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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互相道了別,楊將軍便先一步送紀王下了樓。徐南風在雅間坐了一會兒,直到杯中的茶水涼透了,這才心事重重地放下杯子下了樓。

  茶奴將白布往肩上一搭,從櫃檯後摸出一個包裝漂亮的茶盒,躬身笑道:“姑娘,方才那位白衣公子已經結過帳了,還特意買了本店的幾包特級新茶,說是要送給姑娘帶回去嘗嘗。”

  徐南風有些狐疑地從茶奴手中接過茶盒,漆花漂亮的盒子,帶著淡淡的茶香,光看外形便知價格不菲。

  她心想:這是分手禮麼?

  不對,他們還未開始,何談分手?

  徐南風嘆了一口氣,走出茶樓。外頭熱鬧的陽光迎面灑來,叫她睜不開眼,她一手拎著茶盒,一手遮在眼前,漫無目的地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心裡多少有些遺憾。

  紀王是個溫和知禮的男子,在染缸似的貴族子弟中,他算是佼佼者了。正是因為對紀王印象不錯,她才不忍心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選擇了坦言相待……可惜自己言語冒犯,怕是將他嚇跑了。

  難道真要回去面對城南段家的婚事?

  不,若是拒絕不了,還是找個機會逃跑罷……

  正胡思亂想著,忽聽見身後有噠噠的馬蹄聲傳來,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徐南風下意識回頭,便見簇擁的人頭中,魁梧高大的中年武將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緩緩走來。

  “師父?”徐南風放下遮擋在眉上的手,訝然道,“你不是護送紀王回府了嗎?”

  “我將他的馬車送到了左掖門,有府中護衛來接,便先回來尋你了。”楊將軍攥緊韁繩吁了聲,大掌安撫著身下躁動不安的烈馬,視線卻落在徐南風手中的茶盒上,笑道,“紀王說你喜歡東風樓的新茶,特意挑選了一分贈做見面禮,可曾喜歡?”

  方才在茶樓閒聊,徐南風不過是隨口誇了一句茶樓的新茶味甘馨香,沒想到卻被紀王記在了心裡。

  一想起這樁可能黃了的親事,徐南風便心中悵惘,苦笑道:“師父,您就別取笑我了。”

  楊將軍在馬背上大笑,朗聲道:“如何是取笑你,師父恭喜你還來不及。”

  徐南風一時有些茫然:“恭喜我?喜從何來?”

  “你這丫頭,莫不是傻了!”楊將軍於馬背上俯身,壓低聲音,嘴角的笑意卻是越發明顯,一字一句道:“紀王對你很是滿意,你們的婚事,成了!”

  什麼?

  徐南風萬年不變的恬淡面容終於龜裂,出現了些許怔愣之色。她喉頭緊了緊,嘴唇微張,半晌才能順利發聲,問道:“師父,您沒弄錯罷?”

  “婚姻大事,豈能弄錯!”楊將軍無奈道,“紀王親口所說,你嫻靜溫和,端莊大氣,他很是滿意。”

  徐南風一時不敢相信,她對紀王提了那般無禮的要求,他怎麼還會覺得她嫻靜端莊?

  莫非,他同意這樁利益婚姻,與她各取所需了?

  徐南風心中一片波濤洶湧,心想這都能答應,紀王的脾氣真是好到沒脾氣了。

  見徐南風神情恍惚,久久不曾言語,楊將軍調笑道:“怎麼,徒兒高興傻了?”

  徐南風將狂風過境般紛雜的心緒整理好,神情複雜地望著楊將軍,剛要張口說話,楊將軍卻是一揚馬鞭,朗聲笑道:“為師高興,這就進宮稟告娘娘,還要奏稟皇上,讓禮部著手準備賜婚玉牒。”

  黑鬃駿馬不安地刨動馬蹄,楊將軍想起什麼似的,又扭頭朝一臉呆滯的徐南風道:“對了,這兩天我會讓你師娘聯繫全城最好的媒婆來徐府,三書六禮都會一一安排,你回府後準備準備,師父可等著你們的喜酒喝!”

  徐南風感覺自己的靈魂飄出體外了,只憑著本能點點頭,回過神來的時候楊將軍已如疾風般消失在人海中。約莫是心情大好的緣故,他不顧京城街道不可疾馳的禁令,策馬奔走,一路朝宮門趕去!

  我要嫁人了?

  徐南風怔怔的站在人流中,環顧周圍鱗次櫛比的房舍,暖陽高升,酒旗飄揚,各色雜食的香味悠然飄蕩,每一磚每一瓦都閃閃發光,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每一花一糙都在向她呢喃……

  我,要嫁人了。

  第6章 怒火

  徐南風回府的時候,徐謂還未下朝。她悄悄鬆了一口氣,誰料冤家路窄,偏偏在水榭涼亭下碰見了撫琴的徐宛茹。

  張氏和徐謂很寶貝這個相貌嬌艷的女兒,從小便請了專人教她琴棋書畫,力求將她培養成一個德才兼備的名門貴女。

  徐南風對這些並無太大的興趣,偏偏葉娘又喜歡跟東廂房攀比,徐宛茹學什麼,葉娘便逼著徐南風學什麼,並要求一定要比徐宛茹學得好。徐南風不願意,為此,沒有少挨葉娘的打。

  張氏出身貴族,無時無刻不儀態端莊,連懲戒的家法也力求優雅,只會讓徐宛茹罰抄,或是在祠堂面壁禁食。但葉娘出身村野,鄉下人教育孩子都是用棍棒打個驚天動地,每次葉娘打徐南風,東廂房的主僕圍在後院觀戰,徐南風都覺得丟臉極了,哪怕疼紅了眼也不願哭一聲。

  不管挨了多少打,徐南風都沒能成為第二個徐宛茹。她依舊喜歡偷溜出門,喜歡舞刀弄棒,或許在徐南風心中,沒有什麼比失去自我更可怕。

  有青衣侍婢邁著碎步上前,給涼亭中的徐宛茹送去茶水點心,勸道:“茹姑娘,您練了一個時辰了,歇會兒罷。”

  徐宛茹纖纖十指按在弦上,琴聲驟停。她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倨傲的眼神掃過徐南風,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取笑她的機會,譏諷道:“貴族女子,最講一個‘雅’字。我若不好好修身養性,跟某些村姑一般粗野,豈不是也嫁不出去了?”

  徐南風沒有心情理會她的冷嘲熱諷,繞過涼亭朝後院走去,心中腹誹道:那祝你十四歲嫁人,十五歲生子,十七歲斗小妾,二十歲人老珠黃好了。

  進了西廂房,還未坐下喝口茶,便被葉娘一把拉了過去,劈頭蓋臉訓道:“你去哪兒了!你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麼,整天到處瘋跑,你是要氣死我!”

  徐南風將手中的茶盒放在案几上,不解道:“什麼日子?今日府中並無人大壽,能是什麼重要日子。”

  葉娘伸指戳了戳徐南風的額頭,“哎呀,今日媒婆上門了,本想見見你的樣貌,誰知怎麼都找不到你,真是丟死人了!”

  “媒婆?”徐南風心中還想著紀王那樁婚事,不禁愕然道,“他動作這麼快?”

  “能不快麼,也不看看你多大歲數了,也多虧段家不嫌棄你。”

  段家?

  “……城南段家的媒人?”徐南風后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心中想的與母親說的並非同一個人。她稍稍壓下眉梢的驚異之色,反問道:“您沒答應段家什麼罷?”

  “那媒人非要見你一面,說若是生得不漂亮,段家大郎還不稀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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