,娘都知道,可是我渾渾噩噩過了這麼多年,黃土都埋了半截脖子,還能有什麼法子呢。”

  “朝中百官恪守禮法,但凡是私德敗壞,停妻另娶者,皆難逃貶謫流放的下場。當年您若能狠下心,又如何能落到如今的下場?”

  徐南風用指腹摩挲著杯沿,卻並不飲下。大病初癒後的喉嚨有些干癢,她低咳幾聲,繼而道:“其實您手中握著我爹最大的把柄,若是你願意,他便再無翻身之地。可若你心軟,他們遲早會對你下手,這便是我一直不贊同你留在徐府的原因。”

  “不,殺人犯法,你爹不會不知。”葉娘搖著頭,目光哀戚,也許她心中早已明白了一切,卻固執得不肯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只能徒勞辯解道,“他雖然是涼薄了些,但不會做出殺妻之事的,當年在鄉下,他連一隻螞蟻都不忍踩死……”

  徐南風簡直想笑,反駁道:“當年他還與你海誓山盟,如今可還作數?何況,即便他不動你,張氏也不會放過你。”

  葉娘啞口無言。

  “娘,你怎麼還不明白。紀王與太子,徐家與我,都是水火不容的對立面,你一人活在夾fèng中,非死即傷。”

  徐南風閉了閉眼,啞著嗓音疲憊道:“您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暫時不要回徐府了。”

  葉娘眼眶一紅,半晌長嘆一聲,啜泣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娘不會怨你。可是娘這一生,所有的錢財、青春和精力全給了你爹,你讓我離開,讓我放棄,那我以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義?娘忍辱負重呆在徐府十五年,好不容易站穩腳跟,你讓娘放棄所有臨陣退縮,豈不是讓她人看笑話。”

  “人死了,才是笑話。”徐南風傾身,安撫地摟了摟葉娘,低聲道,“我是為您好,您遲早會明白的。”

  說罷,她起身道:“蓮子。”

  “奴婢在。”

  “送老夫人回房歇著,好生伺候。”

  “是。”蓮子靦腆一笑,攙扶起葉娘道,“老夫人,您隨我來。”

  葉娘抬袖擦了擦濕紅的眼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徐南風獨自在廳中坐了會兒,直到夜色漸濃,她才端起溫涼的茶水飲盡,潤了潤燥痛的嗓子。然後抻了抻腰,邁進院中。

  紀王的書房還亮著燈,溫暖的火光將他的剪影打在窗扇上,從額頭到下頜的線條流暢完美,俊逸非凡。

  是誰在房中給他念書?姚家叔侄,還是八寶?

  她下意識邁動腳步,輕聲朝書房走去,才拐了個彎,便見一條黑影唰地從角門跳出,穩穩落在徐南風面前,抬手出招,掌掌成風。

  徐南風出掌橫在胸前,格擋住那人的招式,定睛一看,原來是姚遙。

  徐南風緊繃的身子鬆懈下來,詫異道:“姚公子,你不是病了麼?”

  姚遙叼著一個包子,一手撐在腦後,聞言愕然地瞪大眼,含糊道:“啊?”

  徐南風補充道:“病得不行了,下不了床。”

  姚遙勃然大怒,嘴中的包子險些掉在地上:“呸,誰造的謠?小爺我生龍活虎!”

  說罷,他連續後空翻,以示闢謠。

  “……”徐南風望著書房的方向,眯了眯眼。

  她感覺自己被騙了。

  姚遙後空翻完,又打了一套拳,徐南風頭疼地制止他:“算了算了,大抵是個誤會。”說完,她又想起了什麼,朝姚遙招招手,“姚公子,我有一事需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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