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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六十年代下放戶》作者:崽崽雅【完結】

  文案:

  顧玉婷原本是生活在21世紀事業,一個只會吃喝玩樂整天有成無所事的人,但是沒想到死後魂魄被綁定到一個小男孩身上,她陪著小男孩一路長大,最後他穿越到了那個男孩身上!

  顧於庭一個在動亂時期出生的孩子,運氣不好的成為了壞分子的一員。成了一名住在牛棚人人喊打喊殺的資本主義走狗、臭老九,還有一個柔柔弱弱同樣為臭老九的下放戶妻子,下放戶的生活過得十分艱辛。

  內容標籤: 性別轉換 穿越時空 種田文 年代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顧於庭 ┃ 配角:夏悅晨 ┃ 其它:

  第1章 穿越

  [本章節已鎖定]

  第2章 1966年

  趁著現在沒人,他去空間檢查了下自己的身體。雖然全身酸疼倒也沒什麼嚴重的地方,只是腦袋後邊好像些生疼,用手一模發現那地方不光起了個包還結痂了,想來原主就是磕破了腦袋這才去了。

  他以前愛美,曾在空間中放了一面穿衣鏡。站在鏡子前邊,鏡子中變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褲子、藍色的棉襖,衣服上到處打著補丁的男人。

  鏡中人整個看起來有些臃腫,是最標準的六七十時代打扮,可就這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打扮也被人穿的格外好看。膚色白皙,帥氣的五官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的臉孔上帶著一絲溫柔,身材高大且有些瘦弱,許是因為讀書較多的原因身上總帶著一絲書卷氣,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顧於庭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禁有些感嘆:“好一個斯文敗類。”說完自己又哈哈笑了起來,暗道哪有自己說自己是敗類的。

  笑完後他伸手摸像鏡子,鏡子中的人和他做著同樣的動作,顧於庭不禁長嘆一口氣:“哎~~以後的生活可要怎麼過才好。”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前的除了上學時候拼搏努力了一把,其他時間大多都在享樂,可以說前世的她貪圖玩樂了一輩子。猛地穿越到六十年代這種落差是非常大的,好在她心裡素質還不錯本著撿到一條命的原則很快接受了現實,可如果讓他養家餬口想來是有些困難的。

  空間裡她曾經囤積的吃食讓他直接拿出去他也不敢,他們現在情況複雜背靠深淵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他如果想在這個世界好好活著就得遵循這個世界的規則,否則一個不小心他好不容易撿來的這條小命就得玩完。

  顧於庭有些懊惱,你說自己的前世為什麼好死不死竟然是個“黑九類”呢,是個下鄉知青也好過現在啊。身份的限制讓他根本無力前行,只能像個鴕鳥一樣蜷縮著脖子,生怕被人抓住把柄□□活埋了。

  肚子傳來‘咕咕~’的叫聲,顧於庭便不在多想,到儲存食物的那邊找吃的去了。

  空間裡有很多的快餐垃圾食品,他很快就在眾多食物中找到了麵包和牛奶。狼吞虎咽的一下吃了好多麵包,這才勉強吃飽。

  吃飽喝足後顧於庭趕忙出了空間,出空間後還暗自警告自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空間的事情更是要保密,千萬不能讓人知道,他可不想被人送到某個地方解刨做實驗。

  從空間出來後他準備出門看一下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院子裡夏悅晨手裡正端著一個大海碗往屋裡走慢慢走來,看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想來是些給他吃的食物。

  “我來吧。” 顧於庭看著那端著碗小心翼翼生怕走快了撒在地上的樣子,趕忙過去接了過來,隨後進屋放到了屋裡唯一的小桌子上。

  讓夏悅晨小心翼翼生怕撒一點的碗裡只有半碗野菜湯罷了,如果不是上邊飄著幾片野菜葉,他可能都認不出那是野菜湯來。

  夏悅晨跟著進屋後,有些高興的在男人身上摸來摸去:“於庭哥,你醒啦,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嗯。”顧於庭看著眼前在自己身上東摸摸西碰碰的人有些尷尬,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變成男人這件事情。

  “夏...夏夏別摸了,我已經沒事了。”

  雖然他都已經說自己沒什麼事情了,可夏悅晨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畢竟那會兒人暈過去好大一會兒:“我去叫下隔壁的華爺爺來你給你看看,不看下我不放心!”說著就準備去隔壁叫人。

  夏悅晨嘴裡的華爺爺名為華行醫,華都醫院院長。聽說祖輩曾是宮裡的御醫,華行醫那一手的好醫術便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

  華行醫的妻子名為張照,是中醫院院長,夫妻倆一樣都有一手的好醫術。可惜在這個時代中醫被稱之為舊醫,來來回回被廢除了好多次,這次兩人直接被歸為黑九類和顧於庭他們一起下放。

  顧於庭他們是在兩個月前下放到紅旗公社。同行的除了兩位老醫生還有一位中年商人白富友,白富友今年四十多歲聽說祖輩曾經是皇商,祖祖輩輩都是經商好手,生意大的很。他們家世代經商,積攢下來的財富可不是一點半點的,運動開始後那些紅衛兵第一時間就衝到了他們家,抄家,白富友更是直接被抓起來□□,戴高帽。

  生意人都有一種防範的本能。好在白富友在聽到消息後就讓兩個弟弟帶著一半族產一個去港城一個去了米國,自己帶著剩下的小部分財產留在了族地,他把留下的財產也上交了國家,可最後還是沒躲過這一劫難。

  作為權利中心的人,顧老爺子像是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在還沒有被囚禁起來的時候就利用關係把顧於庭夫妻倆和三人分到了一起,然後找人為自己最疼愛的小輩打點好了一切,也才使得顧於庭沒有被下放農場。

  下放後誰也不能保證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現在國家西醫沒有發展起來,中醫被打壓,農村更是不怎麼重視生病這件事情,顧老爺子怕自己小孫子生病後沒人給他找醫生,這才給他們同行加了兩個醫生,算是一種保障。

  白富友是商人,商人性格圓潤狡詐。顧老爺子想讓顧於庭和他多接觸接觸最好能學個幾分,能讓小兩口在條件艱難的情況下保住自己的小命。

  在老爺子的一番運作下,幾人被分到了紅旗公社第五大隊,一個偏遠的小山村中。

  石家溝是一個很偏僻的小山莊,四面環山,因地形原因村裡的人很少出村與外界聯繫,所以外界鬧得再厲害石家溝也因為消息傳播慢而顯得安寧。

  顧於庭他們是在兩個月前下放到石家溝村的,剛開始來的時候村里人和他們相安無事的處著,他們也只是多幹些活而已。

  他們住在石家溝村唯一的牛棚之中,好在牛棚中有還幾個土房子供他們幾個住,否則幾人住在一起還不要尷尬死。

  他們在村里干最苦最累的活,拿到的手的工分也是最少的。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下放戶屬於壞分子,是下來接受組織在教育的,這也就導致干最累的活、那最少的工分,分到手的糧食也只能保證他們不被餓死罷了。

  剛下來這的兩個月,雖然住的環境差點,吃不飽,卻沒有被斗過,為此大家還是很慶幸的。

  可前幾天村子裡的二狗子見夏悅晨長的漂亮起了色心,被年輕氣盛的顧於庭揍了一頓。這一揍可就激起了民憤,你一外來的下放戶,竟然敢打我們村的人。就算你打的是村裡有名的二賴子也不行,拉著顧於庭鬥了一頓,這一斗給了他們一個警示,也把顧於庭小命斗沒了。

  顧於庭拉住要出門叫人的夏悅晨道:“還是別麻煩華爺爺了,我這除了腦袋磕破了別的沒什麼大事。”

  他拉著夏悅晨坐在方桌前邊的小板凳上,把碗往夏悅晨手裡一遞“媳婦兒,快趁熱趕緊喝了。”

  夏悅晨見他把野菜粥給了自己那肯喝啊,又把碗推了回去:“這是白叔上山挖的,你趕快喝了吧,我剛才已經吃過了,哪還能吃的下啊。”

  顧於庭看了一眼夏悅晨有些感慨,這個媳婦兒家境可不差,家裡都是讀書人是個標準的書香世家,這要生在古代妥妥的就是一大家閨秀啊,嫁給自己後卻過上了只能吃糠咽菜的生活。

  他沒在推讓拿起碗噓喝了兩口嘗了嘗味,他只覺得很難喝有一種難以下咽的感覺,喝過幾口後就把碗給了夏悅晨“我吃好了,你快吃吧。”

  夏悅晨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拿著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看著已經站起身的男人,眼底一片濕潤。

  以前在家的時候這男人是最受寵的,只有被人讓他的份,哪裡見到她讓別人的時候。在夏悅晨發呆時耳邊傳來男人好聽得聲音:“夏夏,我以後不會再讓你餓肚子的!”

  很樸實,卻是夏悅晨這輩子聽到最動聽的話。

  如果以前有人和她說這樣的話,她一定嗤之以鼻,懷疑對方的話。家庭的原因使她們認識的人都同處於相同的地位,接觸的人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她從來都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人,根本無法想像有人會吃不飽飯。

  一場運動使她家人全部下放,她也再也不是一個只知道死讀書的嬌小姐,她也終於體會到了餓肚子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嗯。”夏悅晨重重的點了下頭,她相信他,他們以後會越來越好。

  第3章 第 3 章

  天蒙蒙亮,顧於庭就感覺睡在自己身邊的人在抹黑穿衣,他睜眼看了看四周還有些黑,壓了壓被子閉上眼睛繼續蒙頭睡大覺。

  張照見這次又是夏悅晨自己過來的,出聲說道:“小顧還沒起床。”

  夏悅晨見她又這麼問,也有些尷尬,於庭哥喜歡睡懶覺這事她曾經說過他幾次可每次效果都不怎樣,後來她乾脆就不在管了:“張奶奶,顧同志的傷還沒好透徹,我想讓他多休息會。”

  張照搖搖頭繼續幹著手裡的活,她是醫生怎麼能看不出顧於庭的傷壓根沒什麼大事,再說那孩子沒受傷的時候也沒見的他能早起。

  相處了兩個來月他們也算看出來了,那顧於庭雖說長的一表人才,學問也高,只是這富家子弟的習性做派倒是不少。就說這上工吧,他一個大男人總是嬌嬌弱弱的躲在後邊偷奸耍滑,推著自己同樣嬌弱的媳婦前邊頂著,這都什麼事啊。

  屋子裡不隔音外邊說的話一字不差的落到了顧於庭的耳朵里,他感覺自己怕是不用費心裝自己不是原裝這件事情,本身他們的性格就相似,其次在夢裡他參與了對方的一聲。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真是奇怪,明明是兩個最親密的人在外邊卻不能叫名字,只能同志同志的叫著,掖了掖被角他準備再在被窩裡挺會兒屍。

  現在是1966年的12月份,和二十一世紀的暖冬不一樣,這個年代的冬天是真的很冷,屋外的屋檐子上邊全是冰琉璃,小河也都結了冰,這樣的天對顧於庭這樣的懶人來說室最適合睡覺的時候,起床這件事情更是困難無比。

  想到自己前幾天對夏悅晨的承諾,顧於庭暗自感嘆:男人可千萬不能輕易對女人做出什麼承諾啊,這要是做不到那得多丟面兒!做男人真是太苦了,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他摸摸索索的在被窩裡穿衣服,洗漱好後把手揣進棉襖的袖子裡出了門。

  出門一陣冷風吹過,被凍得直打冷顫,恨不得立馬回被窩裡躲著,可看到在打掃牛圈的媳婦兒和張照,還是哈著氣走了過去。

  “張奶奶早啊。”走上前接過夏悅晨手裡的鏟子開始幫忙打掃牛圈,環顧了四周沒看到華行醫和白富友便問道:“華爺爺和白叔呢?”

  張照沒想到他這次竟然捨得起床了,嘆了口氣說:“唉~我們快斷糧了,你白叔說要去林子裡碰碰運氣,你華爺爺一快跟著去了。”他們幾個糧食是合在一起吃的,這也得虧是在一起吃,否則顧於庭兩口子來不到一個月就得餓死。

  顧於庭聽到要斷糧了,不禁有些頭大。前段時間生產隊剛分了糧,他們幾個幹活不行工分少,分到的糧食更是少的可憐,本想著能吃一段時間,自己找時間在弄點糧食出來,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斷糧了。

  現在是冬天地里沒什麼活計,大家都躲在家裡貓冬,家家戶戶想著法子弄吃的,石家溝村的山上天天都有人偷偷摸摸上去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打點野味回家,過年的時候讓家裡人沾沾葷腥,好過個好年。

  家裡實在窮沒糧也會去別家借點糧好讓家裡過個好年,畢竟人們都講究新年吃好吃飽,來年才能會更好。他們難道也要出門借糧,隨後想到他們的身份,村裡的人是不會有人借給他們的,這樣自己就只能去外邊碰運氣了。

  想到著他把手裡的東西從新塞給夏悅晨,說:“張奶奶,媳婦兒我出門一趟,晚上睡覺前一定回來。”不等兩人反映過來顧於庭就匆匆出了門。

  他記得以前看過小說,小說中說這個時代想搞好東西可以去黑市,他準備去縣裡黑市碰碰運氣,運氣好還能拿點錢回來,他走得急沒聽到身後夏悅晨問他去哪裡的話。

  夏悅晨沒追上顧於庭只好回到牛棚,只是這心裡卻總有些忐忑不安。她怕顧於庭去山上會出什麼危險,山上人多萬一被人發現了可不好辦。

  她從來沒想過顧於庭會往村子外邊跑,畢竟他們這些下放人員,出遠門都會派人專門跟著的他們的,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們跑了。

  她倒不是怕顧於庭跑了,只是這擔心他一個人出門會遇到什麼危險,他們住在這裡和村子裡的人接觸不多,村子裡的人也不會主動和他們說話,自從上次顧於庭打了二狗子村子裡的人對他們明顯有些敵視。

  張照看著夏悅晨一副擔心的樣子搖了搖頭低頭干起手中的活,只覺得顧於庭那小子不想幹活偷溜出去了而已,又看了下身邊幹活的夏悅晨,不禁暗嘆這個樣貌家世學問都好的小姐怎麼偏偏就敗在了選男人這一項上。

  顧於庭可不知道張照又在心裡編排他了,也不知道他們出門有專門的的人跟著,不過就算知道他也只會一個人偷跑出來,他這挖社會主義牆角的行為在這個時代可是要吃槍子的,他是傻了才會告訴別人。

  顧於庭出門後偷偷找了個地方,給自己換上了空間裡的改良版軍大衣。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後沿著村里唯一的小道往山外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走到鎮上,現在有表的很少大都是看日頭,那玩意他可不會看。

  他沒準備在鎮上停留,多方打聽後租了一輛牛車送自己去縣裡,牛車雖說搖搖晃晃還顛屁股總歸比自己走的好。

  趕車的大爺停下車,對坐在後面東看西看的人說:“到了。”

  可算到了,顧於庭拍了拍顛得有些發麻的屁股,跳下車問道:“大爺,幾點了?”

  大爺看了看日頭,道:“兩點左右了。”趕牛車的大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顧於庭,心想著這個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小伙子莫不是個傻子吧,這麼大了連個日頭都不會看!

  來的時候顧於庭兩人便商量好了要回去的,大爺找了個地方停下車說:“你快去干你的事吧,老頭子在這等著你。”

  顧於庭下車後就到處打聽消息,不一會就被他打聽到了消息,同時被他打聽出來的還有這個時代的物價:

  小麥0.18一斤,豬肉0.5一斤,雞蛋0.55元10個,還要糧票肉票油票各種票。每個人還要限量購,可以說是有錢也買不到,這就導致大多人都吃不好穿不暖。

  顧於庭問到物價後才知道牛車大爺為什麼在聽到自己給他五毛錢車費後,價格都不講一下那麼痛快就和自己進了縣城。

  顧於庭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偷摸的一路問到了黑市,從空間中拿出一袋五十斤的麵粉抱在懷裡用大衣遮著,鼓鼓囊囊的旁人一看就知道有東西。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問顧於庭的東西,聽到是白面後更是激動,要知道現在每年每人才分小麥5市斤,白面更是稀少。

  “大兄弟你這一共有多少斤?”來人穿著打扮對比現在的人來說好的太多,只是臉色蠟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顧於庭猜想這人家估計家庭條件還不錯。

  偷偷看了下四周小聲道:“五十斤。”

  那人一聽五十斤眼睛都亮了起來,想都沒想的對顧於庭說:“那大兄弟,你的麵粉我都要了,不過你得送我回家。”

  顧於庭有些為難,這個人不會是在釣魚的吧,要對方真的是釣魚的自己想脫身可就難了,只是.....

  許是看出顧於庭的猶豫女人解釋道:“大兄弟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人.只是想讓你幫忙搬回去,這東西我自己拿著目標太大了。我經常在這快買東西,大家相互的都認識,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問下別人。”

  黑市可不是什麼人都知道的,在黑市的很多買家賣家大家都認識,有些還會雙方確定長久的聯繫,等弄到什麼好東西第一時給他們。

  好說歹說顧於庭最後還是跟著女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沒過一會兒他們走進了一個小四合院,給面時顧於庭卻有些犯難了,他拿出來的面都是二十一世紀產的,袋子上都有日期啊。

  “大嫂子,你看我這袋子.......”

  女人算是挺懂行的了,她知道現在很多人家都弄不到布,以至於很多人家都會用麻布袋做衣服穿,這人想來家裡困難,她笑著說:“看你說的,我能貪你這袋子不成。”

  顧於庭以0.25一斤的價格賣給了對方,掙了十幾塊錢後他明顯的有些亢奮:“大嬸子,大米你要嗎?”

  聽到大米女人眼睛瞪大老大,大米那可是生長在南方,在北方是特供糧,那是她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你有大米,多少斤,小伙子不瞞你說我家幾口人都是工人,人口多分的口糧根本不夠吃,你要是有嬸子我都要了。”

  現在這社會不怕沒錢就怕沒糧,她們家一家五口都是工人,他老頭是三級工人一個月能拿到37.5塊錢,大兒二兒三兒都是一級工每月能拿到27.5,小女兒臨時工一個月也能拿到18塊錢,在加上她,他家一個月收入就有一百六十塊。

  可是現在這世道不是有錢就可以的,吃飯要糧票,做衣要布票,每家每口多少糧都是定量的,她家裡勞動力又多,口糧實在是不夠吃。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特地說出了自己的姓:“哎,你也別大嬸子大嬸子的叫了,我姓劉,你就叫我劉嬸子吧,小伙子你看你這東西....”

  他們這可是在挖社會主義牆角,誰敢說出自己的名字啊,劉嫂子要不是為了取得顧於庭的信任,怕是打死也不會說出來的,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被有心人舉報。

  顧於庭其實在問出口後就後悔了,感覺自己有些太過大意了,畢竟在這個社會親父子都有相互舉報的,人們在利益面前可以出賣一切。

  話已經說出來了,在說沒有也就矯情了,他伸出一隻手說:“10斤。劉嬸子如果要,我等會就去給你帶過來。”顧於庭覺得錯誤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要想辦法彌補,就算她真的是舉報他也不怕,大不了躲空間裡。

  “成。”

  兩人交易完後,顧於庭又偷摸去了一趟黑市。賣了兩袋麵粉,用大米換了些豬肉,雪花膏,還換到了一匹棉布。

  他東西多,東西偷摸拿出來就站在那裡等著買家。價格也是隨著買家出,等買家出錢後他不說話,有的買家看東家不願意會自己加價,付款方式也是錢票物都可以,所以導致他賣掉的東西價格也就有些隨意。

  顧於庭不懂行情,即使知道物價他也沒什麼概念。在他的思維中一百塊是吃不到一頓飯的,思想一旦形成便很難更改,他這種想法短時間之內怕是難以改變。

  等太陽落山時,顧於庭才去劉大嬸那邊用十斤大米換了24.8毛錢,然後乘著牛車回到了鎮上。

  到鎮上時天已經黑了,他只能受著冷、一路抹黑回石家溝村。

  第4章 第 4 章

  “媳婦兒開門,我回來了。”

  顧於庭站在他們住的小房子門前小聲喊道,不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了,他趕忙閃身進屋順便用腳把門踢上。

  “快,把門栓掛上。”

  等夏悅晨把門關好,顧於庭才把背著的麻袋放到地下,東西一一掏出來,50斤面20斤大米。

  顧於庭在外邊的時候夏悅晨沒看清楚他的打扮,這進屋對方就放下了一大袋的東西,還穿著一件不是軍大衣的軍大衣。這可把夏悅晨嚇了一跳,走過去打開顧於庭放在地上的大袋子,裡邊還有兩個袋子,打開發現是白面和大米,還有一大塊肉,幾盒雪花膏,一匹布。

  夏悅晨一直以為顧於庭今天是去山上了,她在家不安得等到半夜,生怕他出什麼危險,幾次想找人幫她去林子裡看看。現在人是回來了,可明顯就不是去的林子裡,她心裡害怕的很,站起來輪著拳頭就朝顧於庭打去,一邊打一邊哭。

  顧於庭站在那裡被打的一臉懵逼,他這是被家暴了?可是為啥打他,理由是啥?

  他看著自家媳婦兒還一邊打他一邊哭,眼睛哭得紅紅的,就跟個兔子一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一不小心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夏悅晨聽到頭頂傳來一聲笑聲,掄起來的拳頭不禁開始用力。這人害自己擔驚受怕一整天,回來的晚不說,還帶了一麻袋的珍貴的口糧別人一看就知道他幹嘛去了,這要是被人抓住了,可是要槍斃的!

  本就膽心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人家倒好不禁沒害怕,還看著自己哭笑上了。越想越來氣,打到顧於庭身上的拳頭也越來越重,打的顧於庭直往後退。

  剛被打的不疼顧於庭還能嬉皮笑臉的任由對方打,可現在越打越來勁,他就有些不高興了,就算是打他也要有個名頭吧,他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小女人給誰莫名其妙打了,這事要擱在別的男人身上一準把這個撒潑的女人打一頓。

  顧於庭上輩子是個矯情的直女,創業成功後,身邊的人也都哄著他。說句不好聽的在他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里,他就算說地球是方的也會有人附和的說對,即使錯了也只會委婉的講出來,那會像夏悅晨這樣一言不合就動手的。

  越想越委屈,死後莫名其妙到這鬼地方來受罪他還委屈想哭呢,這冒著風險,受著累、受著冷害怕她餓肚子給弄來了糧食,她怎麼還不高興了?

  想不通,想不通乾脆也不想了,輕哼一聲推開夏悅晨合衣躺床上了,白了呆愣這的夏悅晨一眼一副:老子不高興了,老子要睡覺的樣子。

  夏悅晨看到顧於庭那副死人樣,也不理他了,坐在小板凳上偷偷抹眼淚。

  顧於庭不知怎麼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穿著衣服蓋著棉被睡了一晚。至於夏悅晨早不知那去了,想著昨晚自己沒洗臉他趕忙爬起來去打水洗臉,這張帥臉可不能毀在自己手裡哇。

  洗漱後,抹了點昨天晚上帶回來的雪花膏,臭美一番後才艱難的提著著面和米準備交給張照,張照是他們幾個人中唯一會做飯的人,算是他們中的大廚了。

  顧於庭到華行醫老夫妻那裡時,大家正在其樂融融的吃著早餐,他一露臉,屋子裡的聲音立馬停頓了。

  華行醫放下碗筷對著他招了招手,道:“小顧起來了。快過來吃飯,等會兒還要去修路。”

  顧於庭放下東西,走到夏悅晨身旁坐下,然後不解的問:“修路?”還有十幾天就過年了,修什麼路?

  “昨天你沒在,村里下通知讓我們去修山路,管一頓午飯給公分。”白富友一邊吃飯一邊回答,“村裡的壯漢想去的就去報名,咱們除了張嬸子和夏同志,必須下工。”

  顧於庭有些傻眼,修路啊,一聽就是體力勞動,他不去行不行。這大冬天的不在家裡閒著,非得沒事找事做,想想都心酸。

  鬱悶的喝了口沒有幾粒米的白水粥,咬了口糙面饅頭,顧於庭使勁的往肚裡咽,拉的喉嚨生疼,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想著自己昨天帶回來的東西,顧於庭指了指說:“張奶奶,咱們今天晚上吃白面饅頭唄。”

  張照理都沒理他,覺得這個小伙子除了挑三揀四就沒別的事了,昨天還說要斷糧了呢今天就非要吃什麼白面饅頭。看著一直默不作聲雙眼紅腫的夏悅晨張照再一次覺得這姑娘嫁錯人了。

  她也不客氣,直接說:“都要斷糧了哪來的麵粉,有的吃就不錯了。”

  顧於庭放下碗,走到門口把袋子拖到桌子旁打開露出了裡邊的麵粉和大米。

  眾人一看都嚇了一跳,這小子不會去幹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了吧,在想到夏悅晨那紅腫的眼睛就更確信了。

  華行醫黑著臉撂下碗筷,在桌子上發出聲響:“哪來的!”

  關於這點他早就想好了:“我走時爺爺給我了點東西,昨天聽說要斷糧了,就去了縣裡。”

  他們身上多多少少的都藏著點東西,以備不時之需,顧於庭這麼一說,眾人都信了。

  白富友看著袋子裡的東西對著顧於庭直樹大拇指,他可不是什麼老派思想,他就是一個商人,對著他張嘴就說:“你小子行啊,膽夠肥,哥哥我怎麼沒想到呢,下次.....”有機會帶著哥哥一起,咱哥倆一起發大財。

  這還沒說玩呢,就被人打斷了:“閉嘴,小顧不懂事,你還不懂事嗎!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為什麼被下放的了,死性不改!”華行醫黑著臉讓張照把東西找地藏起來,指著顧於庭粗聲粗氣道:“還有你,都當爹的人了,做事還這麼欠思量以後怎麼能教育好孩子!”

  剛才還對他豎大拇指的白富友轉頭就說:“天天就想著饅頭米飯,下次你可就得改吃槍子了,咱們這現在天好皇帝遠的誰能顧得上你!你小子以後還是安分點的好。”

  顧於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對著他數落的白富友,他怎麼不知道這個竟然還是個牆頭草呢。他覺的委屈,這些不領情就算了還被說教一番,仔細一想又覺得他們說的對,他們比較和普通村民不一樣,以後還是小心點為好。

  想明白了他也就知道昨天夏悅晨為啥生氣了:“當爹?”他回頭看了看低頭吃飯的夏悅晨,又看了下正在對自己擠眉弄眼的白富友。

  瞬間明白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對方的肚子:“夏悅晨同志有了?我要當爹了?”

  “你媳婦昨天不舒服,我給把了個脈,這不就把出來。”張照把糧食藏好後,從門外走進來“小顧啊,你以後啊,就是當爹的人了,做事可不能這麼魯莽了。”

  在得到答案後顧於庭久久不能回神,這過來沒多久就喜當爹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心情,高興、激動、迷茫還有慶幸。

  慶幸這個孩子的到來,這樣在短時間內就不用去旅行什麼夫妻義務了。

  直到吃完飯,顧於庭感覺自己都在做夢,上輩子他這個年紀在幹嘛?二十歲還在讀大學,可是在這裡他有孩子了,他要當爹了,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對方,嘴裡一直不住的叮囑著:“媳婦兒,你慢點走。”

  夏悅晨看著在自己身邊小心翼翼的丈夫,翻了翻白眼,甩開丈夫伸過來的手繼續走,顧於庭走過去在拉,再被甩,幾次後顧於庭終於如願以償的拉倒了自己媳婦兒的手心道:這小手真軟。

  “媳婦兒,我錯了我道歉。對不起!”

  顧於庭原本真不知道自己錯哪裡了,在他的想法中自己掙錢養家,拿錢回家媳婦應該高興地。早飯時被再教育時他才後知後覺的開始害怕,慶幸。

  他雖然知道這個年代和那個和平年代是不一樣的,心裡上也只是感覺兩者之間只是除了窮富差距以外沒別的沒什麼差別,即使他知道被逮住要吃槍子,也只是小心了一點,內心深處還是有些不相信的,可以說在他的心裡一直存在著僥倖心理。

  夏悅晨:“別光嘴上說。”

  夏悅晨回到房子裡坐在小板凳上,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想從他眼裡看出點誠意來,誠意是有卻沒有多少,這個男人估計對自己錯誤認識的還不夠深切。

  顧於庭趕緊表態:“我這次是認真的,我以後下工一定不會偷懶了,多攢點糧食給小寶吃。”

  小寶是顧於庭在知道夏悅晨懷孕後給肚子裡的寶寶起的胎名,當然這也是沒有和人商量自己做決定的。

  夏悅晨嘆了口氣,低頭摸了摸自己還很平坦的肚子,她前幾天是怎麼感覺到對方變了的,現在看來還是一樣的不靠譜。

  夏悅晨和現在大部分的女人不太一樣,她出身書香世家,從小接受西方教育,會說話後小舅舅就帶著她去了國外,可以說從小生在國外的她思想也和傳統女人有些許不同。

  回國後她拒絕了長輩們給她準備的相親,在學校對顧於庭一見鍾情,後開始主動追求,在對方接受她後兩人結婚。

  婚前和顧於庭相處不多,再加上女人的戀愛頭腦,不管對方做什麼她都舉得是對的。等結婚後才發現自己以為樣樣都出色的丈夫,其實就是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都不會的大少爺,想到自己也不過是個啥都不懂的大小姐,他們家裡有傭人有錢不會就不會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也沒有計較。

  可結婚沒多久兩人就被打成臭老九直接下放,就連家裡的長輩也是帶走的帶走、關的關,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來到石家溝後,顧於庭的少爺習性依舊不改,好吃懶做。這讓夏悅晨對他也越來越失望,直到有一天她發現自己的丈夫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雖說還是懶,做事還是不靠譜,卻比以前好了,她以為他們會慢慢變好,可沒想到他竟然敢做出偷偷出去私下買賣的活計。

  “顧於庭同志,想讓我原諒你也行,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她的丈夫做事總是不經過大腦、自以為是還大男子主義,做什麼都不知和自己商量,就這必須要給他改正過來才行。

  見顧於庭點頭答應了,夏悅晨才繼續說:“以後你要做什麼事情都要和我商量,比如你剛才給寶寶起的胎名。”

  顧於庭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點頭算是答應了。

  他一直認為夏悅晨是個只會哭一切靠男人的嬌嬌女,卻忘了這是一個在國外長大的女子,她雖然聽丈夫的話,卻不是一個不會思考完全聽話的人。她有著自己的思維是一個不能以這個時代傳統眼光看待的女子。

  第5章 第 5 章

  石家溝的那條小道是一條很難走的土路。

  兩山夾一川的中間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羊腸小路直通深山,兩個輪子的獨輪車都沒發通過,可見石家溝有多偏遠閉塞。

  顧於庭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30多個漢子等在那裡了,30幾個人分3個隊管理,每個隊負責1公里路開挖。

  在大隊長石公證的調節下,被村民嫌棄的顧於庭三人打散後每隊加入一個。

  石家溝村隸屬紅旗公社第五大隊,大隊長石公證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在眾生產隊中算是有責任抱負有能力又極為公正的人,可惜生在了山溝溝里,再多的能力也無用武之處。

  石家溝因地勢原因每年去公社交糧食的時候都特麻煩,車還要人合力弄過去,糧食也要背到山腳,每次交糧都特麻煩,弄得村里人苦不堪言。

  今年冬天石公證去公社交糧的時候,剛好聽到有個村民在談修路的事情,石公證突然茅塞頓開。

  他想到自家村子的地勢,就像公社反映想要修理的問題,而後像公社申請了少許□□,在和公社領導百般保證簽字畫押後,石公證得到回家等消息的通知。

  昨天石公證得到了批准通知,收到了申請下來的少許□□,和村裡的老一輩村幹部等人開了個小會,會後大家一致認為修路要趁早。

  想法一致後,村長石國安給大家開了大會,下了修路通知。別的村可能村長和生產隊長不和,但這在石家溝卻是不存在的,石家溝地偏沒幾個人想來,這就剛好便宜了從小就出生在石家溝又讀過兩年書的石公證,石公證和石國安更是從小穿一條褲子一起長大的兄弟,感情自是沒話說。

  顧於庭被分到了三隊,手裡的工具是一把八磅錘。

  他拽著七斤多重的錘子有些心塞,修路為啥要用錘頭,這錘子要怎麼用?許是看出村民並不歡迎他,顧於庭也沒好意思問,後來顧於庭知道了,要挖坑。

  “起開!”在顧於庭又一次揮動錘子的時候,他被旁邊的石二牛推了一下,差點沒打到扶著鐵錐的石大。

  石大倒是沒說顧於庭什麼,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對著石二牛說:“二牛你和顧同志換一下,讓他挖土。”

  石二牛搶過顧於庭手裡的錘子,不屑的說道:“早就應該換了,指望這小子,咱今天一個窩子都打不出來。”

  顧於庭像是看不到石二牛的鄙視一樣,連忙把手裡的八磅錘遞給石二牛,這東西揮起來太累了,然後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下石大。

  石大裝作沒看到低頭和石二牛配合著,他倒不是在幫顧於庭,只是覺得這小子太弱,耽誤太多的時間,耽誤的時間就等於少掙工分,那工分可是糧食啊,他們可不能因為一個弱雞耽誤了大事。

  他和石二牛真是背到了家才會和這個看起來就幹不了活的弱雞分到了一個小組,他奶奶的!

  顧於庭被分到3隊,每個小隊又分成了4組,三人一組配合幹活,鑑於所有人都不想和他一組,最後大家抽樹枝決定,顧於庭就被手背的石大石二牛兄弟抽到。

  這個時候還沒有挖機、鏟車等現代化工具,修路全靠人力。白天大家挖土窩子,晚上點炮,第二天再用耙子耙土整平,許多人過去走走壓壓等路平了、踩實了就算完工了。

  等兩人打好了土窩子,顧於庭就開始蹲在地上用勺子一點一點的往外挖土。

  身邊很多幹活的,看到顧於庭那斯斯文文慢悠悠的動作活都不幹了,站在那裡看熱鬧:“哎吆~你看這樣什麼時候才能挖玩”

  “哎,這城裡人果然和我們不一樣,看著挖土都這麼好看。”

  “哈哈哈……幸好沒被咱們抽到。”

  “要我說啊,還是石大他們手背,竟然抽了個弱雞。”

  被一群漢子嘲笑的顧於庭有些臉紅,不過也就紅了一會兒,他不會幹但是可以學啊,他抬起頭開說:“那個,石大哥,可以麻煩你教我一下要怎麼做嗎。”

  石大點了點頭,他教會他自己就能少干點多掙點,怎麼能不同意,他指了指地上說:“你挖的時候不要怕髒,趴地上挖就行。”

  顧於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趴……趴地上。”地上全是土啊大哥,多髒啊,多冷啊。

  石大抬頭看了一眼有些目瞪口呆的顧於庭,點了點頭。心想這城裡人就是麻煩,這不行那不乾的,這還沒讓他幹啥重活呢,要不是為了自家孩子能夠走出這個山溝溝,誰願意帶他路。

  隊長可是說了,別看外邊世道亂,可是世道在亂這小學也沒停課,這說明啥,說明讀書還是有用的,看隊長不就知道了。

  隊長也就這個讀了幾年小學認識幾個字而已,這樣他都能當隊長呢,等路修好了他就送他家娃去公社小學讀書,等他們家娃識字後指定能比隊長厲害,說不定還能成為城裡人呢。

  見石大他們不再理自己,顧於庭訕訕的摸了下鼻子,趴到地上繼續挖土,土坑大約一米深,挖到後邊顧於庭恨不得整個人趴坑裡才能把土挖出來,衣服上全是土。

  一陣敲鑼聲想起,緊接著一個人說:“大家休息一下,過來吃飯了。”

  顧於庭從地上爬起來,不禁感嘆勞動時的時間果然過的快,回頭看了下自己一中午的勞動成果,不禁有些自豪。

  排隊領飯的時候,他發現夏悅晨竟然在分餐的隊伍里,好看的眉頭緊鎖,懷著孕呢怎麼能到這裡來呢,多危險啊。

  餐分的很快,很快就輪到了他,顧於庭拿著剛領的兩個窩窩頭,一碗野菜湯走到一個石墩上坐下。

  夏悅晨走過來時,就看到顧於庭坐在石頭上,眉頭緊鎖,地上放著野菜湯,手裡拿著兩個窩窩頭。

  見他不吃,夏悅晨說:“拿著幹嘛,快吃呀,在不吃,等會上工就你可就得餓著了。”

  顧於庭見她過來忙扶了她一把:“你怎麼來了,懷著孩子呢亂跑什麼。”

  “我們現在不比在家,我聽村里生活孩子的人說,她們直到生產前幾天還在地里幹活,有的直接把孩子生在莊稼地里呢。”夏悅晨抱著胳膊打了個顫,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因為她聽到的消息。

  顧於庭以前也聽人說過這些,他覺得這個時代很多女人生產的時候難產很大可能是因為沒有修養好的原因,皺著眉頭說:“你等會去像張奶奶好好請教下懷孕後的知識,省的沒事,去聽那些無知婦人的話。”

  夏悅晨四下看了下,見沒人關注她倆鬆了一口氣,這說話沒門的早晚得吃虧:“什麼無知婦人,她們很多品質是值得我們學習的,還有啊,這話你以後少說,讓人聽到了不好。”

  “我知道她們很多品質值得我們學習,可對於生孩子這件事情上,我是不贊同的。”女人生孩本就是鬼門關走一趟,加上現在醫療條件不好,死於難產的女人不在少數。

  “等我回去就像張奶奶請教,你快吃吧。”

  從夏悅晨過來就沒見顧於庭動過手裡的窩頭:“你不會嫌棄吧,你先湊合著吃,晚上就能吃點好的了。”

  顧於庭把自己的手伸出來,讓夏悅晨看然後才到:“我現在都要餓死了,那還能嫌棄,只是你看 我著手。”

  夏悅晨順著顧於庭的眼神看去,手上的窩窩頭都成土色的了。

  “你等等。”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來一塊手絹,跑到分餐的地方要了點水濕了一下,很快又跑了回來,拿起顧於庭的手就開始擦。

  顧於庭側頭看去,只見她鳳目低垂,嘴角含著笑意,一臉溫柔的給自己擦手,他不禁有些看呆了。

  “嘿,看什麼呢,快點換手啦。”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你……你這人!”夏悅晨咽住話,臉色慢慢轉為緋紅,低下頭用手指使勁攪動著手帕。

  顧於庭見自己媳婦兒害羞了,輕咳一聲把窩頭換了下手,慢慢伸了過去。

  遠處傳來翠芬嫂子的聲音,夏悅晨匆匆給顧於庭擦了一下,把手帕扔到他身上跑了:“夏同志,回了!”

  夏悅晨轉身跑了: “來啦!”

  “哎~你慢點跑!”這死丫頭在不穩重了,懷著孕呢就這麼跑,回去一定好好讓張奶奶說說她。

  吃完飯休息沒多久,顧於庭又開始趴在地上挖土。

  石二牛一邊幹活一邊打趣的說道:“吆~顧同志,看不出來呀,還挺疼婆娘的。”

  顧於庭沒覺得疼媳婦有什麼不好的,帶著一絲炫耀的神色道:“我媳婦這不懷孕了。”

  “哎呀,那可要恭喜你了,不過啊這疼婆娘要有個度,這女人啊就怕寵,你一不小心她就能爬你頭頂上,那叫啥恃…恃啥來著。”

  “恃寵而驕。”

  “對對對!就是這個嬌!”

  “小顧不虧是城裡人,有文化,不像俺們。”

  聊了沒兩句,顧於庭就就成功從顧同志變成了小顧,現在的人對有文化上過學的人總會高看一眼給予尊重。

  “小顧,你是幹啥被放下來的?”顧於庭他們被送來的時候,村里人只知道上邊放下來幾個人,說是要通過勞動改造他們,這些以前具體是做什麼的沒人知道,就連大對長和村長都沒來的急問,來送的人就急匆匆走了。

  村裡的人也只知道,牛棚里住了五個社會主義毒瘤,沒有人願意搭理他們,就怕牽扯到他們頭上。

  顧於庭還真沒想到這人能大次咧咧的問出這話來呢,不過這也不是不能說的:“我和拙荊以前是華清大學的老師。”

  周圍聽到的人,驚呼一聲:“老師,還是大學的老師。”那學問得多大啊。

  他們村里最有文化的人就是生產隊隊長石公證小學二年級,這乍一聽顧於庭夫妻竟然是教大學生的老師,周圍的村民紛紛議論起來。

  他們開山鋪路石為了啥,就為了孩子能走出這個山溝溝,別的村都開設小學,而他們這個地方不說設立小學了,就算辦了學校也沒人來教孩子,再加上村子偏遠,導致這個村子裡識字的人屈指可數,整就是一文盲村。

  要說這石溝村的人,為什麼想讓孩子們去讀書識字,還得從最近幾年說起,以前石溝村的人也認為讀書沒什麼用還浪費錢,可自從石公證當上了生產隊隊長以後村民的想法開始變了。

  加上前段時間石柱子和婆娘去供銷社買東西,因為不識字被騙的事情,石公證還特意開了個小會,教大家認票認錢。可石公證也就小學二年級的水平,認點簡單的還行,別的早就還給老師了。

  在聽說縣裡文教科開設掃盲運動,設立了掃盲班時,石公證各種送禮表示才請來了一位老師,可那位老師在村子裡沒呆兩天就走了,村子裡的人別說學五百字了,連十個字都沒學會。

  一系列事情發酵下來,讓石溝村的人莫名的認識了文化的重要,家家戶戶想著把孩子送出去學習,可現在聽說村里住牛棚的小夫妻是教大學生的老師,就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這個時代的大學生往往就是一個家族的拯救者,村子裡一旦有人鯉魚躍了龍門“考上大學”,那就是整個村子裡的榮譽,而那些考上大學的學子從此就是城裡人,吃公家糧食,成為城裡人的誘惑使得大學生在農村格外珍貴。

  村子裡來了能教大學生的老師,大家也無心幹活了,不一會就有人叫來了,石公證和石國安。

  “哎呀,小顧老師,怎麼能幹我們幹的活呢。”石國安看到趴在地上挖土窩子的顧於庭跑過去就把人架了起來,搞得顧於庭一臉懵逼。

  “石村長還是叫我小顧吧。”開玩笑老師是能隨便亂叫的麼,他現在可是臭老九哎餵。

  後到的石公證明顯想到了這一層,點了點頭和石國安悄悄的說了一下。

  石公證也笑著說:“小顧,以後這活你就不用幹了,要不等下跟我們一塊去回村吧。”

  想到前幾天還斗人家來著,石公證有些忐忑,他和石國安聽到顧於庭兩口子是大學老師時候就想在他們村找個老宅子辦個小學,然後然後小夫妻幫忙教孩子。

  他當時接收人的時候,也不知道這送來的人是老師啊,老師在別的村可能不受歡迎在他們村那可是大大的受歡迎。

  想到另外三個人,石公證覺得他有必要去了解一下情況,可別到時候把人給得罪了。

  “算了,我也不能半途而廢,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麼累活,你們幹了怎麼就幹不了呢。”媽的,累死了,你在讓我一下,再讓我一下我就同意了。

  “不虧是城裡來的思想覺悟就是高啊!”

  石公證聽到石國安說這話覺得很有道理,人家都說了不能半途而廢他們在把人帶走不太好,遂又說了幾句加油好好乾等話,和石國安一前一後走了。

  留下顧於庭在寒風中凌亂,他只是客套一下而已,咋就被當真了呢。

  第6章 第 6 章

  顧於庭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牛棚時天已經開始黑了,趴在地上一天他覺得腰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胳膊也酸脹的不想動。

  夏悅晨迎上來,給他端了一盆熱水:“你回來了,我和張奶奶燒了熱水,你趕快回屋收拾一下。”

  顧於庭拿著僅有的一個臉盆端著熱水回屋了,洗臉洗腳擦身體都用一個盆子,想想也是可憐。

  擦完身體,換上乾淨的衣服,夏悅晨端著一小盆饅頭進屋了,放到小方桌上,隨後又出門端了一盤菜。

  以前都是大家一起吃的,見這次把飯拿了回來,有些好奇:“今天怎麼拿屋裡吃了?”

  顧於庭拿起放在窗台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洋火”,隨著“嗤”的一聲,划過著一根”洋火“,點亮了煤油燈。霎時,屋子裡的大小角落就亮堂了。

  “華爺爺,今天累著了,回來收拾了下就睡下了。”夏悅晨把菜放到桌子上,擦了下手“快吃吧,白叔說等下還要去炸路。這事挺危險的,你等下千萬不要忘前湊。”

  “恩。”

  顧於庭拿起一個饅頭,湊到夏悅晨面前,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夏悅晨見湊到面前的帥臉,用手把人推開,這人又要幹嘛:“有事說事。”

  “媳婦兒,你說為什麼白面蒸出來的饅頭是暗紅色的。”

  還以為出什麼大事的夏悅晨:“放了紅薯粉唄,快吃等下就來不及了。”

  顧於庭撇了撇嘴,他拿回來那麼多呢,在看看桌上的白菜炒肉,他不喜歡吃白菜炒肉:“媳婦兒,你不愛我了。”

  夏悅晨放下手中的筷子,直直的看著自己的丈夫:“怎麼說?”

  “我不喜歡吃白菜,也不喜歡吃肥肉。”

  “那你別吃了,都給我吃得了,有的吃就不錯了,還在這挑挑揀揀。”說完就不在搭理顧於庭,自己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顧於庭見她不在搭理自己,摸了摸鼻子看是吃飯,不一會就吃歡了,這肉煮得好啊,爛而不膩,鹹淡正好,往嘴裡一放,一股香氣透徹心脾,香,真香!

  等吃完飯,顧於庭忙前忙後的幫忙收拾好碗筷,坐在小馬紮上哼著不知名的歌,心裡別提多美了,他覺得自己墮落了,以前大魚大肉吃到不想吃各種挑食,現在別說肥肉了,能吃飽他就滿足了。

  顧於庭和夏悅晨講了今天他下工的事情,著重講了村里人在聽到他是老師後的反應,尊重是今天下午他在村民身上看到的,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猜測他們很可能以後會過的不那麼艱難。

  “小顧,該走了。”

  “稍等,馬上來,我走了,你自己在屋裡栓好門,有什麼事就叫隔壁的華爺爺和張奶奶。”

  “行,你去吧,去以後可千萬要小心,不要湊過去。煤油燈你也提上。”

  “煤油燈留家裡,白叔應該帶著我倆用一個就行。”

  “你可千萬不要往上湊。”夏悅晨不放心的在這次叮囑。

  “放心。”

  顧於庭出門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棉衣,太特麼冷了,這大冷天的還要出來實在太受罪了:“白叔咱們走吧。”

  “嗯,今天還多虧了你讓我吃上了久違的肉。”白富友說完不禁有些自嘲,他家以前是有名的富商,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今天竟折在了一口肉上。

  “別!白叔求不說,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誠意,顧於庭還特意舉了一隻手,做發誓狀。

  “臭小子!我這可是說真的,等改天你叫上我,咱們一塊去。”

  “當真?”顧於庭狐疑的看向白富友,可惜天色太黑看不清楚。

  “當真!你小子也不想想你白叔我以前是幹嘛的。”

  顧於庭想了下也對,商人本就是被利益驅使,為利益鋌而走險也是常有的。

  顧於庭他們來到村口小路時,已經有很多村民提著馬燈等在那裡了,見到顧於庭兩人過來紛紛上前打招呼,這要擱以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你們來了,小顧以前是教大學生的,你來看看,我們這個要怎麼點。”

  顧於庭過去瞧了一下村長手裡好像拿了一根一米多長□□,這東西他可不會。

  白富友拉了拉顧於庭的胳膊,對著顧於庭搖了搖頭,顧於庭點了點頭示意對方放心,用□□炸路修路本就是風險極大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會往自己身上攬活,責任太大。

  “村長,不瞞您說,這東西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實在是有心無力幫不上什麼忙。”

  石國安說:“這東西我們村也是第一次用,我聽說有的村好些人都沒炸死了。”太危險了,他們村子太偏僻了,不開山修路孩子們何時才能走出大山。

  “我聽說,你們城裡人都會算,你給我們算一下,你是能教的了大學生的人,我們都相信你,你放心出了事我們不會怪你的。”

  顧於庭可不傻,這萬一要是出點什麼事到時候他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村長,這事我真的幫不了忙。”

  站在一旁的村里人見顧於庭不肯幫忙紛紛說道:“你怎麼能幫不了呢,你可是能教大學生的。”

  “你是不是因為前幾天記仇了。”

  “你能教大學生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對於他們來說城裡人比鄉下人金貴,大學生那就是有本事的人,顧於庭是教大學的老師,那就是天大的本事。

  “不是,我是真的幫不上忙。”顧於庭嚇了一跳,怎麼突然地他就被群起而攻之了。

  白富友見村民們這個樣子,連忙勸道:“顧小子,你給算算吧,好讓點的人心裡有點數。”

  顧於庭擰著眉頭說:“那我算個數給大家參考吧。”

  顧於庭找了個樹枝蹲地上,白富友給照著明,周圍圍著一圈的村民,看他蹲地上寫寫畫畫的,嘰嘰喳喳說著什麼,蹲在地上的人心裡卻滿是牢騷。

  “算出來了,點火的人點火後至少要以每秒三米的速度跑到600米以外的地方。”顧於庭站起來哈了口氣繼續到:“也就是說大家必須要跑的快,點著拔腿就怕,越快越好。”

  石國安嘆了口氣,大聲道“大家都聽到了吧,現在我們要先選出咱們村體力好跑的快的,到時候點著死命的往跑。”

  村民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討論誰跑的快,最後村子裡選出了16個人,8個點炮員,8個數炮員,剩下的屬於後備人員。

  點炮員顧名思義就是去點□□的,屬於一線人員,這類人員找的基本是青年。

  數炮員是數炮聲的,找的都是那些比較聰明會數數的,雖然不屬於一線人員,職責卻重大,你想啊,這響了7炮,你數成7炮,然後大家過去後另一炮響了大家都得玩完。

  “行,咱們八炮八炮的點,後人員的不要出聲,都在心裡默默數著,前邊的點完就跑,最後實在跑不了就趴地上,人家小顧同志可說了,只要你們跑得快就不會出事,去吧!”

  顧於庭在後邊聽得一陣汗顏。

  “點炮!”隨著一聲高喊點炮炸山正式開始。

  真正開始點炮的時候比前期工作還要緊張,點炮人員如果心裡素質低點很容易腿軟導致跑不動。

  隨後一根根導火線被點燃,點炮人員開始向各個方向跑,速度明顯比平常時跑的要快。

  顧於庭記得在後世,有科學家說過:當人在恐懼時,所擁有的能力會比平時強,因為當你害怕時,腎上腺素會激增,人的四肢會充血,可以比平時跑得快,跳得高。

  轟!

  一聲震耳的爆炸聲傳來,震得顧於庭耳膜生疼。

  顧於庭抬頭之間前方一片火光,爆炸聲如九天驚雷一般接二連三想起,炸的遠近飛沙走石紛紛飛起。

  “沒了吧,我數著夠八聲了。”

  “再等一下。”

  “數炮的呢,都過來集合。”村長石國安從前邊走了過來,集合了數炮人員,在確定數後帶著村民向前走。

  顧於庭和白富友走在人群的後邊,越往前走腳底的石頭越多,點炮的人,也接二連三的被找到,顧於庭看了下大家的運氣還不錯沒缺胳膊缺腿的,至於別的有啥事黑燈瞎火的也看不出什麼。

  找到人後,村長石國安明顯鬆了口氣,不管怎樣人完整的找回來活著就好。

  “好了,既然人都找到了也沒什麼事,現在就回村。順便去老石頭看一下,剩下的明天再說。”

  “石村長,要不讓他們去我們那裡找華叔檢查一下吧。”到村口時白富友開口道。

  顧於庭也點頭附和:“是啊,石村長,去檢查一下吧,華爺爺以前是華都醫院的院長,醫術了得。”

  “華老爺子竟然是醫生,既然村裡邊有醫生,去檢查一下也好。”石國安聽到華行醫以前是華都醫院的醫生立馬點頭同意。

  他們村子裡有一個赤腳醫生叫老石頭,村子裡有個頭條腦熱的都去他那裡拿藥,只是在聽到華行醫是華都醫院來的醫生後立後石國安立馬決定去那邊,那可是以前只給達官貴人看病的人。

  白富友沖顧於庭眨了眨眼睛:“那行,小顧你先回去把你華爺爺叫起來收拾下,可別失了禮數。”

  顧於庭點了點頭,隨後和石國安道別,而後匆匆離開,耳後還能聽到白富友和石安國的話。

  顧於庭撇撇嘴,商人真是虛偽。明明是讓他回去藏東西,扯那麼多幹嘛,這個時候顧於庭好像忘記了他以前也是個商人。

  第7章 第 7 章

  顧於庭回牛棚先敲開了自家住的屋子:“媳婦兒,快開門!”

  夏悅晨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確認他沒事之後問道:“沒人受傷吧?”

  “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只能告訴你沒缺胳膊少腿的,你看看有什麼東西需要藏起來的統統藏起來,等下村子裡的人會過來找華爺爺檢查,我現在過去華爺爺那邊,我出門後你就把門拴住,我不叫門就不要開。”

  夏悅晨聽他這麼說便點頭回答:“行,你快過去吧,他們估計也快到了。”

  顧於庭急忙走了出去,敲開了隔壁的門,等顧於庭解釋後,張照出門藏東西的時候,華行醫穿好衣服下了床。

  華行醫畢竟年齡大了,今天跟著挖了一天身體受不住,這會看著整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現在是什麼情況?”

  顧於庭想了想說:“身體完好,天氣太黑別的也看不清楚。不過,我估計耳朵多多少少都得受點傷。”

  華行醫點頭表示知道了,借著昏黃的燭光上下打量了下顧於庭說:“你呢,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搖了搖頭:“我和白叔一直躲在最後邊,除了耳鳴沒什麼別的問題,到現在耳朵還一直嗡嗡嗡的響呢。”

  華行醫這才放下心來:“那沒事,過會就好了。”

  兩人說話的空檔,百富友帶著村裡的人到了,來人只有前方點炮的人員,還有對方的家人。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顧於庭站在門口聽那些女人爭吵先看誰家男人,心中暗自慶幸夏悅晨不是這樣的。

  石國安被這幾個女人吵得腦袋嗡嗡作響,梗著脖子朝著人喊道:“都閉嘴!天天就知道吵吵吵,在吵都給我滾出去!”

  隨著石國安的話音落下,在一邊爭吵不休的人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一個個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

  這個時候顧於庭才意識到這個年代農村村長的威信有多大。以前聽說過現在的村長在村子裡威信極高權利也大還有些不太相信,今天這一出讓他明白了和一個村的村長搞好關係的重要性,他暗暗警告自己別把村長不當官,一定要和石國安搞好關係。

  華行醫見人終於安靜了,指著受傷最嚴重的說:“一個一個來,耳朵流血的那個先過來。”

  耳朵流血的人叫石大偉,石大偉的媳婦牛翠花在聽到後就把人帶到了華行醫身邊坐下來。

  “顧小子過來長著燈。”

  顧於庭拿著煤油燈走走到華行醫身邊幫忙照著石大偉的耳朵。

  煤油燈很暗,華行醫看的也不是很真切,一邊看一邊皺眉,石國安看到後,扯著嗓子說:“來來來,拿燈的都給點上,過來照著。”

  石國安說完後大家紛紛點上煤油燈在一旁照著,煤油燈是現在除了蠟燭,電石燈,以外的照明工具。

  蠟燭因為便宜成了現在社會主要的照明工具。

  電石燈的原理是利用電石(碳化鈣,遇水會發生強烈的反應,生成乙炔,點燃後乙炔燃燒發光)。

  電石燈是用生鐵鑄成的,重量大,價錢高,進水量不容易控。如果水門開大了進水後容易產生大量乙炔,氣體會從進水們排出,產生冒泡現象,又因為乙炔不純,臭氣難聞有時候真的會出現著火現象,危險性高,導致群眾們寧願用煤油燈也不願意用電石燈。

  而煤油燈也不是誰家都會用的,煤油要按要求到供銷社購買,為了省錢大家用的時候也很少。

  華行醫看過他的耳朵後對著站在一旁擔心的女人說:“這應該已經傷到了中耳鼓膜,還很有可能會傷到內耳,造成聽力受損,我現在這邊可不能準備的確定,建議去五官科看看。”

  站在一旁的女人急了,這個醫生說的啥啊:“華醫生你看你說這麼多俺也聽不懂,你就老實告訴俺吧,俺男人的耳朵是不是聾了。”

  華行醫只能又說了一句:“這個暫時還不確定,我還是建議去醫院檢查一下。這樣吧,你先回家明天早上再來找我檢查一下。”

  “那行!謝謝你了!華醫生。”牛翠花顫抖著手扶著有些鬧不明白的的石大偉走了,剩下的村民臉上也都不好看了起來。

  這夜,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

  然而,不幸中也有著萬幸,點炮的村民除了石大偉別的都沒什麼問題。

  第二天,顧於庭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酸痛,躺在床上不想起床。

  夏悅晨見人醒了催著他趕緊起床:“醒了,醒了就快點起來吃飯,我給你留出來了。”

  “媳婦兒,我不想起。”顧於庭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哼唧著,他現在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廢人了。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還是從桌子上端了一晚米飯遞給顧於庭。

  顧於庭看到後眼睛都亮了,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這會兒倒也不覺得自己身上難受了,披上軍大衣就開始在床上開始吃,看的夏悅晨直皺眉。

  “你就不能下床吃。”

  顧於庭看對方臉色不太好,嘿嘿傻笑兩聲:“是你遞給我的。”言下之意是你給我的不怪我在床上吃。

  “強詞奪理,你這件衣服哪來的?這料子可不好買。”

  “黑市換的,媳婦我這是給你準備的,結果你那天回來就開始打我,我這一生氣就給忘記了。”

  “別扯這些有的沒得,我可不信你。”

  顧於庭趁著夏悅晨沒看到,手裝做伸進衣服的口袋裡,從空間拿出來兩個蘋果腆著臉把蘋果遞到夏悅晨眼前,一臉邀功的表情。

  夏悅晨:“哪來的?”

  “一直放在大衣口袋裡沒來得及拿出來。”

  夏悅晨狐疑的看著顧於庭,那衣服她拿過,她怎麼不記的衣服里還有蘋果,不過也沒怎麼問。

  顧於庭見他不接,塞到她手裡說:“媳婦兒,你快用熱水燙燙給我閨女吃。”

  聽到這會夏悅晨樂了,笑著打趣道:“那萬一是個兒子呢,不給吃了。”

  “給,給你吃。”

  顧於庭喜歡軟綿綿的小姑娘,自從知道夏悅晨懷孕以後,夢都夢到的都是個小姑娘。

  夏悅晨看他那明顯陷入想像的表情時,她竟然有些期望自己肚子裡懷的是個男孩,倒不是說她重男輕女,她只是單純的看自己丈夫失望的表情而已。

  顧於庭可不知道自己妻子的惡趣味,還在幻想著自己軟萌的女兒叫自己爸爸。

  不上工的日子好像過的非常快,眨眼間就到了小年。

  在顧於庭他們沒上工的日子了,村裡的男人們利用這半個月把路給硬生生炸了出來,雖然不免有些人被炸傷,但第二天還是會有人繼續頂上。

  值得欣慰的一點是,大家除了一點小傷,別的都沒什麼問題。就連石大偉的耳朵在去縣裡檢查後醫生也說沒什麼問題,石家溝村在這次炸山修路可以說是非常成功的。

  石國安和石公證在剛開始時候,還為此擔心不已,就怕自己村里也像別的村子裡一樣炸死幾個人,現在路修好了,人也沒事,石國安最近走路都帶著風。

  這次華行醫夫妻兩個為村里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村民們一直投票讓老兩口去醫療站。村民們既然都同意了石國安他們也沒有攔著,老兩口就被分到了村裡的衛生站工作,以後也不用下地幹活了,只要平常給村裡的人看個頭疼腦熱的就行。

  白富友搖身一變成了石家溝村生產隊的會計,因為身份原因這個會計之有村子裡的人知道,對外大家都當作不知道,村子裡的人也沒有不樂意的,他們各個都不識字,就算不同意又能怎樣,現在只盼著孩子們能夠好好學習認字,等村子裡有人長本事了在把這活接過來。

  顧於庭小兩口,是村民們現在最喜歡的人了,村子裡決定聘他們當老師,等開春了就找個不住的舊房子當教室,讓孩子們跟著他們學習知識。

  對於這個決定顧於庭他們當然都欣然決定了,不用下地勞動還能掙工分,這麼好的事情送到他們手裡誰都沒有傻到往外推的道理,幾人這幾天也因為這個消息臉上的笑容也變的多了起來。

  第8章 第 8 章

  臘月二十三小年,祭灶。

  民間傳說,每年臘月二十三這一天,灶王爺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稟報這家人的善惡,讓玉皇大帝賞罰。因此送灶時,人們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關公糖、清水、料豆、秣草,其中,後三樣是為灶王升天的坐騎備料。祭灶時,還要把關東糖用火融化,塗在灶王爺的嘴上黏住他的嘴。這樣,他就不能在玉帝那裡講壞話了。民間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習俗,因此祭灶王爺,只限男子。

  一大早顧於庭就被叫起床開始忙活,白富友在他們簡陋的廚房裡擺了個小桌子當祭台,桌上放著了三個碗,一碗雞蛋,一碗水餃,還有一個麻糖。

  牆上貼了一張灶王爺的畫像,兩邊還配著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這是去年打掃牛棚的人貼的。

  點上香後,顧於庭拿著曬乾了的花生棵子,從灶台一直撒在廚房門口當灶王爺坐騎的草料,這些儀程完了以後,就要將灶君神像拿下來燒掉。等到除夕時再設新神像。

  中午吃過飯後,大家圍在一起包餃子。

  白富友不知從哪裡拿著一小袋白糖放在桌子上說道:“包上點白糖的吧,甜甜蜜蜜”

  華行醫看到那袋糖,瞪了一眼百富友繼續包著手上的餃子。

  張照看到白糖很高興,她拿過去點了點頭說:“行,包上幾個。要不咱們在包上幾個硬幣吧,求財。”

  張照擀餃子皮,顧於庭四個包餃子,就這樣他們四個人的速度都追不上一個人的。顧於庭和華行醫包水餃雖說不快,還是會包的,而夏悅晨和白富友卻是不會的,兩人拿著餃子皮一點一點的捏著,包的歪歪扭扭的。

  顧於庭一手拿著餃子皮扭著,一邊看著夏悅晨包的水餃評頭論足:“嘖嘖嘖,我說夏悅晨同志就你這樣連飯都不會做的,是怎麼找到結婚對象的?”

  夏悅晨沒好氣的說“誰知道呢,可能是碰到了個眼瞎的吧。”

  難得大家心情好,顧於庭也來勁了:“可不,我這瞎子怎麼就娶了這個一貌美如花的媳婦兒呢。”

  夏悅晨被他這句話斗得格格的笑,一邊笑還一邊說:“走狗屎運了唄。”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水餃就在兩人吵吵鬧鬧中包完了。

  包完水餃後張照和夏悅晨去廚房忙活,顧於庭三人沒什麼事的杵在那裡。

  “哎,這個時候要是能下盤棋就好了。”華行醫這會兒棋引犯了,手痒痒就想找點事情做。

  被他這麼一說白富友也想了:“可惜啊,咱們什麼都沒有。”

  顧於庭杵在一旁道:“畫一個唄。”他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玩五子棋什麼的,拿張紙拿支筆隨隨便便就能畫出來。

  “對呀,這主意好!”白富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起來就往外走,不一會兒就找來一塊硬紙盒撕成方形,用筆在上邊畫上象棋棋盤,再用剩下的紙寫出三十二顆棋子,紅方用筆寫,黑方用爐灰寫,方便大家能夠區分開來。

  做完後,白富友把簡易棋盤放到桌子上,並把桌子挪到了唯一的窗戶旁邊,窗戶上護著厚厚的一層紙,遮的一點光也照不進屋子裡。

  白富友四周瞧了瞧沒有一個地方有光,這大冷天的誰也不想去外邊玩,萬一在生病了可有他們受的。可在屋子裡玩又看不清楚,他們住的這種牛棚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四周全是土牆,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就會有土旮旯掉到床上,現在冬天還好,夏天那些什麼蛇蟲鼠蟻的就得來光顧了。

  “要不咱把蠟燭點上?”白富友向華行醫小聲的問道。

  “點上!”在農村因為晚上沒什麼娛樂活動,再加上為了省錢家家戶戶吃過晚飯就睡下了,華行醫早就手癢了。

  兩人一拍即合,點上蠟燭,坐在那裡大殺特殺,顧於庭站在一旁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玩的好不痛快。

  顧於庭不禁在心裡暗暗感嘆現在的人真容易滿足,沒有娛樂就自己創造娛樂,不想後世,各個低著頭刷著手機,家人之間有時連最起碼的交流都沒有。

  “家裡有人嗎?”

  顧於庭聽到門外有喊聲急忙出了門,門外站著生產隊隊長石公證。

  “石隊長怎麼來了,外邊冷,快屋裡坐。”顧於庭側身把石公證迎進門,而後又去廚房要了一杯熱水拿進來。

  進屋的時候就聽石公證在那閒拉家常,聊了好一會才道:“我今天來吧,其實是有件事情需要大家幫忙的。”

  大家長華行醫道:“石隊長,請說,能幫上的我們儘量幫。”

  “這事其實對你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石公證搓了搓手繼續道:“這不是要過年了嗎,這過年家家戶戶都要帖對聯,村里今年想著不去外村找人寫了,咱們自己買紅紙了,就讓你們給寫了,你們覺得可行嗎。”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華行醫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可以是可以,只是這材料什麼的我們也沒有。”

  石公證見人答應了,面上的笑容也真實了起來:“這些東西村民自己出,想寫的就讓他們自己拿紅紙過來寫,毛筆墨水村里也會買好拿過來。”

  “行,那就這樣吧。”

  等人走了顧於庭才說:“後天就是鎮上的大集,應該會有很多趕集的才是,怎麼找我們寫呢,這得寫多少啊。”

  “別發牢騷了,這字就讓你和你媳婦兒寫了,我和你張奶奶年齡大了寫不了,你白叔那字只能自己看,實在拿不出門去。”

  “咳咳~”白富友被華行醫說的直咳嗽。

  顧於庭無奈的點了點頭。

  石公證出門後就往大隊辦公室走去,沒一會兒就開了廣播下了通知,辦事效率可以說是相當快。

  至於與村里人為什麼不去買對聯,這件事還得從石公證的婆娘說起,石公證在家聊天是說起住在牛棚的人一頓好夸,夸什麼誇人有文化唄。

  石公證的婆娘是個過日子的,聽了以後就想馬上就過年了,能不能不去買對聯讓他們給寫啊,想到這就自己偷偷在心裡算了一筆帳,一副對聯2分錢,一刀紅紙25大幅的也才幾分錢,這樣算來還是買紙便宜啊,就把心裡想的和石公證說了。

  石公證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婆娘說的有理,誰家不想省一點啊,石公證也不例外,就同意了,就和村長石國安商量了下,最後才去了牛棚通知了下。

  小年晚上,大家圍在一起吃水餃過小年,大家臉上都帶著笑著,說說笑笑的。

  “哎呀,又吃到一個硬幣。”顧於庭從嘴裡拿出一個硬幣,這已經是他吃到的第三個硬幣了,而他們包水餃的時候一共也就放了六個。

  大家吃的好,心情也都不錯,白富友笑著說:“小顧明年這是要發發財啊,哈哈哈。”.

  顧於庭也跟著商業吹捧了起來:“大家一起發財。”

  當時放了六個硬幣,顧於庭吃到吃到三個,華行醫夫妻各吃到一個,白富友吃到一個,剩下的只有夏悅晨沒有吃到。

  顧於庭看著可憐巴巴的夏同志,安慰道:“夏同志,看來你不光做飯手藝不行,這財運也不咋地啊。”

  夏悅晨卻是不甚在意,她面帶驕傲的說:“這不有你嗎,你都是我的呢!”

  顧於庭還真沒想到這姑娘能說出這麼大膽的話,看著那個面色紅潤帶著一絲小驕傲的人兒,只覺得好笑,連忙答: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現在的夏悅晨還有些小驕縱,雖然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的心裡卻還是保留著一絲以前純真的樣子。

  顧於庭看著這樣的他心裡暗暗許了個新年願望:希望她在他的身邊能夠永遠像個孩子;希望她能夠不被以後的生活壓彎了腰;希望自己能夠好好保護對方讓她永遠不知愁為何物。

  第9章 第 9 章

  第二天一大早,苗春華挎著個籃子到了牛棚,籃子上邊蓋著一塊布,看不清裡邊是什麼,走到院門口就沖裡邊喊:“大妹子,忙著呢嗎。”

  正在收拾碗筷的夏悅晨抬頭就看見屋子裡多了一個人,來人頭上圍著個圍巾,加上房間裡光線有些暗,村民和他們打交道的沒幾個,導致夏悅晨並沒有認出來人。

  “嬸子來啦,嬸子快裡邊坐。”夏悅晨放下手裡的東西,用手帕擦了擦手贏了過去,不好意思的說:“家裡有些亂,希望嬸子別介意,嬸子您先做,我去給您倒杯水。”

  牛棚這邊一隻有一個暖水瓶,放在華行醫老兩口屋子裡,所以顧於庭他們如果想喝水都要去那邊倒。

  “俺在家喝足才出來的,大妹子,俺今天是有事找你的。”苗春華搓了搓手,繼續道:“昨天不是說要寫春聯麼,這不一大早俺男人就叫我過來叫你們去村大隊辦公室。奧,對了,俺男人是哪個石公證。”

  “原來是石隊長家的嬸子啊,嬸子真不好意思,這屋裡的光有些暗,沒看真切。”聽到對方男人是石公證的時候,夏悅晨隱約猜到了對方為何而來了。

  “嗨,這不用說,俺都看到了,昨天俺男人回家就說你們這邊光線不好,這不今天一早就去大隊辦公室收拾桌子了。大妹子,你男人呢,要是沒事咱們現在就過去吧。”這屋子裡真他娘的冷,苗春花恨不得立馬走。

  夏悅晨見人一副馬上就走的樣子,試探的說:“他和白叔他們吃完飯遛彎去了,嬸子要不先過去,我找到他就帶他過去,可以嗎?”

  “那成,我先過去,你等下帶這過去就成。”苗春花說完邁開腿就出了門,出門後感覺屋子裡除了能擋風和外邊並沒有什麼區別。

  “嬸子我送送您。”她跟著苗春花出了門,出門後夏悅晨才看清苗春花的樣子,身材有些胖,五官長得其實還不錯,只是黑了點,總體來說是個看起來很精明的婦人。

  “哎呀,剛才在屋裡沒看清楚,嬸子的圍巾真好看。”苗春花的頭上的圍巾是枚紅色的,正方形的圍巾折成三角形圍在頭上。

  現在這個年代顏色大都是黑青藍,那個大娘們小媳婦要是能穿戴顏色鮮艷的衣服裝飾那都是讓一眾人羨慕的事情。

  “哎呀,這還是孩子他爹去城裡的時候給帶俺回來的,俺聽說啊.........” 苗春花聽到有人誇讚她的圍巾,感覺特驕傲,本來嘛她看著夏悅晨漂亮的臉蛋還有些自卑,現在聽對方誇讚自己的圍巾,胸膛都不自覺的挺了起來,城裡人怎麼了,城裡人不照樣羨慕自己。苗春花越想越興奮,人一高興了就不覺的冷了,拉著夏悅晨在門口說個不聽。

  顧於庭從外邊回來就看到一個圍著紅色圍巾,有些胖的女人,拉著她媳婦站在門口有說有笑的,而自己媳婦的臉和手凍得通紅。

  “我回來了。”

  “你回來啦,這是隊長家的苗嬸子。”夏悅晨一臉高興地看向顧於庭好似找到了救星:“嬸子,這是我家那口子顧於庭。”

  苗春花毫不掩飾的看向顧於庭的臉,上下打量一番後說:“哎呀,你家口子長的可真俊。” 心裡不禁暗道這要是沒結婚還不知道得哄騙多少小姑娘的芳心。

  顧於庭皮膚白皙,臉上長掛著溫文儒雅的笑,氣質斯文親和,正是是時下那些大姑娘小媳婦最喜歡的類型。

  見人回來了,苗春花也不準備多呆了:“看我,這一不小心就聊了起來,既然回來了我們剛好一起去大隊辦公室。”說完就開始催促道。

  顧於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向夏悅晨,夏悅晨沖他解釋了一下,他對著苗春花點了點頭,道:“那請嬸子先等一下,我回屋拿件衣服。”

  “成。”

  不一會顧於庭就拿著軍大衣出門了,出門後順便把門帶上了。

  帶上門後就把衣服遞道了夏悅晨手裡,夏悅晨結果後把大衣套在了棉衣外邊,穿上以後,夏悅晨紅著臉對著苗春花說了一句可以走了。

  苗春花以為顧於庭是要自己拿衣服穿,怎想到人家拿了衣服轉手就給了自己的媳婦,後知後覺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著夏悅晨說道:“哎呀,你看我光顧著聊天了,讓小夏同志陪著我在這挨凍受冷了,小夏同志你說嬸子這事做的。”

  夏悅晨哪能真的說自己冷啊,拉著對方的手說:“哪能啊嬸子,我穿可多了,一點都不冷,要說還是我的不是,拉著嬸子陪我聊天,讓嬸子受冷了才是。”

  “你這衣服可真好看,你男人可真疼你,不像我男人。”

  “嫂子的圍巾也好看啊,我看石隊長對嬸子那才叫好呢。”

  顧於庭跟在兩個人身後,聽著兩人在前邊相互誇讚對方,有些無語。這女人啊!真是虛偽的生物。

  顧於庭他們到大隊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等在那裡了,大隊長石公證和村長石安國抽著旱菸對著頭坐在裡邊唯一一張辦公桌那裡,見顧於庭他們來了站起身迎了上去。

  “哎呀,小顧同志來了。”說著還讓苗春花把她挎著的籃子放到了辦公桌上,打開以后里邊放著墨水和毛筆,還有幾張割好了的紅紙。

  “這毛筆和墨水是村里為你準備的,我今天碰到華老同志他們,他們告訴我說你幫忙寫。”石公證把墨水打開,倒在一個缺了口的陶瓷碗裡,倒好後又小心翼翼的把墨水瓶擰緊放在辦公桌上。

  顧於庭站在哪裡點了點頭“是的。”

  “那行,你就在這邊寫吧,我那會來已經讓人把屋裡里的爐子燒著了。如果沒什麼事,咱們就開始。”石國安催促道。

  “行,我先洗個手。”

  聽到寫字竟然還要先洗手,等在一旁的人們又來勁了,七嘴八舌的說:“哎呀,這城裡來的文化人可真講究,寫個字還得洗個手。”

  “你懂什麼。”

  “我就是不懂,怎麼著你懂嗎?”

  在村民的談話聲中,顧於庭和夏悅晨分別洗了手,然後把毛筆放水裡泡了一小會兒,分別站在了辦公桌的兩邊,幸好桌子夠大,兩個人一邊一個也礙不到對方。

  顧於庭接過來的苗春花遞過來的紅紙,問清楚要貼的地方後,把紙鋪在桌子上,順道把隔成正方形寫福字的紙遞給了夏悅晨,夏悅晨接到後,鋪好紙就準備下筆。

  “等下小顧同志,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讓你婆娘給寫。”夏悅晨還沒等下筆,就被旁邊的苗春花給拉住了,一滴墨水滴到了辦公桌上。

  “是的,兩個人能快一點。”顧於庭和夏悅晨兩人臉上都帶著疑惑,有些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那麼問。

  一句話讓剛靜下來的人們又開始說了起來:“這哪有女人寫對聯的,不成不成。”

  “顧同志,我們這邊女人是不能寫春聯的。”石公證一臉嚴肅的對著顧於庭說道,夏悅晨跟著一塊洗手,泡筆什麼的他們也沒在意,只當夏悅晨是小當下手的,沒想到竟然要寫。

  在他們這個地方家裡有人吃飯時女人和小孩是不能上桌的,貼春聯也是由家裡的男人來貼,女人寫這個就更不行了,忌諱!

  顧於庭不知道這邊的習俗,轉頭對村們們道了個歉。後又讓夏悅晨把她要寫的紙拿到了他這邊,不讓他媳婦兒就不寫吧,省著累到她。

  過新年時除了有家人去世的人家,家家戶戶都要在門上貼上春聯。民間講究有神必貼,每門必貼,每物必貼,所以春聯數量最多,內容最全。給神靈看的對聯都特別的講究,多為敬仰和祈福之言。

  而現在這個年代破四舊,那些什麼神啊鬼啊的大家就算不敢在外邊說,心裡卻還是懷著敬畏之心相信的,所以過年的時候什麼敬神這些東西習俗還是有的。

  顧於庭寫的是現在常見的對聯,糧倉寫“五穀豐登”“米麵如山厚,油鹽似海深”等,畜圈“六畜興旺”牛似南山虎 、馬如北海龍”等。室內的就寫“抬頭見喜”門外對面的就寫“出門見喜”等等。

  大門上的對聯,是一家的門面,所以人們都特別重視,但又因現在這個年代的原因,顧於庭寫的基本都是現在人們流行的詩詞,例如“春風楊柳晚秋條,六億神州盡舜堯”等。生產隊這邊就是“紅心向黨抓革命, 恐後爭先促生產。”

  一連好幾天,顧於庭每天都到生產隊辦公室報導,給村民寫對聯,後來華行醫見顧於庭一個人實在寫不完,帶著白富友加入其中寫春聯。

  夏悅晨和張照沒事的時候也會跟著去那邊蹭暖,辦公室里點著爐子,空間大,還敞亮比他們住的地方不知好多少,只要不給她倆不動筆,村民們也不會去說他們什麼。

  夏悅晨前幾天去石公證家找苗春花買紅紙,正好看見苗春花和婆婆在那剪窗花,那一手的手藝,看的夏悅晨直羨慕。

  回家後一直在和顧於庭說,被張照聽到了。張照上手就剪出了一個漂亮的圖案,夏悅晨就跟著學了起來。

  夏悅晨最近在沒事就跟著張照學剪窗花,別人剪窗花手一動剪子一下,一個漂亮的窗花就能剪成。可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剪不好,最後她找了筆在紙上畫下來沿著線剪,才能剪成一個成型的還不怎麼漂亮的窗花,為這事顧於庭笑了她好久。

  第10章 第 10 章

  顧於庭起床後看到夏悅晨擺在桌子上的米粥道:“今天早上喝粥麼。”

  夏悅晨見人已經起床了,催著他趕緊吃飯:“今天是臘月二十八,臘八節要喝粥的,你快收拾下過來吃飯吧。”

  農曆十二月初八日臘八節。

  這天家家戶戶都會吃臘八粥,這邊的臘八粥基本用料有黃豆、紅豆、綠豆、芸豆、豇豆、紅棗、花生等。所以臘八粥不僅是時令美食,更是養生佳品,尤其適合在寒冷的天氣里保養脾胃。

  顧於庭端著碗看著沒有一塊吃飯的人,問道:“你不吃?”

  “我早吃過了,人家華爺爺和白叔都去幫人家寫春聯了,就你沒吃了。”她對自家這個喜歡睡懶覺的實在是沒轍了。

  顧於庭那麼大人了也是要面子的,天天被人這麼說也有些覺得不好意思:“咳~媳婦兒求別說,我以後一定改。”

  “哼!每次都這樣說。”從來沒見人真的幹過。

  顧於庭收拾完自己後,端著碗坐在桌子旁,配著鹹菜吃了起來。

  要說這是粥其實也牽強,張照在做的時候因為怕大家吃不飽,在大米中加水的時候沒有放很多,煮出來後就像是一碗稀飯。

  雖說不是真正的臘八粥他也有滋有味的喝了兩大碗。

  現在家家戶戶都沒糧沒米,能喝上粥的人家都很少,更不要喝上由八種食材混合熬成的粥。

  顧於庭知道有些人家,天天吃不飽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跟甚至家裡的人每天吃多少糧,幾粒都要算的清清楚楚,米飯從不敢吃乾的,都是喝稀的,一碗飯里也就幾粒米而已。

  吃飽喝足後,顧於庭就去大隊辦公室寫對聯了,昨天還差幾戶人家,今天如果順利很快就會寫完。

  “回來了。”張照聽到聲音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見只有顧於庭自己回來了,接著問:“他們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顧於庭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腕一邊回答:“有一戶人家的孩子生病了,華爺爺過去了,白叔還在辦公室和人聊天呢。”

  張照點了點頭,指了指廚房說道:“這邊有剛燒的熱水,你先收拾下去休息吧。”

  顧於庭收拾完,四處轉了一圈,沒發現夏悅晨,就去廚房問張照:“張奶奶,夏悅晨同志去哪了?”

  “嗨,她今天早上聽人說,臘八前一天,用鋼盆舀水結冰,今天脫盆把冰敲成碎塊吃了,吃了它的人,新的一年不會肚子疼。”張照一臉無奈的說。

  顧於庭皺著眉頭,他記得孕婦好像不能吃涼東西的:“咱們好像沒凍冰吧。”

  “嗯,她碰到石隊長家那口子了,苗同志見我們沒有冰說是要送我們點。”張照說這話的時候一臉苗春花是個好同志的表情。

  顧於庭看張照的表情特想提醒她一下,她是醫生,這種不知道那裡流傳下來的一聽就是假的的事情怎麼還相信了了呢。

  其實就算顧於庭問出口,得到的答案一定是能流傳下來的東西,一定有他傳下來的道理。

  “要不去我去接一下吧。”順便教訓一下她。

  張照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對他說:“去很久了,等下應該就回來了。”

  顧於庭這才歇了那個心:“那行,我回屋掃塵去。”

  掃塵是過了農曆二十三,離春節只剩下六、七天時,大家為迎接新年做準備,為的就是除舊迎新,拔除不祥。所以各家各戶都會徹底打掃室內,清除去年貼在門窗上的對聯,糊花窗,貼年畫等等。

  回房間他換上了一件不常穿的衣服,從空間拿出一個一次性醫用口罩戴在嘴上,頭上帶著一個用報紙疊的紙帽子,最後從門後邊拿出一把用掃帚枝做成的掃帚,找了根一米左右的木棍綁了上去。

  顧於庭決定先清掃房頂,然後在清掃別的地方,清掃房頂對於別人家來說可能會有些困難,但對於他來說清掃這間房子還是挺簡單的。

  他們住的這間房子高也就兩米不到,顧於庭身高超過一米八,每次進房間的時候都要彎著腰,加上他在掃帚上綁了一根一米的木頭,掃起來更是輕鬆。

  顧於庭他們住的是土屋,掃帚往牆上一掃,塵土飛揚,土嘩啦啦的往下掉,土掉下來有些迷眼睛。

  夏悅晨回來的時候,見顧於庭閉著眼睛,拿著掃帚在屋頂來回的掃,對於他能夠主動幫忙打掃衛生心裡還挺高興地:“先別幹了,出來把冰含上。”

  顧於庭聽到夏悅晨的聲音後從屋裡走了出去,見夏悅晨手裡端著個大口碗站在一旁。

  端著冰的人見他滿身是灰的就往她這邊走來,往後退了退,連聲說道:“哎呀,看你這滿身的土,快去洗個手漱個口。”

  顧於庭好奇的看著她手裡的東西問道:“這就是你去石隊長家拿的臘八冰?”她拿著的碗裡就放著幾塊小小的冰,碗底還有點水,看著像是要化了一下。

  “對啊,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來的,你快去洗手,我先給張奶奶吃一塊。”說完就拿著碗向廚房有去。

  不一會兒又端著碗,從廚房出來了。

  顧於庭對她一臉驕傲的樣子很是看不過眼,覺得這個女人有些過於迷信了,現在都在打擊她難道不知道?一臉不悅的說:“夏悅晨同志,你怎麼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了,怎麼還信這個。”

  夏悅晨卻是不怎麼在意的,還拿著張照給顧於庭舉了個例子: “哪有怎麼了,張奶奶還是醫生呢,不照樣吃了。”

  顧於庭有些無語的看著眼前的女人,這女人最近和苗春花走的很近,也學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走過去從碗裡捏了一小塊冰,放在嘴裡,很涼,冰的他不禁打了個冷顫,然後對著夏悅晨道:“你沒吃吧,張奶奶有沒有告訴你,孕婦不能吃涼的。”

  “說了,所以我沒吃。”

  顧於庭這才放心的長吁一口氣:“你知道就行,你把碗放下,去幫下張奶奶的忙,我把屋子給掃完。”

  “你稍等下。我回屋拿個東西蓋一下碗。” 說完就把碗塞給顧於庭,自己騰騰騰跑到了屋子裡。

  “顧於庭!”沒一會兒顧於庭就聽到屋子裡的人發出一聲怒吼。

  顧於庭把碗擱在外邊的石頭上,往屋裡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對屋裡的人說: “大吼大叫成何體統!”

  等他進屋就看到夏悅晨指著屋子裡,一臉怒氣的衝著他說:“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哪有人家掃塵不蓋東西的。”

  “額……”顧於庭是真的忘記了,他想著要掃塵,卻忘記了掃塵要在屋裡了的別的家具上蓋一層東西,這會只能舔著臉子和人道歉:“我馬上就弄完了,等我弄完了立馬收拾乾淨。你別生氣,生氣可就不美了。”

  “哼!我們快點收拾吧,等下天黑了。”

  顧於庭把能搬的東西都移了出去,不能搬的就找個袋子蓋住,兩人合力沒一會就打掃完了,打掃完成後,顧於庭又把東西重新規整放好。

  天開始黑的時候,白富友回來了,還從懷了摸出了一隻死掉的山雞,看樣子還挺肥。

  “那來的?”顧於庭兩眼放光的湊過,雞身上沒什麼傷口,毛的光澤也很漂亮,如果不是雞一動不動顧於庭都認為這隻雞是活著的。

  “村裡有家獵戶,就今天下午跟我聊天那個,他帶我去山上的時候打得。”說著還有些炫耀的把雞有在顧於庭眼前晃了晃。

  顧於庭狐疑的看著白富友,好奇說道“人家無緣無故的給你雞幹嘛。這要是自己不吃,買了也能換好些錢吧。”現在家家戶戶都吃不上飯,誰家能把吃的拱手讓人。

  白富友也不瞞著,嘿嘿笑了一聲,小聲的說:“這不他家斷糧了嗎,剛好被我碰到就給花錢買了下來。”

  “難怪呢。”

  “小顧,我聽說明天有去鎮上的牛車,要不要一起。”白富友攬著顧於庭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笑眯眯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老狐狸。

  顧於庭想了想,他們還缺很多很多東西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華行醫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大黑。

  張照見華行醫回來和夏悅晨兩人給他擺上碗筷讓他吃飯。

  吃飯那會兒華行醫沒回來,找了孩子回來送了個信,讓大家不要等他吃飯。這會早就餓了,坐下就開始吃起來。

  張照坐在他身旁,問他今天幹了什麼,然後又問道:“那孩子沒事吧?”

  “孩子有些發燒。導致一直哭鬧,已經給用過藥了,只要退燒了,就沒什麼大問題。”

  夏悅晨:“那孩子我聽苗嬸子說過,好像剛滿月吧。父母也太不小心了。”它和苗春花聊天時,苗春花有提到過那家人的父母,聽說孩子的奶奶因為她是個女孩,在出生後差點把她掐死,幸好孩子的爸爸回家的時候看到救了下來。

  因為這是孩子的父親提出了分家,分家後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在他們家老宅單過。只是沒想到這次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奶奶把孫女放在水裡差點淹死。

  張照聽完後有些感慨:“哎~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現在人家都不喜歡女娃娃,女孩在現在人眼中就是浪費糧食的賠錢貨,養大了那是要送到別人家裡的。男孩就不一樣了,男孩是為家裡傳宗接代的,那才是家裡的根。所以很多人家生下女孩後都會把孩子弄死,即便養著的那女孩在家的家庭地位總是可有可無的。

  第11章 第 11 章

  “篤篤~”

  寂靜的夜裡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喊道:“華大夫,華大夫開門啊!”

  一個帶著哭腔的女人隨後說:“華大夫,華大夫,求求你來一下門啊!”

  現在晚上沒什麼娛樂,大家早早的就會上床休息,夜靜的很。這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還有夾雜著女人男人喊叫聲一下就把小院的人吵醒了。

  顧於庭就是被這聲音吵醒的,醒來還有些懵,就聽到耳邊傳來夏悅晨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仔細聽了聽,對枕邊人說:“我聽著像是找華爺爺的,估計哪家有生病的,你繼續睡,我得出去看看。”在夏悅晨蓋著的被子上輕輕拍了下,顧於庭摸黑下床把煤油燈點上,哆哆嗦嗦的開始穿衣服。

  “嗯。”夏悅晨見顧於庭快速的穿上衣服,走的時候還不忘給自己壓了壓被子,臉上掛起甜蜜的笑容,閉著眼睛她用手摸著肚子,用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道:“寶寶,你爸爸好像真的不一樣了呢,都知道關心人了。”

  顧於庭提著煤油燈出門的時候,華行醫的房間裡已經亮起了微弱的光。借著手裡微弱的光他看到門口站著一對年輕的夫妻,女人一邊哭一邊用手拍著門,男人也在那用手拍著門。

  “你們是?”走近才發現男人懷裡抱著個孩子,孩子發出很小的哭泣聲,如果不是因為夜晚太靜很難讓人聽到。

  王小芳聽到聲音後回頭就看到一個提著煤油燈的男人走過來,她雖然不認識顧於庭但她知道現在這個時間在牛棚還從屋裡走出來的,都是他們城裡來的厲害人物,就和華大夫一樣厲害,她見人過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顧於庭被突然跪在他身邊的人嚇到了,連忙跳到了一邊說道:“大嫂子,你幹嘛?”

  石林見自己婆娘不說分數就跪在地上了,趕緊彎下腰用一隻手去拉她,悶聲說道:“小芳,你幹嘛呢,快起來。”

  “滾開!”王小芳甩開石林的手,對著顧於庭的方向:“求求你,救救我的娃,求求你。”說著頭就準備磕下去,顧於庭趕緊把人扶住了。

  顧於庭嚇得不行,把人扶住後安慰著對方:“嫂子,有話好好說,你先起來。你抬頭看看,華爺爺屋裡已經點了燈。”

  王小芳順著顧於庭的手看過去,被紙糊住的窗戶隱約能看到一點微弱的光。

  “吱~”門被從裡邊打開了。

  王小芳見門開了,不顧自己男人的拉扯,跪著爬了過去,一下子抱住了華行醫的大腿。

  華行醫開門後就被一個女人抱住了大腿,也是嚇了一跳,半天沒說出話來,楞在那裡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裡了。

  “哎呀~這是咋地了,孩子快起來,這大冷天的地上多涼啊!有什麼話跟嬸屋裡說。” 張照從屋子裡走出來,見一個女人半趴在那裡抱著自己老頭子的腿,聽女人嘴裡一直說著什麼救救她的孩子,心裡不由有些感慨走過去扶起了地上的女人。

  張照也是當娘的人,自然知道孩子對一個女人意味著還沒,她扶著人說:“你看你,好好說話多好呀,你可別再鬧了耽誤了孩子可不行。”果然她這麼說後人真的不再哭鬧了。

  “華大夫,您快看下我家娃。”石林抱著孩子走到華行醫旁邊,顧於庭連忙拿著等照了過去。

  華行醫接過孩子,走進了屋裡,孩子的臉紅彤彤的,不是發出幾聲哭聲,那聲音跟剛出生的小貓叫一樣,他皺著眉問道:“發燒了。這才多久怎麼又發燒了?”

  石林被問的有些羞愧,低下頭沒接話。

  他家娃今天下午在華大夫的照顧下已經好了,可誰知他娘來看過後,晚上又燒了起來。他也沒在意,學著下午華大夫的樣子給孩子治,結果沒見好,越來越燙。

  顧於庭如果知道,估計已經罵娘了,這得多無知啊,這要是按他說的這人人都能成醫生。

  華行醫指了指石林說道:“去醫院吧。你現回去找馬車。”

  石林應下後就匆忙走了。

  華行醫看著在一旁一直哭的王小芳有些煩躁,下午的時候就她就在哭,現在還在哭,真不知道是怎麼做母親的。

  張照輕輕的拍了拍還在哭的人,溫柔的說:“你也別哭了,你快回家收拾點被褥,等下別冷著孩子。”

  哭的不能自已的人這才止住了眼淚。

  “你們兩個,等下一起去吧。”華行醫指著顧於庭和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白富友道,晚上他倆說明天要去鎮上,這會他們也都被吵起來了,不如讓他家一塊跟著幫點忙。

  顧於庭坐在晃晃悠悠的車廂里不禁有些慨,這趕車的可真是人才。這路才修好多久啊,這車廂都打出來了,在想想自己前幾天做的老牛車,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趕車的人是石國安哥哥家的孩子叫石大華,這石大華就是那種不學無術的二流子,18歲不下地幹活掙工分,天天就知道在村里瞎晃蕩。

  前段時間去鎮上玩見有人駕牛車載人,回來吵著要放牛,石國安和石公證商量了下覺得這孩子知道幹活了是好事,也就把隊裡唯一一頭牛交給了他。

  而石大華呢也算是個腦子活泛的人才了,當上牛倌後就把牛從牛棚里牽回了家,而後找自己做木匠的爺爺做了個車廂,就因為這事他把他爹存著蓋房子的木材全給禍禍了。

  對於石大華拿公家財產載人掙錢的事,村裡的人也有人找石公證反映說他挖社會主義牆角的,結果人家屁事沒有,對大家說愛坐不坐,不坐就走著去唄,結果這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牛車晃晃悠悠的到了鎮上的醫院,鎮醫院不大,因為是晚上顧於庭他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值班的。

  石林抱著孩子交給那人焦急的說:“大夫,你給看看這孩子。”

  那醫生檢查一番後說:“你們怎麼當父母的,這都燒成肺炎了才過來!”

  “肺炎?”王小芳不知道肺炎是個什麼病,她只知道自己可憐的姑娘這次受了很多的苦,她看著醫生就開始掉眼淚,那眼淚跟不要錢似得。

  “幸好做了相應的處理,沒什麼大事,住院觀察兩天就好了。”醫生見多了像她這樣的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指了指一旁說:“你們先過去把錢交一下。”

  “這……這……”

  王小芳窘迫的看向石林,石林傻眼了,他出門的時候兜里一分錢都沒帶。

  石林硬著頭皮一臉苦笑的對著華行醫說:“華老,您看,您能不能借我們點錢交費。”

  華行醫看了眼石林給了他五塊錢,這得是多不靠譜的父母啊,來醫院看病都不帶錢,他沒好氣的說: “你也知道我們啥人,我口袋了就這麼多,這可是我們家全部的家當了。你看看夠不夠,不夠再讓他們給你湊點。”

  “夠……夠了。”石林覺得臉有點發燙,對著讓他丟臉沒帶錢出門的王小芳狠狠的瞪了一眼。

  顧於庭他們現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剛才孩子的母親不是回去收拾東西了嗎,知道來醫院竟然還有不帶錢的,今天也算是見了景了。

  最後還是在顧於庭的幫助下去交了費,兩個父母陪著孩子住醫院裡邊。顧於庭他們因為沒有提前準備,沒有證明,去不了招待所開不了房,他們也沒辦法住醫院這裡,於是好說歹說終於從醫院借了兩床被子,四個人在馬車裡對付了一晚上。

  第12章 第 12 章

  第二天天蒙蒙亮,顧於庭和白富友就去了供銷社。

  鎮上和石家溝村其實沒什麼差別,都是土路平房,人們一樣的要下地幹活,唯一的卻別可能就是鎮子上開設了商店。

  顧於庭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供銷社,到的時候供銷社的門還沒開,門口卻有很多人等在那,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那唧唧咋咋的聊天。

  白富友見人多門也沒開提議道:“要不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等會再回來吧。”

  “叔,現在這世道哪有人趕在街上練攤啊。”顧於庭這會兒也餓了,可現在這世道可不是有錢就能吃到飯的,對著白富友白了白眼。

  白富友指了指一個店,說道:“那不有家店嗎。”

  顧於庭順著白富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國營飯店開門了,可是他們現在的身份,在加上沒有證明跟本沒法在裡邊吃飯。

  顧於庭他們現在待的地方是悅莊鎮的商品街,商店全都圍在集市周圍,因為現在還是屬於計劃經濟時代,基本沒有什麼私營企業,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私營商店。望眼過去看見的店鋪一概屬於國營商店。

  很顯然白富友也想到了這點,他衝著顧於庭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看他的。沒過多久顧於庭就看到他和坐在那裡一臉傲氣的飯店人員聊的熱火朝天,最後沖他擺了擺手,讓他過去。

  兩個人到國營飯店吃了一頓好的,走時還給白富友打包帶了一份小籠包,吃飽喝足後兩人又回到供銷社門口等著。

  沒多久,一個穿著一身花大褂子的女人,打開了供銷社的門,門口等待的人一股腦都往裡邊沖,好像去晚了東西就沒了一樣。

  那人像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一樣提著嗓子就開始吆喝:“都別急!擠什麼擠啊,還想不想買了!”

  隨著營業員的聲音響起,人群開始迅速安靜了下來。

  現在國營商店的營業員都是高人一等,一副對客人不耐煩的樣子。顧客上門,營業員總是愛理不理,吵架那更是常有的事。

  來上班更是自己干自己的,要不就嗑瓜子聊天,要不就做個鞋子,織個毛衣啥的,總之就是不會為人民服務。在這個計劃經濟時代商品匱乏,營業員可牛叉得很。

  顧於庭看人少點後擠進去,買了兩個洗臉盆,兩塊毛巾,一個暖水瓶,還給夏悅晨稱了點桃酥。供銷社商品匱乏,實在沒什麼好買的。

  “買好了嗎,買好了,咱們好去收廢站。”顧於庭出來的時候,白富友已經在外邊等著了,除了嘴上的煙,兩手空空什麼都沒買。

  顧於庭沖他搖了搖手,讓他看見自己手裡的東西,然後說:“咱們先回醫院,把給華爺爺的早餐和我買的東西放下。”

  兩人晃晃悠悠的又回到了醫院,把東西交給華行醫後,叫著石大華三人一起去了廢品收購站,早在來的時候兩人就已經商量好了要去收廢站轉悠轉悠淘點東西了。

  不一會兒三就到了廢品收購站,收購站門口的小屋子裡有一個老大爺坐在那裡抽旱菸,他看到三人就問:“你們來著幹嘛的?”

  “大爺,我們村想著開春辦個小學,讓孩子們都能識字,這不沒書麼,就想著來這裡找找看。”白富友說著還給老大爺手裡偷偷塞了五毛錢。

  “給孩子們找書啊,讀書好啊,去吧去吧。”大爺若無其事的把錢裝進兜里,想三人擺了擺手。

  “你怎麼能給他錢呢,五毛錢啊。” 直到走遠了,石大華才拽著白富友叨叨,五毛錢呢,這都能買一斤肉了,這城裡人可真大方。

  白富友沖他沒好氣的說:“要不是因為你們村里沒有書,我們哪能花這錢啊。你還小,想不到這些以後多跟著隊長學學。”

  石大華本來聽說他們是為了村里孩子上學找書還挺感動的,後來又聽這人說他小不敢了,梗著嗓子說:“誰小了 ,在俺們村我這年紀都娶婆娘生娃娃了!”

  “先把你婆娘找到在說吧。”

  顧於庭他們進了一間屋子,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一起,什麼碎玻璃、骨頭、廢銅爛鐵、橘子皮、杏核仁、廢舊報刊、破鞋爛套子等等等。

  白富友沖顧於庭眨了眨眼睛說:“我們分頭找,能找多少算多少。”

  說完幾人就開始各找各的了,顧於庭他們和石大華說來這邊是要找書的,可他倆到底找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只有石大華自己認為是找書了。

  顧於庭把自己看上的東西,不管是不是古董都趁著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偷偷收到自己的空間裡邊。

  “找到書了沒?”他剛收起來沒多久,石大華抱著幾本書走了過來,他不認識字,也不知道自己找的對不對,所以才過來顧於庭這邊看一下。

  “呶。”顧於庭指了指地上堆在一起的書。

  “吆~找的可真多。”石大華看了看地上堆著的十幾本書,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覺得有點太少了,順便還給自己找了個藉口:果然是城裡人找書都比自己找的快。

  這要是被顧於庭知道,估計得笑噴。

  又找了一會,顧於庭在垃圾堆里找到一跟繩子,把書都捆綁了起來,他綁著的這些書基本都是他找的課本,小學、初中、高中都有,別的小人書,中國名著,外國書籍,醫書等都放到了他的空間裡,然後過去找白富友:“白叔,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白富友也知道不能待太久,點了點頭說:“行,等我把這些都裝好。”

  三人把書都收拾好後,背著出了門,在門口看大門的老大爺檢查了下,發現確實沒什麼別的東西,收了他們一塊錢,點了點頭才讓走。

  “有需要在來啊。”走的時候還特熱情的和他們道別。

  “好的大爺,等我們需要會再來的。”

  顧於庭他們出來的時已經中午了,每個人的肩上都背著東西,好在路上的行人也都和幾人差不多,但也不顯得突兀。

  聽說要趕集,顧於庭來勁了,催促著說:“快走,我等下還得去集上看看。”

  “你剛才東西沒買齊麼?”

  “我還沒見過集市呢,可不得去看看。”顧於庭確實沒見過這個年代的集市,在後市集市已經很少了,農貿市場都是室內的,熱鬧歸熱鬧卻總覺的少了點什麼。

  把東西放到牛車上,顧於庭和石大華兩人去了集市。

  集市上的人有很多人,人們臉上洋溢著笑容,孩子跟在父母身邊嬉戲打鬧。

  集市上擺攤的人基本都是農民,平常大家是不能出來私下賣東西的,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允許大家出來換點糧食啥的。

  大家賣的東西也就那幾樣,自己偷偷攢下的雞蛋,編的筐子,還有村里隊上不捨得殺的羊,雞等都拿出來換糧,期望過年能吃個飽飯。他們到這裡後會把東西拿到一個空地,蹲在那裡買東西,等再賣完了再去逛逛看看有沒有自己需要的。也可以以物換物,只要你覺得價格合理,不管是錢、物、還是票都可以買賣。

  顧於庭在集上晃悠了一圈,見一個大媽在賣雞蛋,想到自家媳婦兒懷孕了需要營養,就買了一籃子十個雞蛋。

  顧於庭看差不多了,對石大華說:“石同志有東西可買麼,如果沒有我們就回去吧。”

  “那個……村里辦小學我能去學嗎?”這次跟著來鎮上,石大華的感觸頗深,他看到了他們和城裡人的差距,也明白了識字的重要性。

  “你想學習可以來牛棚找我,我教你。”

  石大華得到答案後,高興的去供銷社買了筆和本子,抱著懷裡的東西,笑的很開心,他覺得離他找個城裡婆娘又進了一步。

  回到醫院時,孩子自己沒事了,白富友幫忙辦理了相關手續,幾人沒有在多待,坐著石大華駕著的牛車往回走,回去的時候顧於庭坐在車上唉聲嘆氣的,讓幾個人頻頻的朝他看,石大華畢竟年紀小,見他這樣就問他怎麼了。

  這話問道點子上了,顧於庭對著幾人就是一番哭窮,白富友跟著他一起說,最後說的他們自己都信了。

  石大華今天看他們大手腳的樣子,本來想著他們應該很有錢的,沒想到這會兒就開始哭窮了。轉頭想想也是,他們可是下放戶,國家怎麼能允許他們身上有太多的錢呢,能留給他們幾塊錢已經不錯了。

  石林面上更是不好看了,他們還借人家五塊錢呢,本來昨天晚上和自家婆娘商量著不還了,可現在這情況不還實在是不好意思了,畢竟說不得以後還能用得到人家。

  第13章 第 13 章

  清晨顧於庭推開門,地上已經蒙了一層薄薄的雪,抬頭看天,一片片的雪花飄落下來。

  “下雪了啊。”抬起手雪花飄落在手上,片刻後融化,抬頭望天說:“瑞雪照豐年,明年一定是個豐收年。”

  “麼~顧小子,你一大早在這感慨什麼呢,快過來吃飯,吃完飯好幹活了。”白富友叼著根煙,從華行醫他們房間裡出來,很顯然他已經吃完了,他今天又是最後一個起床的。

  顧於庭現在的臉皮可以說已經被練出來了,以前起床晚了趕不上一塊吃早餐他還能不好意思,現在連意思一下的臉紅都不會了。

  現在的人起的普遍都早,農村的冬天凌晨4點左右就有人起床了,然後各種打掃,餵牲畜,最後做好飯全家人一起圍著桌子吃飯。

  顧於庭他們早上7點吃飯,而他是早上七點起床,這樣他收拾好後,大家也都吃完了,他這種在農村那就是標準的懶漢了。

  大年三十兒,是一年的最後一天,為“月窮歲盡之日”,故又叫“除夕”。

  顧於庭拿著用麵糊的漿糊,把它刷在木頭門上,刷完之後在白富友的指揮下,把春聯貼在門上。

  今天中午首要任務就是貼對聯,窗花,雖然他們那窗戶都用報紙糊了一層又一層的報紙,可他還是給貼上了窗花。

  屋裡屋外對聯貼好,紅彤彤的,給這個破舊不堪的地方增添了不少色彩。

  貼完以後顧於庭,現在院子裡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摸著下巴說:“感覺還不錯。”

  “像那麼一回事了。”

  “是有那麼一點過年的的氣氛了。” 華行醫和白富友也站在院子裡看。

  “可惜啊……”可惜這裡不是自己的家,沒有自己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們怎樣了。

  伴隨著一聲可惜落下,幾人都開始沉默了,過年大家講究的是一家人團團圓圓在一起了,而他們……

  白富友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說: “我們應該感恩的。”

  華行醫點了點頭:“是啊,感恩。”

  感恩什麼,感恩自己還活著,他們來之前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來後的日子會很苦,可能隨時丟掉自己的性命。

  他們的很多老朋友也和他們一樣,有的比他們下放的還要早,聽說村民沒事的時候就去找事,天天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承受各種來自心理和身體的壓力。

  有的直接受不了自殺,有的身上各種是傷活得戰戰兢兢,和那些老朋友比他們算是過的非常不錯的了。

  村民淳樸善良,尊重有知識文化的人,有吃有喝有一份工作,住的地方條件雖然差點,但總體來說真的非常好。

  “忙著呢。” 就在幾人悲傷緬懷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回頭看去,發現石林站在他們身後。

  “哎呀,這不剛貼完春聯,我們爺仨欣賞一下,顧小子這字寫的呀,可真好。” 白富友見手裡拿著把苕帚的石林笑嘻嘻的說道:“石大兄弟,咱屋裡坐吧。”

  “不了,不了,俺今天來是來還錢的。”石林連忙擺手,而後手掏進自己的口袋,從裡邊掏出一把錢,遞給華行醫,遞過去還有些不好意思,又把苕帚遞給了白富友:“家裡也沒啥好東西,所以……所以……”

  白富友看出他的窘迫,高興的結果來拿著左看右看,一臉欣喜的樣子:“哎呀,石大兄弟你可幫了我們大忙,這不今天下著雪,我們剛才還在說沒大苕帚掃院子呢,你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啥碳不碳的,俺就送了把自己編的苕帚而已。既然這樣俺也不多待了。”

  “哎~在玩會!”不顧白富友的喊留聲腳底抹油一樣走了。

  大年三十兒這邊有個習俗,去誰家都不能待太久,所以白富友也只是虛讓一下而已,他也知道對方不會在這裡多待。

  白富友把錢交給華行醫說:“華叔,你趕緊去屋裡數一下錢,然後找個地方藏起來,可別被人知道了。”

  華行醫聽了他的話,看了眼手裡用一個紙包著的錢,頭也不回的回屋了。這到不是他們不相信人,他們現在的處境是真的不好,所以即使村裡的人們對他們在和而可親他們也不敢對他們敞開心扉。

  農夫與蛇的故事大家都聽說過,誰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這些看似和睦的村民們會不會因為利益對他們露出獠牙,那樣的代價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華行醫進屋後,白富友就把苕帚扔給了還在感慨的顧於庭身上,道:“小子,趁著年輕多干點。”說完掏出一根煙,叼著走了。

  顧於庭這會兒都要罵娘了,這人也忒討厭了,然而還是非常聽話的拿著苕帚開始清掃院子裡的雪,他媳婦兒可懷孕了,可不能摔著。

  那邊石林回到了家,看著自家婆娘在蒸饃,過去幫著燒火。

  他們這邊有“正月十五以前不擀麵”的習俗,所以臘月二十七到二十九家家戶戶開始蒸饃,蒸好了留著,正好吃到正月十五。石林家因為還有生病,所以饃還沒有蒸完,今天還在蒸。

  “怎麼樣,沒說啥吧。”

  石林沒好氣的說道:“沒說,收了。”

  “這要不是剛好過年……”女人有些不甘心,那可是五塊錢啊,夠她家吃好久了。

  “咋地,這要不是過年你還不想給了不是!”還沒等王小芳話說完,石林就把話接了過去。

  王小芳見丈夫有些生氣了,沒再說話,在她的想法裡,他們是城裡人有的是錢,就算現在落魄了也比自家好過,可她男人說了,要過年了不能欠外債,否則否則明年要窮一年,她哪才同意給的。

  “那苕帚呢,沒說啥吧。”

  “說送去的正好,叫那啥什麼送碳的,文縐縐的。俺也沒聽懂啥意思。”

  “鐺鐺鐺~”

  “殺豬啦!殺豬啦!”

  顧於庭放下苕帚,往牛棚外邊跑,剛好看到一群孩子在一起往前跑,最前邊的孩子手裡拿著一個羅,一遍跑一邊敲,敲了以後後邊的孩子就會喊一嗓子‘殺豬啦,殺豬啦。’

  “你們在幹嘛?”他逮住一個小孩子問道,被逮的孩子原本還有些生氣,可一看到問自己的人就蔫了。

  他媽說了,這城裡住牛棚的人,是老師明年要教他們讀書識字的,要尊重,不聽話老師是要打他們板子的,他沒見過老師沒上過學,可是他媽和他爸說了,老師都是很厲害的,他既然打了自己,回家他爸還得打一頓。

  就這樣老師這個詞深深的印在了孩子們心中,以至於顧於庭拉住一個孩子問的時候,所有的孩子都站在那裡不敢說話。

  那孩子一副不敢說話的樣子,結結巴巴道:“村…村里要殺豬了,村長讓我們敲鑼告訴大家一聲。讓大家去看殺豬。”

  “原來來是這樣啊,謝謝你了小朋友。”顧於庭假裝掏了掏口袋,從空間掏出一把花生扎糖,十幾個小朋友一人一顆分給了大家。

  他拿出來的這樣花生扎糖是在後世自家回憶小時候的店裡買的,紙包裝上邊還有一個牛的標誌。

  孩子們得到糖都高興到不行,看著孩子們一張張純淨的笑臉,顧於庭有些感嘆,這個時代的孩子一顆糖都能高興好久,而在後世那些孩子可都是家裡的寶貝蛋子,想吃什麼說一聲家裡就會給買。

  顧於庭一隻手放在嘴邊‘噓’了一下,然後對著一臉喜氣的孩子們說:“好了,你們繼續工作吧,記住我給你們糖的事情是秘密奧。”

  孩子們,各個捂著自己的嘴點頭,媽媽說了要聽老師的話,然後敲著鑼跑了。

  下午石公證給牛棚送來了五斤豬肉,這實在是意外之喜,這本就是村裡的東西,應該沒有他們的,誰想到他們竟然還能分到。

  “這東西就當是我們村來年的醫藥費和學費了。”石公證走的時候是這樣對他們說的,其實這個時代哪有什麼學費醫藥費,在村里幹活給口飯吃,已經很不錯了,那成想還得了五斤肉。

  晚上吃年夜飯,桌子上做了一個紅燒肉,一隻雞,一盤白菜頓豆腐,一盆餃子,可以說是相當豐盛的一餐,。

  吃飯的時候,華行醫作為他們當中最年長的,站起來講了話:“村子裡的人對咱們厚道,明年大家要盡心盡力的去做事。尤其是你們小兩口,教育孩子的時候更要盡心盡力,孩子才是根啊。一樣我們大家,明年一切順利,大家都好好的。”

  華行醫他們其實也看出來了,石家溝村的人可能是因為不識字遭遇了很多的問題,所以對讀書人都特別尊重,才想盡辦法讓孩子們去讀書識字。也是因為這樣,教他們村子裡的孩子讀書也成了最重要的事情,他們只要把這件事情做好了,在村里里就能有立足之地,得到應有的尊重,想來也是心酸,在城裡呆不下去的人,在一個封閉的小山村里卻意外的受到了歡迎,

  吃完飯,大家坐在一起包餃子守歲,有說有笑,喜氣洋洋的。

  其實除夕夜還有很多的祭奠,可惜他們現在在這裡這樣的身份是在不適合做,過年連個鞭炮都沒有放。

  包完餃子大家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顧於庭點上一根沒有用的蠟燭,黏在窗台上,爬上床和夏悅晨坐在一起。

  這蠟燭是掌一晚上的,是除夕夜都要點的長壽燈,要求徹夜通明。

  除夕夜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節,每家每戶都要掛紅燈籠,到了晚上就要點亮燈籠,而且要點一宿,不能關燈,意味著益壽延年,香火不斷。

  他們沒有燈籠沒有掛,他們也不敢在牛棚外邊掛,你說你們一下放人員,搞得那麼喜慶高調幹嘛,一個不小心被人舉報了,倒霉的還是他們,所以他們也只是貼了幾張對聯在門上,棚里意思了一下。

  見夏悅晨一臉想事情的樣子他爬到夏悅晨身邊摟著她說:“媳婦兒,你想什麼呢?”

  夏悅晨調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懷裡說:“我想家了,不知道大家都怎麼樣了。”

  顧於庭輕拍她,柔聲道:“只要我們好好的。”

  夏悅晨聽懂了他的意思,家裡雖然也受到了影響,但影響都不是特別大,只有他們兩個才是最嚴重的,家裡的人現在應該都特別擔心他們吧。

  “媳婦兒,等以後能寫信了,咱們就把孩子的事情告訴家裡邊,爺爺他們知道指定特別高興。”

  夏悅晨在他懷裡一個勁地點頭,他們不是下鄉知青,哪能給家裡寫信,現在只能希望以後的世道越來越好了。

  “行了,你先睡吧,我守歲。”

  “我們一起,還能聊聊天。”

  “你還是先睡吧,別累著我家寶寶。”

  “哼,天天就知道寶寶,寶寶的,你眼裡壓根沒我。”

  “嘿,可不是說嘛,哈哈哈。”

  “哼!”

  “哎呀,小祖宗,在我心裡你永遠排第一。”

  “真的?”

  “真的,快睡吧。”

  “沒騙我?”

  “我哪敢啊!乖睡吧。”

  夏悅晨睡著後顧於庭自己坐在床上看著燭光發呆,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守過歲了,在後世吃完飯他大都早早的睡下啦,大年初一都會懶床的那種,那時候已經沒年味了。

  他其實也想家了,在這裡太苦了,生活苦,話都不敢說就怕說錯一句,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災難。見時間差不多了,就躺下準備睡了,睡覺時還在想改天一定得給自己弄塊表。

  第14章 第 14 章

  正月初一過大年。

  一早顧於庭就被鞭炮聲吵醒了,醒了以後,就爬起床了。

  夏悅晨在被窩裡露出了個腦袋,顯然也是被鞭炮聲吵醒的:“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顧於庭拍了拍她露在外邊的腦袋說:“我要起來搶福氣。”

  搶福氣,就是早上一家人早早起來吃飯,吃完後在大門口點上鞭炮,誰家起的早誰家搶的福氣就多,也有很多地方早上起床就會放鞭炮搶福氣。

  “那我也起床吧。” 夏悅晨穿著紅色的線衣坐起來。

  顧於庭回頭看了她一眼,走過去在她臉上香了一口,然後對著她說:“新年快樂,夏悅晨同志。”

  “新年快樂。”夏悅晨紅著臉仰著頭深情的望著顧於庭道。

  “咳~”顧於庭把手放在嘴上故意咳了一聲,說了一句‘趕緊穿衣服別著涼了’,就逃一樣的出去了。

  出門口顧於庭,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那裡心跳的有點快,暗道:‘完了,完了,我好像要直了,這女人除了長得好看點,別的啥都不會,我看上她啥了。’

  白富友見人捂著胸口,不知道在說什麼,大冷天的在外邊也不嫌冷:“你咕咕唧唧在這幹嘛呢?”

  “白叔,過年好啊。白叔,你說一個男人會在什麼情況下喜歡上一個女人。”他話音剛活呢,就被白富友拽到了一個牆角,他掙扎著:“哎哎,白叔你拽我幹嘛!”

  白富友左右看了下沒人才開口道:“你小子,看上誰了?我告訴你啊,你可是有媳婦孩子的人了,可不能犯錯,要是被別人知道是要坐牢的。”

  顧於庭發現對方的補腦能力還挺強,笑著說:“我沒看上誰啊,我就看上我媳婦了。白叔你這腦子裡都想啥呢,就咱們現在的處境誰還有工夫想那些有的沒的啊。”

  被人這麼說白富友臉色變了變,有些惱羞成怒的踢了他一腳:“誰讓你問這話的,你個臭小子。既然沒事就快回去吃飯,就算有這個心思你也得給我收起來。”

  “哎,白叔,我真沒有,我就是覺得好奇。”

  “嗯,我信你。”

  “騙子,你壓根沒信。”

  “華爺爺,張奶奶,過年好!”

  “過年好,來來來,這是我和你張奶奶給的,給你壓壓歲。”顧於庭連聲道謝,喜滋滋接過了華行醫手裡用紅紙抱著的錢。

  大家相互拜年後,才坐下開始吃水餃。

  大年初吃素餡水餃,是為新年第一天增添喜慶與祥和,預兆著一年的平安如意。也意味著這家人一年就會素素淨淨的,不會有什麼壞事發生了。

  吃完飯,就可以到到親朋好友鄰里家拜年了,顧於庭他們在這裡沒親朋好友,要說走的進點的,就只有村長和生產隊長家裡了,不過就算走的不進,為了能在村子裡立足,他們也是要去走動走動的。

  顧於庭和白富友兩人走在村子裡的小路上,遇到人就會相互說聲過年好,大家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臉上帶著笑容,孩子們成群結隊的在路上跑跳打鬧。

  這拜年團隊也是有意思,一家人不能一塊走。本家的女人一夥,男人一夥,小孩一夥,分成三個隊伍先去本家給老祖宗磕頭,在一家一家的去,都去過以後再各自回家。

  顧於庭和白富友先後去了村長石國安家和生產隊長石公證家,拜完年也就回去了,幾人窩在一起聊天。

  新年就在顧於庭他們聊天嘮嗑,村民們走親訪友中度過了,和村子裡的人來比,顧於庭他們顯得很是冷清,除了這幾天吃的好點,不用幹活,和平常沒什麼區別。

  1967年年初六是個好日子,生產隊長石公證帶著大家拿著頭給地鬆土動工,這意味著很快就要開工幹活了。

  顧於庭也跟著去刨了幾䦆頭,回到牛棚後顧於庭見村長在院子裡和華行醫說話。

  “顧同志回來了,我正找你呢。”

  “村長您說。”

  “是這樣子的,大隊辦公室的以前有個舊宅,我們商量了下把那個地方收拾一下,就當學校了。” 石國安接過白富友遞過的一直煙,放到鼻子上問了問,別在自己耳朵上,繼續道“我們想著那地方大,離這裡有點遠,你和夏同志要不就直接住那邊,方便點。”

  “這..這怕是不太合適,我們在這也住習慣了,還是繼續在這邊吧。”他其實還挺想過去的,只是太打眼了。

  “也行,課桌什麼的村里都會準備的,你們去回收站找的書,大華也都交給我了,你們放心你們為村里做的貢獻村裡的人都會記得。”石國安倒也沒強求,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大隊辦公室的舊宅在村頭,有一個大大的院子,院子上邊一有一排的房子,屋子明顯是被整修過的,很寬敞的幾間房子,牆上還都刷上了黑板,顧於庭過去看了下,黑板還沒幹透,一看就是剛刷上沒多久。

  “石家溝辦學校,村長像上邊報告了嗎?”顧於庭回頭再他身後的夏悅晨,他好像沒聽說過想上邊反映。

  “沒有。”夏悅晨仔細想了下搖了搖頭。

  顧於庭指了指身前的黑板,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問過苗春花沒,這沒像上邊反映沒申請資金,這些東西都是村里自己掏錢?”

  “我聽苗嬸子說是村里出錢,孩子上學的課桌也都是家長自己去山上找木頭,自己打或者找木匠打,因為這事村長還和木匠說了,凡是打了給孩子上學用的都象徵性的收幾分錢,這還不夠手工費的呢,可見村裡的人是真心想讓孩子讀書的。”

  “如果是真的,那我們可要好好教。”

  夏悅晨點了點頭,現在很多地方都不重視讀書,認為讓孩子讀書都不如多下地掙幾個公分,這個村子卻剛好相反,每個人都認為識字才能有出息,拼了命的想讓自己的孩子讀書。

  其實剛開始準備辦學校的時候石國安和石公證也想著去公社和領導報備下,然後申請點資金啥的,後來兩人一想他們村子裡找的老師身份有問題。這要是找公社,公社派下來的老師指定不會比顧於庭他們厲害,這才歇了去公社找領導的心。

  石國安與其說是讓顧於庭小兩口來清理下,倒不如說是讓他們來看一下,因為他們已經收拾的很好了,等課桌放進來就可以正式上課了。

  回去的路上,顧於庭看到一群小孩子在印的石灰坑上用手抓石灰,然後搓成條,放在一旁,然後在繼續重複,每個小孩子身邊都放著好多。

  “你們在幹什麼呢?”顧於庭走過去輕聲的問。

  “我們在做粉筆,村長大爺說誰做的多,就給誰一顆糖。”一個小朋友頭都沒抬回答著。

  他們以前也經常來這裡玩,拿著樹枝在上邊戳洞,那時候被發現還會挨打,這次竟然還有獎勵,所以一個個都很高興的在這裡搓石灰條。

  顧於庭看著孩子們的小嫩手,上沾滿了白色的石灰,皺著眉頭說:“這個能做粉筆嗎,你們的手不燒麼?”

  “把這個量幹了就能做粉筆了,到時候老師....” 孩子抬起頭終於看到了問話的人,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這個不就是那個給他們糖的老師麼。可是這個老師咋這麼笨,連粉筆都不會做,要不要回家告訴爹娘這個老師很笨啊,算了看在他給過自己糖的份上就不說了。

  顧於庭看著面前那個突然就不說話,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小孩子,感覺有些好笑,他可不知道人家現在在心裡吐槽他笨不適合當老師了。

  “夏悅晨同志,我覺得不現實啊。”突然有這麼好的待遇讓顧於庭心裡產生一種危機感。

  “怎麼著。”

  “你看這學校,村里人都弄完了,要我們兩個幹嘛,就連粉筆孩子們都弄好了,我這心裡不踏實。”

  夏悅晨也覺得這個村子太奇怪了,別的村子都不怎麼重視學習,這裡竟然比自己想像中還要重視幾分,她對著身邊一臉擔憂的人說:“這是見不得別人對自己好了不是,不要多想了,在想也沒用,走一步看一步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顧於庭被她這話逗笑了:“你這心態倒是好。”

  “那你說我們還能怎麼辦,寄人籬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你說的到也對。”

  正月初八是個好日子,有些會做點木匠活的家長已經把桌子凳子做好了。

  做好了的家長,商量了下就一塊把桌子椅子上各自坐上了標記搬到了教室里,他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讓自家孩子坐在前邊靠近黑板的地方,好像那樣孩子就能學習了好一樣。

  桌子是石公證帶著村裡的木匠去鎮上學校看了樣子,回來告訴大家,大家比著做的,做的都挺簡陋,上邊一塊木板下邊是支撐著的桌腿,課桌的高統一六七十公分,長一百二十公分左右,能讓兩個孩子共同使用,只要孩子愛惜一點輕易不會壞掉。

  等家長放好桌椅,石國安在教室里給各位家長開了個小會,會議內容無非就是希望各位家長以後能配合好顧同志和夏同志的工作,不要因為孩子在學校發生點什麼是就來學校找麻煩,如果有那樣的家長,學校會讓那個孩子退學等等。

  家長們連聲答應,現在的家長們還在實行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他們圍在顧於庭夫妻倆身邊說:老師,孩子交到你們手裡我們放心。他要是不聽話你們儘管往死里揍,我們絕對不說什麼。

  第15章 第 15 章

  正月十五元宵節

  元宵節習俗自古以來就以熱烈喜慶的觀燈習俗為主。

  以前元宵節村子裡的人一大早就會趕往縣城看射虎(民間慶祝春節的傳統慶典狂歡活動,也是高台、高蹺、旱船、舞獅、舞龍、秧歌各種雜技的統稱,南方人叫社火),聽說每年那個時候縣城裡都是熙來攘往,人山人海,處處洋溢著濃濃的節日氣氛……。

  而從去年開始“□□”後,古代劇目停演,社火也被斥為宣傳“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四舊之一,已經被禁演。

  所以今天村民都有些悶悶不樂的蹲在家裡,他們不敢在外邊說什麼,只能躲在家裡偷偷嘀咕幾句,嘀咕完還得看看自己家裡邊有沒有人安全不安全。

  這些對顧於庭他們都沒什麼影響,有節目他們也不能大搖大擺的坐車去看,不管怎樣他們都只能蹲在牛棚裡邊。

  “家裡的柴好像不多了,你等會去山上砍點吧。”

  “行。”顧於庭從床上下來,走到外邊拿著掛在外邊的斧頭,小鋸加上一根繩子像狼山走去。

  狼山是石家溝前面的山的名字。傳山中有狼,晚上經常會聽到山上傳來狼的叫聲,故而起名狼山。

  村子裡的人白天時候會在山的外圍砍些柴火,就不敢往裡走了,顧於庭到狼山腳下時,找了條大家平常走的小道進了山。

  因為剛下過雪山裡的積雪還沒化,顧於庭走的有些艱難,進山後他找了些小松柏開始砍干枝,砍下了來以後,就放在腳底下,最後在把他們合起來。

  顧於庭就這樣在外圍一點一點的砍著,狼山裡的樹大多以松柏和白楊樹居多,白楊樹都特別的粗,筆直干挺,村民中如果有蓋房子的可以打申請,然後來這邊砍樹,平常的時候都不能砍。

  砍柴的時候,顧於庭看到了一隻兔子從前邊跑過,一會就沒影了。

  他看著跑了的兔子有些可惜:“這山里看樣好東西不少啊,可惜自己不會打獵,可惜了。”

  砍的差不多後,顧於庭把柴綁了起來準備回去回家去,背起來後又想起了什麼把柴放下了,然後進了空間,在空間裡找了一下,找到了綠皮的野雞蛋,小小的和現在的野生雞蛋很像。

  顧於庭拿出了二十個,放雪裡滾了一圈,然後用自己的褂子包住,放在空間裡準備回去的時候在偷摸拿出來。

  回去的路上顧於庭碰到了駕著牛車的石大華,問了下才知道,今天隔壁村有放電影的,大夥這會都趕著去呢。

  “顧同志去砍柴了。” 路上見到顧於庭的人大都會笑著和顧於庭打招呼,然後在急匆匆的趕路,顧於庭每次都笑著問一句‘看電影去啊。’

  這個時代看電影是人們非常重要的,也是難得的娛樂方式。

  電影基本都是看露天電影,每每聽說晚上有露天電影,大人小孩就跟過節一樣興奮,大家互相轉告,然後早早兒地就提溜著馬扎兒板凳趕到操場占個好地兒。

  電影正面沒地兒了,銀幕背面也能湊合著看。夏天趕上下雨,舉著傘,穿著雨衣看。沒帶傘就淋著看,冬天穿著棉大衣看。

  現在放的電影也不多,也就幾部反映革命戰爭、革命鬥爭的片子,而且都是反覆放,有時候一部片子能反覆放上十幾遍,就這樣每次看的人都只多不少,看的津津有味。

  “回來啦,你外套呢,我記得你出門的時候穿著的。” 夏悅晨站在門口就看見顧於庭背著柴火回來了,本來穿著的褂子也不知道哪去了。

  顧於庭沒接話,只是說:“你怎麼站在外邊呢,多冷啊。”

  “剛才苗嬸子來問我要不要去看電影。”

  “你想去嗎?”

  “不想,等以後咱們一起去。我先進屋你放下柴,趕緊進屋休息。”夏悅晨很清楚他們現在的處境,能這樣不受傷害的活著她已經很滿足了,電影什麼的她以前又不是沒看過,倒也沒那麼特別想看。

  顧於庭放下柴,從空間裡拿出用褂子包著的野雞蛋,遞給夏悅晨:“給。”

  夏悅晨,打來開發現是野雞蛋,有些驚訝:“哪來的?”

  他做出一副驕傲的表情說道:“山上撿的,怎麼我能幹吧!”

  “回來的時候沒人看到吧。”夏悅晨很捧場的鼓了兩下手。

  “我放在柴裡邊呢,應該沒人看到,你剛才不也沒發現。”

  聽到沒人看到,夏悅晨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等你把他們和上次我買的雞蛋放一起,別拿去充公了,你每天早上起來用熱水沖一碗。你現在得多補充營養。”

  夏悅晨也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人,平常她可能會分出幾個給別人,現在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呢,什麼事情都會已孩子為重,她重重的點了點頭說:“行。”

  正月十六開學日。

  顧於庭和夏悅晨今天正式開始去學校給孩子們上課。

  到學校後,已經有很多家長和孩子等在那裡了,村長石國安和生產隊隊長石公證在最前邊,見兩個老師到了以後,兩人分別講了幾句。

  “放鞭!”在‘劈里啪啦’的鞭炮聲中,石家溝中心學校正式開課。

  學校這次一共招收了58名學生,學生年齡上到十八九歲下到六七歲,18歲的放牛娃石大華也在這次的入了學,成了一名光榮的一年級新生。

  顧於庭見這樣的年齡段,就把他們分成了兩個班。十歲以下的一個班,由夏悅晨帶,正常進度學習,這個班裡一共有18個學生。

  他帶十歲以上的班,這個班的孩子偏大,也都懂事了,顧於庭希望這個班的學生能夠進度快一點。給孩子們發了書,他們去收購站淘的書不夠孩子們每人人手一本,所以就只能幾人看一本。

  第一次上課,顧於庭讓大家相互介紹了一下,教每個人在自己的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還選出了一個班長,顧於庭他們班的班長就是年齡最大的石大華。

  夏悅晨班的班長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叫石大妞,據說在家很懂事能幹,小小年紀就能掙兩個工分,這次來上學也是為了照顧自己就六歲的弟弟家裡才讓她來的。

  他們一直知道村子裡有的人家比較重男輕女,對於上學這件事村民們都很積極參與,可真正到開學的時候你才會發現來上學的基本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很少,58個學生只有6個女孩,剩下的全是男孩。

  選石大妞當班長一方面是因為石大妞懂事,另一方面還是因為早上她聽到石大妞的媽媽和她說,等她弟弟長大點了就不讓她繼續讀下去了。選她就是想讓石大妞的父母看下去,他們的女兒其實很優秀,未必比他們的兒子差。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完了,放學後在教室里坐了一天的孩子們像小鳥出籠一樣打鬧著離開了教室。

  “娃,你們今天學了啥。”一個穿著灰色棉襖,身上還打著補丁的中年婦女,聽見自己孩子放學回來了,從屋裡迎了出來。

  小男孩一臉得意的和對方說:“老師今天教我們寫了自己的名字,還教了我們認數字,認拼音。”然後從包里拿出本子,炫耀道:“娘你看,這是我的名字狗剩,老師還說我已經開始上學了,應該起個像樣的學名了。”

  “那成,等你爹回來讓你爹給你取一個。”那婦女不認字,只是看到本子上寫著的東西,用手摸了摸,然後問:“你姐呢,你姐怎麼沒和你一塊回來?”

  “我姐在學校打掃衛生呢,娘你知道麼,我姐可厲害了,她今天當上班長了。娘你知道班長不,我們班的學生我姐是最大的那個,老師不在我們都得聽她的。”小男孩一臉驕傲,他姐今天被老師選出來當班長別提多長臉了。

  “大妞這麼厲害啊。都當官了。”石大妞的母親聽說自己的女兒在學校當了班長,笑的很開心,誰家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有本事呢。

  石大妞的父親回來後,她媽媽和她爸說了這事後,他爸還因此小酌了幾杯。

  “孩他爸,狗剩回來說老師說他上學了該起學名了,你要不給他起一個,順便幫咱大妞也起一個。”她覺得自家姑娘既然那麼長臉都當班長了,怎麼也得起個配得上她的名字,這才和當家的商量。

  “爹,爹我要個好聽的!給我起個好聽的!”

  “這…要不你等下讓你媽帶著你姐和你去你們老師那,讓你們老師給起一個。”

  這樣的場景同樣也發生在別的人家,現在孩子都不好養活,很多孩子生下來就會夭折,所以人們都信奉“名字越賤,越好養活。”一個村子裡半數的孩子都叫什麼,狗剩、狗蛋、大妞、二妞的。

  所以在顧於庭他們吃完晚飯沒多久後,他們小小的屋子裡突然來了訪客。

  “顧老師,還沒睡呢。”

  “叫我顧同志就行。”

  “成,顧同志,夏同志在不?”

  “她在屋裡呢,屋裡坐吧。”顧於庭領他們進屋後就立馬出來,去了白富友的屋子,一直到他們走才回去。

  “他們來幹嘛。”顧於庭見夏悅晨拿手裡拿這個本子,在上邊寫寫畫畫的。

  “讓我給起名字呢,你們班的學生年齡大點,都有了大名,我們班的今天自我介紹時一溜煙的狗剩、狗蛋,我就讓他們今天回家讓父母給起個學名,這不今晚家長帶著孩子來讓我幫忙起一個。”

  顧於庭樂了,笑著打趣道:“你給起了沒。”

  夏悅晨很是誠實的點了點頭說:“起了啊,你笑什麼呢?”

  顧於庭指了指她手裡拿著的小本本說:“我覺得你們班的同學還會有來的,你今晚慢慢給人起名字把。”話音剛落,就有又同學和家長找上門了。

  夏悅晨同志這晚就在給別人起名字中渡過,以至於晚上做夢都在幫人起名字。

  第16章 第 16 章

  新年過後村民開始下地幹活,每天天剛亮,全村人都像部隊一樣集中在大隊辦公室前邊的空地上,排隊背語錄喊口號,例如:‘獨立自主,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勤儉建國。’等,喊完口號,才能去幹活。

  顧於庭他們每天早上也會跟著排隊喊口號,結束後在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今天喊完口號後石公證把大家留下說了幾句。

  “同志們,咱們村響應主席把“醫療衛生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偉大號召,建立了醫療站。現在呢,咱們村的醫療站發展的很不錯,已經有了三位醫生。”

  “咱們第五生產隊,一直用大隊的錢給每位社員每年繳納五塊錢左右的醫療費,社員每家每戶要交一塊錢的保健費,今年的錢現在開始收了,你們明天上工的時候都把錢帶過來,交給咱們大隊的會計白富友同志。”

  石公證的話音剛落下,底下的村民就開始在下邊議論紛紛,現在家家戶戶過的緊吧,誰也不想出這個錢。

  “大家都知道,上邊下的通知是每個社員每年要交一塊錢醫療費保障費,現在咱們大隊體恤人民群眾每年每戶只收一塊錢,我希望大家能夠積極踴躍的把這個錢交上。”

  “誰家如果不願意交這一塊錢,誰家就按家裡的人頭算。行了,都去上工吧,上工的時候好好想想,這個錢怎麼交。我今天把這話擱這裡了,誰要是敢惹事搗亂那就給我滾出第五大隊!”

  村民見石公證有些生氣了,都不在說話,背著自己的工具叫著和自己關係親近的人一塊向自己的任務區走。

  明天要交的一塊錢醫療保障費,也會痛快的交上,家裡沒錢的,借錢也會把錢交上。

  這個時代政治壓倒一切,幹部的話就是聖旨,他說怎麼辦就得怎麼辦 ,如果石公證真生氣讓他們離開生產隊離開石家溝,那他們可就成了黑戶,由此可見現在的幹部權力權利有多大。

  現在的大隊幹部權力真不可小覷,他們當中的多數子女都能得到了權力的優先優待。入黨優先,當老師優先,推薦讀大學,當國家幹部,當國家工人優先,而沒有當幹部的家庭子女,就算優秀的很,那也是當一輩子農民的命。

  也正是因為這個石家溝村民,才對孩子們上學讀書抱有很大的期望,對顧於庭小兩口格外的親切,在他們心中讀了書就能像石公證一樣能當官了。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開始上課!” 顧於庭站在黑板前邊,看著坐在底下的孩子們有些頭疼。他們班的孩子年齡偏大,本來以為年齡大的好管教,沒想到正好相反。等他說完了以後,底下的孩子還在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一點也沒有把他這個老師的話當回事兒。

  顧於庭皺著眉,用書拍了拍黑板:“安靜,大家安靜一下,我們要上課了,在不安靜我可要叫家長了!”

  一聲叫家長成功的讓教室里的學生安靜了下來,這些學生剛開始上學的時候,各個看著老實巴交的,可時間久了本性也就露出來了。

  他們開始在教室里坐不住了,坐在板凳上屁股動來動去的,好像屁股底下有螞蟻在咬他們一樣,至於他們的老師顧於庭,也漸漸的不怎麼怕了。

  顧於庭其實還蠻理解他們的,本來是一群天天在山間奔跑、自由自在的孩子,現在卻天天坐在教室里學習,難免有些不習慣。可不習慣又能怎樣呢,總不能當一輩子文盲下一輩子地吧,在感覺他們對自己的畏懼感小了之後,顧於庭就開始很無恥的用請家長這件事情來震懾他們了,結果那是相當的好。

  “同學們,咱們開學也有一段時間了,咱們今天來一場隨堂考試如何。”學生們不聽話,他覺得他必須要做點什麼讓學生們怕他。而不是天天說什麼請家長,請家長這事說一次兩次還行,多了也就沒什麼用了。

  想來想去,最後就想出了考試這個答案,他記得他上學那會天天都在說什麼“考考考老師的法寶,分分分學生的命根。”

  以前他最討厭考試,沒想到現在他把這套理論用到了自己學生的身上。

  底下一個學生高聲問:“老師什麼叫隨堂考試?”

  “石大壯,問問題要舉手,回答問題要起立記住了麼。”

  那學生點了點頭,舉起手說:“記住了,老師什麼是隨堂考試?”

  “考試呢,就是幫大家檢查一下從開學到現在大家學習的東西有沒有記住,老師等一下會在黑板上寫一些題,語文數學的都有,你們抄到本子上把答案填好後交給我,明天我批改好了就會把本子還給你們。”顧於庭一本正經的忽悠大家,然後讓指著坐在最後的班長說:“石大華同學上來把同學們的書都收起來。”

  石大華從後邊站起來,把書收起來後交到了顧於庭手裡,下邊坐著的同學有些激動了,老師不是說要考試麼,怎麼把書收走了,難道要放學了!

  因為現在書本緊張,沒到放學的時候,顧於庭他們都會把書收起來,第二天上課再把書發下去,這樣雖然比較麻煩,卻能最好的保護孩子們手中的書不被他們拿去摺紙飛機。

  “老師不是說要考試麼,怎麼收書了,我們要放學了麼?”

  顧於庭點了點頭:“中午考完試,下午大家就可以放學不用來了。”

  “耶!”

  “好了,現在考試開始了,大家不能交頭接耳,不能看別人的。” 把要出的題寫在黑板上,看著學生們抄完,等他們做完後,讓石大華把本子收上來就給他們放學了。

  “你們班怎麼回事啊,我聽他們說下午不上課了。” 顧於庭抱著大瓷碗坐在一張椅子上吃飯,夏悅晨坐在旁邊一臉不解的看著他。

  “我今天給他們考試了,所以下午就直接給他們停課了,先讓他們痛快玩會,晚上我就親自把成績交給他們父母手中。”

  “你考試怎麼不和我商量下,還有啊,你們班的學生怎麼得罪你了?”

  “嘿,我這不被他們氣的忘記了麼。”顧於庭見夏悅晨皺著眉,覺得她這是生氣自己不和她商量了,手在口袋裡掏了一會兒,掏出來一個烤雞蛋。

  “我今天在村頭大樹後邊撿了個雞蛋,我聽我們班學生聊天說什麼雞蛋燒了是一味藥吃了好,就給燒了,媳婦兒你快吃,還熱呢。”

  夏悅晨到也沒矯情接下了,她知道顧於庭現在什麼好東西都緊著她吃,現在還三番五次的進山碰運氣,想著法子給她補身體。

  “你下次可別再烤雞蛋了,營養都被你烤沒了。”夏悅晨把玩著手裡的雞蛋,看了又看道“你這雞蛋個頭挺大的啊。”

  顧於庭一邊吃飯一邊點頭,那可是他拿出來的鵝蛋,能不大嗎。要不是在村子裡沒見過大白鵝,他能把鵝蛋烤了嗎,他現在倒是有些慶幸自己家這個五穀不識了。

  “顧於庭同志,要不我明天也給我們班學生考試吧。”

  “還沒忘記這茬呢你。”

  “別以為一個雞蛋就能收買我。”

  “我們班今天考了,你們班如果不考,那些家長估計又會覺得你不認真教了。”

  這到不是顧於庭瞎說,學校開學也有一個月之久了,有些家長們見面就說自己的孩子在學校怎樣怎樣,有的還會說我家孩子學到第幾課了,各種攀比吹噓。因為顧於庭班的進度比夏悅晨班的快這個問題有不少家長找到學校,一番解釋後才肯罷休。

  下午顧於庭就把他們班的成績批出來了,還弄了個成績排名。第一名是他們班年齡最大的石大華滿分一百分,其他的都在九十分左右,成績總體來說還不錯,只是其中夾雜了那麼幾個不及格的。

  顧於庭這次出的題目都是很簡單的問題,都是剛剛學過的知識,這幾個不及格的本子上有一半沒寫,估計那會兒滿腦子都是下午不上課我要去哪玩了。

  看著自己手裡的成績顧於庭好似看到了孩子們哭爹喊娘的情景,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這幾個熊孩子,還是沒認識到考試的重要性啊。”

  晚上顧於庭把他們班的考試成績挨個送到了對方父母手中,還在每個家裡都做了一下和家長們聊了聊每個孩子存在的問題,當天晚上不管是成績好還是成績壞的孩子都被家裡的父母一頓收拾,孩子的哭喊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第二天上學,孩子們再見到顧於庭明顯變得不一樣了。

  第17章 第 17 章

  第二天顧於庭和夏悅晨早早的去了學校。

  到學校後,顧於庭雙手背在身後站在教室門口,眼睛看向校門。

  “你現在門口乾嘛,不嫌冷了?”夏悅晨見顧於庭老神在在的現在門口怕他著涼忍不住開口問道。

  “等我們班可愛的孩子們唄。你先把教室里的爐子點上,等等我進屋考考暖和暖和。哎嗎,凍死我了。”說完還緊了緊自己的棉襖。

  “你可真是……”閒的。夏悅晨在他身後瞪了他幾眼,沒再理他回教室隆爐子去了。

  現在雖說已經是初春,天氣卻還是挺冷的,再加上偶爾吹來的小風,凍得顧於庭直打哆嗦,就像夏悅晨想的一樣,顧於庭現在這狀況純屬閒的。

  這個時代的農村的生活其實挺無聊的。大家每天除了起早貪黑上工幹活,就是為生計發愁,晚上為了省煤油蠟燭吃完飯早早就睡下了,更別說什麼娛樂活動了。沒有娛樂活動怎麼辦,那就只能自己創造了。

  夏悅晨是他媳婦兒肚子裡還有一個,他沒膽惹。石家溝的村民他就更不敢惹了,好日子沒過兩天誰敢去觸人眉頭。

  那怎麼辦,只能想著法子招惹下他們班裡的孩子們了。

  “老師早!”

  “早上好。”

  學生們陸續開始陸續到學校,見到顧老師現在門外,各個非常有禮貌的走過去問好,態度和昨天比完全不一樣。

  石大莊見顧於庭現在門外嚇得縮了縮脖子,他現在特別怕他們顧老師,昨天晚上顧老師把他的本子送回了家,和他爸說他們考試後就走了,在他顧老師走後沒多久他爸給生氣的打了他一頓。

  顧於庭從學生見到他的表現分析昨天他做的一切都沒白費,看!這不開始怕自己了。他以前沒做過老師,也沒想過像後世的老師一樣和學生做朋友,比較時代不同那套沒法套到現在這個年代。

  在後世孩子少,全家人緊著一個小寶貝蛋子。孩子要啥給啥,老師今天體罰了學生明天家長就能找到學校。而在現在,老師在父母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家長送孩子上學的時候都會和老師說‘老師,這孩子要是不聽話,您隨便打。’老師說的話就和聖旨一樣。

  這也是因為現在人家裡都窮,可又響應‘人多力量大’的口號,導致每家孩子都不少。孩子多了家裡的口糧供應就會格外緊張,家裡大人就會起早貪黑的下地幹活掙工分,這樣孩子們基本也就沒人管,都是大的帶小的相互扶持著磕磕絆絆的長大。父愛和母愛這些東西,也只能在父母的打罵中才能體會到。

  這樣一群在只知道在田野里奔跑,沒事就下河捉泥鰍的孩子,做朋友那套對他們完全不起作用。

  “哎~凍死我了!” 讓學生去晨讀後,顧於庭跑到夏悅晨班,抱著煙囪小聲說道。

  “你那都是自找的。村裡的熱鬧還不多麼。”夏悅晨覺得那蠢樣自己都沒臉看他了。

  “我這不是無聊了。”

  “無聊就多干點活。”省的整天閒著沒什麼事情做,一天到晚的犯傻。

  “……”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五月份的時候夏悅晨已經懷孕七個月了,可肚子卻和村里一個懷孕五個月的肚子一般大,這可急壞了顧於庭,每天都會讓張照幫忙把脈檢查一番才肯罷休。

  “哎!他這肚子還是得多吃點好吃的補補啊。” 張照每次摸完都會說這樣一句話,顧於庭也知道夏悅晨這是營養不良,導致胎兒發育緩慢。

  因為營養跟不上的原因,夏悅晨除了肚子大了點外別的地方都很瘦,臉色也變得蠟黃。她本是個嬌嬌俏俏愛美的小姑娘,懷孕後經常問:“我是不是變醜了。”有時候還會無緣無故的哭。

  顧於庭每次都說:“沒呢,還和以前一樣好看!”

  “別騙我了,你看我著臉色。”夏悅晨拿著個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鏡片一邊照鏡子,一邊摸臉。

  他只能一遍一遍的說好話,然後在聽她一遍一遍的問自己‘她是不是變醜了。’

  過了幾天,顧於庭偷偷的去了一趟鎮上,找人換了兩口鍋。

  顧於庭把鍋偷偷的支在了學校里,學校以前雖說是大隊辦公室,但蓋的時候是有砌灶台的,他準備在這裡偷偷給夏悅晨做點吃的補補。

  他以前怕被人發現,沒吃都偷摸的給夏悅晨補補,次數不錯,他怕次數多了夏悅晨回懷疑他,也就不敢頻繁給她東西。這次顧於庭是真的著急了,他媳婦還有三個月就生了,可這肚子還不見長,人也跟著消瘦,再不補補怕是到時候會有危險。

  第二天顧於庭連早飯都沒在牛棚吃,起的也比平常早很多,趁著天還沒亮去學校那邊想給夏悅晨弄點好吃得。

  “媳婦兒,快過來!”

  夏悅晨到學校時,顧於庭正蹲在灶房門口抽菸,見夏悅晨到了趕忙把煙給滅了,衝著夏悅晨擺了擺手。

  夏悅晨從來不知道她家男人竟然抽菸,扶著肚子就過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問:“你什麼時候學的抽菸?”

  “我抽一根嘗嘗味道。”顧於庭是不吸菸的,只是最近生活壓力太大,不知不覺間竟然跟著白富友學會了吸菸,誰能想到以前那個聞到煙味的就頭暈的人,現在竟然學會吸菸了。

  “以後別抽了,我問不得那味。”

  “行!”顧於庭很認真的看著夏悅晨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廚房。再次出來的時候手裡端著一個碗,然後把碗遞給了夏悅晨,看著夏悅晨示意她快點喝了。

  夏悅晨看了眼碗裡的東西,好像有蛋花,不過顏色又不像是只滲了雞,她知道他前幾天偷摸出門,沒多問,只是把碗放在嘴旁喝了一口,溫度剛剛好,只是沒想到竟然是甜的,她說:“裡邊還放了什麼,怎麼是甜的。”

  顧於庭盯著她讓她繼續喝:“雞蛋和奶粉一起沖的。”

  夏悅晨點了點頭沒在多問,顧於庭但是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就怕對方問起奶粉的問題。

  現在的奶粉都是供應的,很緊張而且會脫貨,3元一袋,一袋一斤,很難弄到。他其實還想弄點傳說中的麥乳精的,只是後來聽說麥乳精不太適合孕婦吃。

  “我鍋里燜了米飯,你要不要在吃點?”接過夏悅晨遞過來的碗,顧於庭很自覺的拿到水井旁把碗洗乾淨了。

  “吃不下了,中午吃吧。” 夏悅晨摸了摸肚子,其實她還有些沒吃飽,只是看天色孩子們應該快來了。

  “你快點把廚房收拾下。”等下可別人發現了。

  話音剛落呢,見顧於庭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鎖,把廚房給鎖上了。鎖是顧於庭個人換的,他怕那些孩子一不小心跑廚房裡,就特意換了一把鎖。

  中午孩子們放學去吃飯後,夏悅晨吃上了香噴噴的米飯,顧於庭還給炒了個青菜炒肉肉,夏悅晨也終於吃了頓飽飯。

  “你別一直吃窩窩頭啊。”見顧於庭一直在吃窩窩頭,不吃米飯,她覺得又感動又心疼,一直認為是她男人怕她不夠吃,都給她留著,自己不捨得吃。腦子裡這樣想,嘴上也沒個把門的給說了出來。

  顧於庭聽到她那話,笑著說她:“你想多了,我是怕我不把窩頭吃完,別人懷疑我們。米什麼的你不用操心沒了我再去弄。”

  “別!吃完就不要去冒險了,太危險了!”

  “放心吧,沒事的!”

  顧於庭空間裡有很多,他一直把這個空間就是個存儲容器,一般也不怎麼用,只是偶爾從裡邊拿出點東西來救濟下他們,然後還能給自家媳婦兒補補身子。

  只是自己有這種東西確實不能給人發現了,就是自己最親密的人他都不敢說,好在夏悅晨也是個懂事的一般不會去過問太多。

  第18章 第 18 章

  “顧同志來打飯啊。”

  “今天又是顧同志打飯啊。”

  顧於庭拿著兩個大海碗,到大食堂打飯時碰到了不少人,大家雖說因為他們身份問題大家都不願和他們走太近,見了還是會很客氣的打聲招呼的,畢竟自家孩子還在是人家幫忙教著呢。

  他每次都會笑著點點頭,給人造成一種他不太愛說話的錯覺,其實只有顧於庭自己知道,他這是怕說錯話。可就是這樣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偷偷關注。

  在那些小姑娘心裡,顧於庭長得好有文化,最重要的一點他還懂得疼人,每次吃飯都過來打回去給他婆娘吃,這也給人造成了一種顧於庭是個好男人,夏悅晨是懶婆娘的假象。

  大食堂給人打飯的是生產隊長石公證的侄女石小青。

  石小青剛巧就是在心裡偷偷喜歡顧於庭的愛慕者,每次見顧於庭來打飯都會偷偷幫他多打一點點,窩窩頭也會對比一下拿最大的,就怕他吃不飽。

  石小青很討厭夏悅晨,她每次都會拿自己和夏悅晨在心裡對比,每次自己都完勝夏悅晨,她認為自己除了長相不如夏悅晨外其他的都比對方強,不說別的單說招呼顧於庭就比她強百倍。

  他們村除了沒婆娘的,誰家男人天天和女人排一起打飯,就她夏悅晨矯情。

  “謝謝。”

  石小青看著面前笑著對自己說謝謝的英俊男子臉悄悄的紅了,手下打飯的的動作沒停,給顧於庭盛了滿滿兩大碗的榆錢飯。

  “哎~小青,我這飯怎麼不如顧同志的多呢。”顧於庭走後排在他身後的人,見自己的不如他的多,便有些不高興的問石小青。

  石小靑怎麼可能承認呢:“大家都一樣多,你怕不是看錯了吧。”

  那人剛才看的清楚,見石小靑不承認,他立馬懟了回去:“石小青,你這胳膊肘怎麼往外拐呢,不會看他那小子了吧。”

  石小靑紅著臉說:“你……你瞎說什麼呢!” 本以為把自己那點心思藏的很好的姑娘,被人在當眾揭開,面子上就有些過不去了,人一著急,臉緊跟著就紅了起來,也幸虧她黑,看不太出來。

  那人沒完沒了,繼續道:“可惜啊,人家家裡有個如花似玉的婆娘,現在孩子都快出生了看不上你奧。” 說完也不要求多加飯了,端著自己的碗留下身後快要氣瘋了的石小青走了。

  他們說的話後變得人可都聽著呢,這麼一鬧大家都看是議論了起來:“哎呀,小青這孩子看上那顧同志了。”

  “難怪每次都給人多打點飯,我還以為是因為他弟在人家那上學的原因呢。”

  “這孩子咋想的,人家可都有婆娘了。”

  “這沒婆娘也不能嫁啊,他們那樣的人,嫁了跟著一塊住牛棚麼!”

  “不行,我得和她媽說到說道。讓她媽趕緊把她嫁出去。”

  石小青現在心思都放在石大勝那‘顧於庭看不起你’,哪還有心情聽別人說什麼。

  她現在感覺自己要氣炸了,我那麼能幹大伯還是生產隊隊長,哪裡比不上那個懶女人。

  顧於庭不知道他走後發生了那麼多事,就算知道了也只會認為是生產隊隊長對他們的照顧而已。

  回到學校顧於庭把大門從裡邊栓上,就去找夏悅晨了。

  夏悅晨這會自己把顧於庭早上做的飯菜熱好了,正坐在廚房門口等著顧於庭呢。

  “怎麼又等我。”顧於庭見夏悅晨沒先吃飯有些不高興,每次他去大食堂拿飯都會從外邊把門鎖上,讓夏悅晨自己先吃不用等他,可每次她都等他回來一起。

  “我還不餓。”

  “扯。” 把榆錢飯放在地上,顧於庭去鍋里給夏悅晨盛了米飯,他們現在主食基本都是米飯,麵粉什麼的做起來麻煩不說,撒了還容易被人發現。

  夏悅晨有些臉紅的接過去,她現在特別能吃,沒到飯點呢肚子就開始飯了,就像個大胃王一樣。

  顧於庭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對著她說:“你可別瞎想。張奶奶都說了,你這情況屬於正常現象,你只管多吃點就行。”他蹲在地上端著碗榆錢飯就著蘿蔔鹹菜在那吃。

  榆錢飯是用榆樹的種子做成的,春天時農村人們會把榆錢採摘下來,做成吃的。

  “給我吃碗榆錢飯吧。”夏悅晨見他那樣子有些心疼,想著替他分擔一點,可人壓根沒理她。

  顧於庭很快就把榆錢飯消滅一空,吃完後還又吃了一大碗米飯,他那兩大碗榆錢飯看著挺多的,可實際上不頂飽。

  這也是現在大多數人,長不高長的偏瘦的原因。農民一年四季餓著肚子下地幹活掙工分,等到了豐收時節糧食收上來以後還要上交一部分給國家,最後分到手裡的糧食還不夠吃。

  這一現象導致了農村人對城市的嚮往,在他們心中城裡人是不用下地幹活還有糧食領的,不像他們每天累死累活下地幹活,收上來的東西還不是自己的。

  下午上課的時候,顧於庭發現他們班班長石大華沒來,問道:“石大華同學沒來上課,哪位同學知道他幹嘛去了?”

  “老師我知道。”坐在前排的石友國道。

  “石友國同學起來回答。”

  “我聽我娘說,石大華他娘要給他娶媳婦了。石大華聽說後不願意,和他娘吵了一架,然後就從家裡跑了。”石友國站起來就像大家分享了他得來的一手情報。

  “那你們知道石大華同學去哪了麼。”

  “知…不知道!”

  顧於庭眯著眼睛看了一會石友國,然後就笑著說:“行了,我知道了。你坐下繼續上課吧。”

  “放學後你告訴石大華,他今年的優秀班幹部是評不上了。” 顧於庭可不相信他們班的學生不知道石大華的去向。

  這些孩子向來團結,只要有一個孩子告秘剩下的都會排斥他,以後就再也不帶他玩了。顧於庭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也沒多問。

  對於石大華,他也是有些了解的,那孩子指不定打聽了他媽給他說的那戶人家,偷著去看人家姑娘了。

  不得不說顧於庭真相了,只是石大華同志可不是去相看人家姑娘。

  距離石家溝二十里地外,有一個小村莊叫劉家坡。

  石大華他娘給石大華找個的對象就是劉家坡的人。孫緒嬌正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身邊突然出來一個人,嚇了她一跳。

  她把衣服扔在地上,一臉警惕的看著來人:“你誰啊!突然跳出來想嚇死人啊!”

  “你就是孫緒嬌吧。”石大華用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姑娘,穿著乾乾淨淨沒帶一個補丁的衣服,兩條大辮子垂在胸前,長相嘛,雖說比不過他們夏老師,卻比他們村所有的的姑娘長的都漂亮白淨。

  孫緒嬌見來人說了她的名字後就一直拿眼睛打量她,心想著自己不會是遇到流氓了吧,彎腰拾起放在地上的棒槌就往石大華身上招呼。

  石大華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棒槌就到了他身上,他一邊躲一邊想:不行這婆娘堅決不能娶,他可是要娶個城裡媳婦的人。

  最後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孫緒嬌,你回家告訴你娘,我是不會娶你的!”喊完一溜煙跑了,這麼凶的婆娘誰愛娶誰娶,反正他不會娶。

  “神經病!”孫緒嬌見人被自己打跑了,衣服也不敢洗了,收拾了下就回家了,回家後還心有餘悸的和她娘說了這事。

  “娘,最近是不是有給我說婆家的?”

  “姑娘家家的問這話,也不嫌害臊。”

  孫緒嬌連忙解釋道:“不是,娘我跟你說今天下午……”吧啦吧啦的和她娘說了下午的事情。

  坐在孫緒嬌旁邊的人覺得可能是石家那個小子,問:“你看清那小伙子長什麼樣沒。”

  “長的挺壯實的。”

  “行,娘知道了。”其實在孫緒嬌說對方說不會娶她時,她就猜到可能是石家溝的那小子了,雖說聽了有些生氣,可還是忍不住想打聽下那小子的長相,安撫好自家姑娘,孫緒嬌她娘就去找了給牽線的媒人。

  她打聽過,石家溝那小子性格很好,長得不錯,有個當村長的大爺。家裡條件也不錯,聽說只要結婚他爹娘就會給他蓋房子,還分家。最近還開始跟人學習認字了,這樣的條件打著燈籠都難找。就是心氣有點傲,不過這都不打緊,等結了婚上了炕也就沒事了。

  石大華可不知道,他這一鬧不但沒把婆娘鬧走,還讓對方把身價提了上去。

  顧於庭後來聽說這事的時候,石大華他娘已經不顧石大華的發對把人定下來了。

  “石大華同學,你有什麼事呢?” 顧於庭出門倒水的時候,就見石大華在牛棚外邊來回走動。

  石大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小聲叫了一聲:“老師,我……”

  “現在不是在學校,你還是叫我顧同志吧。” 顧於庭現在很小心,在學校學生們可以叫他老師,出了校門一律不讓叫,他聽說最近外邊有幾場暴動,弄的他們幾人最近一直小心翼翼地。

  “有什麼話進屋說吧,夏同志沒在。”

  石大華跟著顧於庭進了他們的屋子,他還是第一次來他們老師住的地方,只覺得這個地方又小又黑。

  “坐。”

  石大華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顧於庭,才開口道:“我娘給我訂下了一姑娘,我不喜歡她。”

  他這麼一說顧於庭感覺有點意思了,問道:“那姑娘長的不漂亮麼,性格不好麼。”

  石大華想了想說:“挺漂亮的,就是性格不太好。”然後還和顧於庭說了他被打的事情。

  顧於庭像個傻子一樣看著他,他要是那姑娘也打他,這要是他閨女被人這樣說了,別說嫁給他了,打他一頓都可能,也不知道那姑娘的家人是怎麼想的。

  只是他沒有明說,而是問他:“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姑娘。”

  “我…我想找個城裡姑娘,向夏同志那樣的。”說完還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

  顧於庭聽了可就不高興了,夏悅晨是他老婆,現在被自己的學生窺視了,他如果還高興的起來那就真不是個男人了。他看著低著頭的人說出來的話也不禁有些重:“你有沒有想過人家城裡姑娘憑什麼看上你!人要看清楚自己,好高騖遠只會讓自己更加的難堪!”

  隨後語氣溫和了下來:“你要是嫌棄那姑娘不認識字,你可以教她。想去城裡,你們兩個可以一起努力,只有在兩人對等的情況下,生活才會過的幸福。”

  石大華從來沒有見過擺著臉的顧老師,一向好脾氣的顧老師突然對他擺上臉子,想來是很介意自己剛才說的話,他悶聲說道:“我知道了,謝謝顧同志。”

  幾天後顧於庭班上來了一位插班生。

  第19章 第 19 章

  這天放學夏悅晨走在回去的路上,就看到路邊站了幾個人,看見她後幾人湊到一起指著她不知道在說什麼。

  夏悅晨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即使知道那些人可能在討論她,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扶著肚子繼續往回走。

  他們幾個人在村子裡存在感其實還蠻低的,華行醫和張照每天都在醫療站呆著,沒事的時候還會上山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草藥。

  她和顧於庭在學校一呆就是一天,能不出來就不出來,和村民接觸最多的就是現在在大隊當會計的白富友。

  他們怕在村子裡招惹是非,日子過的都很低調,能不和村民們打交道就不和他們打交道。

  只是這幾天也不知怎麼,總感覺有人在背後議論她,這不今天就給她碰到了。

  “夏同志,放學回去啊。”

  她回頭見一個身穿粗布褲褂,兩鬢斑白,臉上的皺紋又粗又密的人慢悠悠的朝她走過來。

  雖然不想理對方,出於禮貌她還是停下腳步回答她:“是的,仇嬸子。”

  仇嬸子名為仇花,是石家溝村裡有名的八婆,村里只要有熱鬧看的地方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夏悅晨平常見到她能躲就躲,就怕平白惹上些麻煩,沒想到這次對方竟主動湊了上來。

  “大妹子,我看你這肚子也不小了,快生了吧。”沒等夏悅晨說話仇花又盯著夏悅晨的肚子看了一眼,自顧自地說:“這男人啊,都喜歡外邊那些年輕的小狐狸精。你啊,萬事放寬心,可千萬不能動了胎氣。”

  “等你給他生下個大胖小子後,他也顧不得外邊那些個小狐狸精了!”仇花一邊說還一邊認同的點了點頭,這些可都是她以前經歷過的。

  仇花的丈夫在她懷孕時就曾和村裡的寡婦王桂花有過一腿,直到她生下兒子石墨後她丈夫才和王桂花那個狐狸精斷了,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她的丈夫去山上砍柴的時候,不小心從山上摔了下來摔死了。

  仇花倒也硬氣沒改嫁,一個人帶著個當時還是奶娃娃的石墨艱難的過活,生活的重擔全部壓在她一個人的身上,也讓這個實際不到五十歲的人看起來特別蒼老。

  “仇嬸子,我不懂您的意思。”夏悅晨聽後覺得這人是在說她家顧於庭在外邊亂搞了。

  這話她自然是不信的,她家男人在這天天過的小心翼翼的,在外邊話都不敢多說,就怕一個不小心惹出什麼事端來,怎麼可能去招惹村裡的年輕小姑娘。

  她也了解顧於庭,那人怕事怕麻煩,怕是把年輕小姑娘送他身邊都不帶看一看的。所以,對於顧於庭她還是很放心的。

  “嗨`大家都是女人,我也不和你藏著掖著了,就是你們家那口子和.....”

  “仇花!你在這胡咧咧啥呢!”她話還沒說完呢,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夏悅晨見來人是苗春花不禁鬆了一口氣,她和苗春花雖說關係不是特別好,但也還可以。

  “你這是要幹嘛去,還真巧啊。 ”苗春花是生產隊隊長家的,仇花和她說話的時候要比和夏悅晨說話客氣的多。

  “嗨~我這不是怕有人亂說話,破壞人民群眾之間的團結。”苗春花這話說的很直白,還在上邊給按了個罪名,仇花聽完後臉都白了,後來想了想那石小青可不就是大隊長的侄女麼,這可是包庇。

  “我可沒亂說,這村里可都傳遍了。你們這可是包庇,和石小靑一塊欺負人家夏大妹子,我這是看不過眼。”

  合著你亂嚼舌根還有理了,苗春花站在那裡臉都氣青了,恨不得上去撕爛著娘們的嘴。

  站在一旁的夏悅晨倒是聽明白了,這是估計是因為石小靑了。石小靑那姑娘她還是知道的長的又黑又壯的在大食堂幫忙,按道理不應該看上她家顧於庭。

  現在農村姑娘不都喜歡壯一點,幹活厲害的嗎?他家顧於庭壓根不可能在人家姑娘的挑選範圍里,再說還是個結了婚下放方改造的,誰家姑娘會瞎了眼看上他啊。

  這仇花嬸子也真是,毀人家姑娘名聲不說還帶著他家那口子,這要是在村里傳開了,他家男人非得少一層皮不可,那姑娘指不定就嫁不到好人家了。

  只是這無風不起浪,先把這事對活過去在回去收拾顧於庭。

  “仇嬸子原來在說小青那姑娘啊,小青那姑娘不錯。”

  “你...你可別犯傻!”仇花覺得這人可真傻,自己男人都要被人搶去了,還在這給小狐狸精說好話。

  “您看嬸子說的,小青那姑娘得了大隊長的命令,每次我男人去大食堂打飯的時候都給多打點,可不是個好姑娘麼。”說到這還對著苗春花道“苗嬸子,你說是不是因為這個讓人誤會小青了,您回家和大隊長說說,以後可別再照顧我們了,可不能毀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苗春花鬆了口氣連連點頭,得虧這夏同志是個明事理的,這要是個不懂理的早就上門鬧了。

  “你們辛苦教導我們村的娃娃,多照顧下咋地了!”因為是下工時間,路上的人越來越多,圍在一旁看熱鬧的也多了起來,苗春花的聲音也不禁就高了起來:“大家都累死累活的下地幹活,這還有閒著沒事亂嚼舌根的,等我回去可得和我家男人好好說道說道。”

  “哎呀,誤會!誤會!”仇花因為得大隊長的照顧得了個副業員(養鴨、養豬、養牛員),村里人雖說有意見的不少,可隊裡都定下來了,她也實在不容易也就這樣了。

  這次聽苗春花這麼一說仇花就有些怕了。萬一這苗春花回家吹吹枕邊風,讓隊長把她這活計給了別人那就得不償失了,這才趕忙擺著手說誤會。

  “那啥既然知道都是誤會了,我家裡有事就先走了。”然後頭也不回不等別人說什麼頭也不回的走了。

  “剛才夏同志也說了,這事就是個誤會,希望大家以後別亂說話,壞了人家名聲可就不好了!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仇花走了,周圍看熱鬧的人還在呢,苗春花對著人多的地方大聲說到。

  周圍的人見仇花都走了,沒熱鬧可看了,又聽苗春花這樣說了,也都準備回家去了。至於石小靑是不是因為大隊長的吩咐才多給顧於庭打飯這事,信不信的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只不過這事大家心裡都不痛快罷了,我們下地幹活吃不飽不說飯也是定量的,多一點也不會給。這一個不用下地幹活的,竟然每天還多給打飯,是不是我們餓著肚子下地掙來的糧都給了他們。

  在這個年代大家都吃不飽,吃食也就現在格外珍貴,所以有這種心裡的人不在少數。

  夏悅晨也不想在這多呆了,心肝疼:“苗嬸子,既然沒什麼事了,我也回去了。”

  “哎~大妹子,你看這事鬧的,都耽誤你回家了。”

  “不打緊,嬸子回家和隊長說下,不用給我們特殊照顧,弄的我們也怪不好意思的,那嬸子我先走了。”

  苗春花點了點頭,就看著夏悅晨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對方臉上一直笑眯眯的,她也說不準夏悅晨是什麼意思,只能回去後給她男人說了,不過那心裡還是有些惱石小靑的。

  顧於庭今天跟著石大華去了趟鎮上,他們班的學生也一併交給夏悅晨讓她幫忙帶一天。

  和石大華回去後直接回了牛棚,現在見夏悅晨還沒回來,有些著急,準備出去找找的時候,就見夏悅晨慢慢悠悠的晃回來了。

  “怎麼今天回來這麼晚。”說著話的功夫手就伸過去想扶她一下,被夏悅晨一把甩開了。

  “哼,別碰我。”委屈。

  “怎麼了這是?”他今天好像沒惹她吧,難道是嫌自己回來晚了?

  夏悅晨也知道這事不能聲張,對他說:“你跟我回屋,我有事和你說。”

  到了屋子裡,夏悅晨有些累了,扶著肚子坐在了床沿子上,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一件茫然的人,道:“認識石小靑嗎?”

  “石小靑?”顧於庭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具體是那個他還真不知道

  夏悅晨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這貨估計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道:“大食堂大方的姑娘總該認識吧。”

  “黑胖黑胖哪個?”

  夏悅晨都要忍不住笑出聲了,黑胖黑胖的姑娘。人家姑娘明明只是壯一點點,到他嘴裡的話怎麼就那麼不中聽,不過也從這話里聽到了些事情,她家這個應該不認識人家姑娘。只是不知道那姑娘到底怎麼想的。

  被顧於庭這麼一攪合她我不生氣了,說“算了,以後我和你一塊去打飯吧。”

  “也行,張奶奶說你要多運動運動。”

  夏悅晨最近吃的好了,臉頰也充盈了起來,肚子也大了不少,剛開始還下了他一跳,特意請教練張照。

  顧於庭:“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沒什麼,我餓了。”夏悅晨想,既然顧於庭都沒留意石小靑,她也不準備說了,就這樣讓石小靑在他心裡繼續當個黑胖姑娘也挺不錯了。

  見人不生氣了,顧於庭在心中長吁一口氣,炫耀般的說:“媳婦兒,我今天給你弄了好吃的,別人沒看到,我這就去給你拿。”

  苗春花回家後,就和石公證說了這事,石公證想了想說道:“你等下去趟公允家,讓公允他媳婦給小青找個婆家。”

  石公證決定自家婆娘說的對符和說:“小青年齡不小了是得找個婆家了,等吃完飯我就去找她娘說道說道。”

  他們是看著石小靑長大的,對於石小靑看上顧於庭這件事剛開始也是不信的,可後來發現這件事情好像是有那麼點苗頭。這才有了今天苗春花去找夏悅晨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那麼巧會在路上碰到仇花在和她說這事。

  石公證有些不放心地問:“夏同志真的什麼都沒說?”

  “沒說,笑眯眯的就走了。這要是我們村誰家婆娘要是聽說這事,甭管是真是假早就鬧起來了。”苗春花有些感慨,他們村以前也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只是那些婆娘知道後都會鬧幾場,夏悅晨這樣的她還是第一次見,以前大家都那樣她也沒覺的不對,這次有了對比才知道兩者之間的差距。

  苗春花哪知道,夏悅晨壓根就沒想到石小靑會看上顧於庭,就算後來猜到石小靑可能真的看上了顧於庭,也沒把對方太當回事。對於顧於庭她還是挺有信心的。

  “明天開始別讓娟子幹活了,讓娟子去夏同志班上跟著學習學習。”

  “娟子都十八了,讓她去學什麼勁。”

  娟子是石公證的大女兒,今年十八歲。最近苗春花正在四處打聽十里八村的適齡小伙,準備給她家閨女說婆家。

  “大華也十八了。”

  “那哪能一樣。”石大華可是男孩,不過這話她沒敢說。

  石公證叫婆娘不願意,也有些生氣了:“怎麼不一樣,讓娟子去上學,你也別給她打聽人家了。”

  “娟子,都十八了,再不找那可就是老姑娘了!”苗春花有些著急了,她一著急聲音也提上來了。

  “我姑娘,嫁不出去也有我養著!”石公證抽了口旱菸,敲了敲桌子,他家婆娘哪都好,就是頭髮長見識短,讓他家娟子跟著夏悅晨學兩年指不定還能嫁的更好。

  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就這麼說定了,你給我滾去做飯。”

  苗春花見自己男人這個樣子,也知道這件事已經拍板定下改不了了,不敢再說什麼去廚房做飯了。

  是夜,在村子的另一邊。

  “二狗子,你說石小靑那丫頭看上那顧於庭是真的不?”

  在間屋子裡三個流里流氣的男人正坐在一張桌子旁,吃著窩窩頭,桌子上還放著一碟小鹹菜。

  被叫二狗子的男人,夾了根蘿蔔條,咬了一口,‘呸’一聲就給吐在了地上道:“我看這是指定是真的。”

  “二狗子,我記得那顧於庭可是打過你。要不咱們....”狗剩摸了摸下巴看了一樣二狗子和狗蛋繼續道:“幫石小靑一把怎樣...”

  “石小靑那丫頭怎麼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幫她一把沒錯。”狗蛋說完就跟著狗剩一起嘿嘿笑。

  “成,不過這是咱們要好好商量一下。”

  二狗子對上次顧於庭打他那事一直耿耿於懷,現在有機會能整到顧於庭哪能有不同意的道理。

  再說那夏悅晨....等顧於庭犯了流氓罪,進局子當勞改或者被槍斃後,她還不得任自己玩。

  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天,苗春花帶著石娟找了夏悅晨。

  “夏同志,我家娟子就交給你了,他要是惹你生氣了,你只管打罵。”苗春花把站在她跟前不說話的石娟子往前推了推。

  石娟被他媽推著走有些不高興的聳了聳肩,她爸也真是的學校開學半年了,才讓她來上學,早幹嘛去了。要不是看在上學不用幹活的份上她才不來呢。

  “娟子,傻站著幹嘛!快和你們夏老師打招呼。”

  “夏老師。”在她媽的的催促下石娟子才和夏悅晨打了聲招呼。

  夏悅晨笑著點了點頭,和苗春花寒暄了一會兒,這才帶著石娟子回了教室。

  說起來石家溝這邊的人一點也不講究,開學後想讓孩子上學了就會塞一個進來,她們在這當老師的即使心裡在不痛快也得笑著把人接下來。

  “同學們,今天我們班來了位新同學,大家鼓掌歡迎!”

  站在黑板前邊的夏悅晨對著坐在底下的同學們介紹石娟子,下邊坐著的孩子卻沒有一個配合的,很顯然這群孩子對石娟子的到來都不怎麼歡迎。

  “石娟同學,就和石暉坐一位吧。”指了指最後邊的位置,示意石娟過去。

  “我為什麼要坐在最後邊,我要坐最前邊。”石娟顯然並不買帳,他爹是生產隊隊長,平常什麼好的優的都先緊著她,她也囂張慣了,哪成想今天上個學竟然讓她坐在最後一排。

  “切,我還不想和你坐一起呢,牛氣什麼啊!”

  夏悅晨也看出來他們班這個新同學為啥不受歡迎了,看那鼻孔都朝天了,只不過和以前的顧於庭比還是差了點。

  “你是咱們班最高年齡最大的,理應坐後邊。過去吧,要上課了。”

  夏悅晨不想順她的意,說完就讓他們班的同學們拿出課本來準備上課,石娟見夏悅晨不理自己了,跺了跺腳氣鼓鼓的走到後邊坐下了。

  下課後顧於庭才聽說夏悅晨班來了個新的學生,並且這個學生還挺不受他們班學生待見了。

  顧於庭沒忍住隨口問了句為什麼,結果他們班學生就開始給他講石娟怎麼怎麼壞。

  聽後他總結了一下,就是這孩子仗著自己爹是生產隊隊長作威作福欺負小夥伴,人比較傲氣,別的也沒什麼大的毛病。

  中午吃飯時間,顧於庭和夏悅晨一塊去大食堂打飯,有去大食堂打飯的人都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跟在他們兩個後邊。

  顧於庭一心放在夏悅晨身上沒怎麼在意身邊的人和事,夏悅晨卻是發現了,抬頭瞧了一眼一臉緊張跟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輕笑一聲,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石小靑那孩子的表情了呢。

  顧於庭見人在笑,輕聲問道:“笑什麼。”

  “沒什麼,我們走快點。”

  “嘿,祖宗你可悠著點。”顧於庭怕她不小心摔了,又礙於在外邊不能扶著她,只能在一旁不停地嘮叨。

  石小靑看到他們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樣子,顧於庭小心翼翼的跟在夏悅晨身後,嘴裡還一個勁的說著什麼。

  在石小靑的印象中顧於庭都是冷冷清清不愛說話的樣子,沒想到在夏悅晨面前竟像個老媽子一樣嘮叨個沒完,這是石小靑不曾見過的。

  拿著勺子的手下意識的握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走在前邊的那個女人。

  夏悅晨感覺有人在看她,順著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滿臉妒火的石小靑,對著石小靑勾了勾唇笑了笑,繼續低著和顧於庭說話。

  沒想到啊,這個小姑娘竟然還真看上了她家男人。

  小姑娘指定和自己當初一樣,看上了這男人的皮囊,知道要是知道這個男人是個什麼都不會還懶的要命的人指定就看不上了。

  石小靑很確定那個女人剛才對她笑了,是在嘲諷她麼?嘲諷她看上了一個有家室的男人!

  她好恨為什麼自己要生在農村,為什麼不是自己先遇到他,如果沒有這個女人,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擁有那個男人!

  石小靑被自己心中的想法下了一跳,給人打飯的手往後縮了一下,勺子裡邊的飯也灑在了地上。

  “小青!你幹嘛呢!”

  “你這孩子怎麼能浪費糧食!”

  “不好意思,我...我剛才不小心。”

  “我看不是不小心吧,就你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啊,怕不是又要把我們的口糧給外人吃吧。”

  因為昨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石小靑偷偷給顧於庭多打飯,村民心裡早起了芥蒂。

  今天顧於庭兩口子來後,又發現石小靑這丫頭的不對勁,村民這才發現昨天苗春花的說辭只是為了這丫頭的名聲而已,看著丫頭毫不掩飾的樣子,哪能是大隊長安排的。

  因著這個在石小靑犯錯誤後,大家對他更是苛刻,如果這是平常哪能會這樣。

  石小靑滿臉通紅的低著頭,心裡不禁又把這件事情怪在了夏悅晨身上,都是她,誰讓她嘲笑自己的。

  夏悅晨不知道,自己一個笑竟然會被石小青惡意化。

  “小青妹子,一個人坐在這幹嘛呢。”二狗子從旁邊的小樹林出來,坐在了石小靑旁邊“你有啥事和你狗子哥說說,哥幫你。”

  “滾開!”石小靑畢竟還是個姑娘,見到他們村有名的二流子心裡有些沒底,呵斥一聲就要站起來走。

  二狗子拉住石小靑的手,“小青妹子,你走啥,哥就想和你聊聊天。”說完還摳了摳石小靑的手心。

  石小靑一個激靈就想跑,可男人和女人力量上差距還是很大,不一會就被二狗子捂著嘴壓在了地上。

  “你說你跑啥,我真和你商量事。”

  石小靑在二狗子身下,嗚嗚嗚亂叫,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加上現在是夏天兩人穿的也少,二狗子不禁起了反應。

  “艹,別動!”二狗子看了眼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長的不咋地,身上該有的東西倒是一樣不少,這麼想著不禁就用自己的下身撞了撞石小靑。

  這一撞,嚇得石小靑動都不敢動了。

  “早這樣多好,我知道你看上顧於庭那小子了,我幫你嫁給那小子怎麼?”一邊說手一邊摸向石小青的胸口,草!真他麼的軟!

  石小靑現在哪敢說不啊,聽完後就狂點頭。

  “既然這樣從現在起咱們就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我現在放開你,你要是敢喊,我就直接在這辦了你。”

  石小靑被放開後趕緊爬起來,讓自己離得他遠遠地道:“顧同志的婆娘都快生了。”怎麼可能會娶她。

  “這你不用管,到時候你就這到了。”又恐嚇了一邊石小青,二狗子才叼著狗尾巴走了。

  石小青見人走了,收拾了下自己也往家走。

  在回家的路上石小青一直在想二狗子的目的是什麼,可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小青,你低著頭想什麼呢,叫你喊幾聲了,你都聽不到。”

  “娟子啊,你幹嘛去啊。”

  “去學校啊,我爹讓我從今天開始上學。”石娟不高興的提了提腳底下的石頭“我和你說,我竟然被分到小班,老師還讓我坐最後一排。”

  “你老師是夏悅晨啊。”

  “對呀,就是她,我和你說……”

  後邊石娟說了什麼,石小青都沒什麼聽進去,因為他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冬天二狗子曾經調戲過夏悅晨,還因這事被顧於庭打了,為此回還害了顧於庭。

  夏悅晨!又是夏悅晨!

  要說這石小青話都沒怎麼和顧於庭說過能有多喜歡顧於庭啊,頂多也就是青春期少女的迷戀。

  可這幾天因為這事,她被她娘和他爹教訓了一頓,她娘現在到處打聽人家想把她嫁出去。

  村里人對她也開始有意見,她只是暗戀了一個有家室的人,喜歡他卻也沒想說出來,可為什麼大家要說出來呢,還有夏悅晨那個女人也嘲笑自己。

  也許是因為青春期悸動的原因,她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想著自己和顧於庭一起後的幸福生活,想著把夏悅晨除掉,但是這也只是想想而已。

  這幾天大家都在拿她和夏悅晨比,每次都把她踩到泥里,就在剛才二狗子還因為夏悅晨對她耍流氓。

  石小青越想越覺得她和夏悅晨犯沖,有了那種既生瑜何生亮的念頭,這念頭一起,她就有了一種二狗子的意見竟然還不錯的想法。

  第21章 第 21 章

  苜蓿香花滿山飛,野果漫山掛青澀。

  6月天,小麥快要收割的季節,一陣風吹過便能看到黃色的浪花,孩子們沒事的時候便喜歡光著腳丫,追逐蝴蝶嬉戲打鬧,到處洋溢著即將豐收的喜悅。

  “我們去河邊捉泥鰍吧。”

  “走!”

  這個提議好像得到了小夥伴們的認同,大家背起書包跑出了教室。

  “注意安全。”顧於庭從教室跟出去喊道。

  “知道啦!”

  孩子們頭也不回的跑了,只留顧於庭一個人在教室門口站著。

  “怎麼著,羨慕啊。”夏悅晨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顧於庭身邊,見他站在門口一直看著前方說:“我們也去河邊看看吧。”

  “正合我意。”

  石家溝村有一條小河,河水不是特別深,每到夏天大人孩子都喜歡去那邊休息,享受著小河帶來的舒爽。

  顧於庭他們到的時候,就看到孩子們已經脫掉鞋子,跨進小河裡彎著腰在河裡摸索,看的顧於庭心痒痒的,他記得小時候他也下河捉過泥鰍,逮過小魚小蝦。

  “夏同志,我小時候捉泥鰍可厲害了。”厲害個屁那都是騙人的,小魚小蝦都逮不著,只是想在自家媳婦兒面前炫耀一下裝裝樣子罷了。

  “你小時候?”華都好像沒這樣的小河他小時候去那裡捉的,護城河嗎!

  “小的時候....”顧於庭見夏悅晨帶著狐疑的眼神看著自己,才發現自己差點就露餡了,他所說的小時並非顧於庭的小時候,急中生智說:“在夢裡我捉了特多的泥鰍。”

  “算了,你不用管我了,跟著孩子們玩會兒去吧。”想去玩就去唄,找這破理由幹嘛。

  “啊?”顧於庭看了下夏悅晨臉上的表情,好像說的還挺認真的,小心翼翼道:“那我真過去了,你去前邊坐著,等會我去找你。”

  看著夏悅晨走後,顧於庭長出一口氣,看來自家媳婦喜歡補腦並不是一件壞事。

  在心裡默念了幾遍‘我是顧於庭’後,他脫了鞋子加入了孩子們的隊伍。

  夏悅晨看到在不遠處洗衣服的石小靑走了過去,她準備和石小靑這小姑娘好好聊聊。

  “石同志,洗衣服呢。”

  石小靑抬起頭來就看見夏悅晨站在自己旁邊,陽光剛好打在她的臉上,使她看起來比平常更加漂亮有氣質。

  真漂亮!石小靑不得不承認夏悅晨是極美的,也難怪村裡的男人見了她都會多看兩眼,就跟丟了魂一樣。

  “嗯。”低下頭繼續手裡的衣服,在她心裡她和夏悅晨不禁是情敵,還犯沖,她可不想和對方多少話。

  夏悅晨像是沒看到對方不想搭理她一樣,扶著肚子慢慢的坐在石小靑旁邊,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姑娘,看著看著她家發現這姑娘雖然黑了點壯了點,但底子卻不錯,好好打扮一下也是個黑美人。

  石小靑被看的有些不耐煩了,扔下手了的衣服,瞪著眼睛朝夏悅晨道:“你看什麼呢!”真沒禮貌。

  “不好意思,只是看你長的漂亮,不小心多看了幾眼。”

  “哼。”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聽別人夸自己錢了,石小青也不例外,她挺了挺自己的胸脯,頭揚的高高的,心裡有些小得意,看吧!她就說她比夏悅晨漂亮吧。

  看著面前這個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的小姑娘,夏悅晨就忍不住想給她潑冷水:“我聽說你娘再給你說對象呢。”

  嘩~一盆冷水澆滅了石小青那顆自認為勝利了的心。

  她沒好氣的道:“管你什麼事。”

  夏悅晨看著河的方向說:“我男人下河摸魚去了,我看你在這就想過來和你聊會兒天。”

  石小青聽對方說起顧於庭不自覺地抬起頭來去笑,沒一會兒就在人群里找到顧於庭,那個人和一群孩子在一塊,褲腿卷到膝蓋處,彎著腰在水裡撈魚,動作顯得非常笨拙,不過即使這樣看著也特別的好看。

  像是看出石小青的想法一樣,夏悅晨眯著眼看著顧於庭道:“他好看吧。”

  見石小青沒理她,夏悅晨繼續自顧自的說:“你最近不是要說婆家了麼,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找,可不能只看外表。我當時啊,就是被這男人的外表給迷住了眼睛。”

  “你……你這人說什麼呢!”

  “我這是一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想我家這個,別看他長的一表人材其實啊……”

  夏悅晨吧啦吧啦的就和石小青講了很多,到最後石小青發現在夏悅晨的嘴裡的那個人,和她心中完美的男人竟然完全不一樣!

  石小青畢竟只有十七八歲,這麼大的孩子即便再怎麼成熟穩重,也習慣把所有的東西往好的方向去想。就像她喜歡顧於庭,那麼對方在她心裡就是完美無缺的,一旦這樣的完美被人打破,那麼那個人在她心裡的位置將會改變。

  就像現在聽了那麼多顧於庭的事情,她突然發現她其實沒那麼喜歡對方,只是有些事情說的人多了,自己也就會那麼認為了。

  所以當顧於庭來接夏悅晨回去的時間,石小青都沒有在看他一下。

  夏悅晨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她其實也沒想到石小青這麼好解決,還真是一個不知喜歡為何物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顧於庭不在意地問:“問題解決了。”

  “完美解決。”夏悅晨說完才發現原來他男人一直都知道啊,不過想想也是這段時間村里傳的沸沸揚揚的他怎麼會沒聽說過呢。

  “為什麼裝作不知情?”

  “難道不是因為你不想讓我知道嗎。”太冤了,他又不是傻子村里都傳成那樣了,能不知道麼。只是他家媳婦兒明顯就不想告訴自己,這種事情他也不敢出面解決,還不如全權交給她。

  “那孩子其實就是看你長的好看而已,我說了點你的缺點她心態立馬變了。”

  “麼~這還是個完美主義呢。”然後又對夏悅晨說: “我那麼多缺點你還喜歡我,看來是真愛呀。”

  夏悅晨見他又開始貧了,抬頭擺出一副驕縱的摸樣說:“哼,我要是早知道你是個無賴我才不嫁給你呢。”

  “哈哈哈,可惜啊晚了。”

  晚飯過後外邊開始下雨,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快起來!我怎麼感覺屋裡漏雨了呢。”睡的有些迷糊的顧於庭被人推了起來,點上蠟燭後才發現,屋子裡好幾處地方都漏了雨,這大晚上的也沒法修屋頂,只能在漏雨的地方接上盆子,一時間屋子裡響起了‘滴滴答答,’的聲音。

  顧於庭小聲吐槽:“這破屋子,還真是外邊下大雨裡邊下小雨。”

  夏悅晨這會兒也清醒了,也道: “幸好床這邊沒漏雨,否則今晚就麻煩了。”

  “媳婦兒,求別說,這東西就怕說了,你想睡吧,我看看情況等下就睡了。”

  夏悅晨睡下後顧於庭一個人坐在床上,聽著外邊的雨越下越大,覺得這雨一會兒半會兒估計挺不了了。

  剛想睡下的時候,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打開門後發現白富友披著一塑膠袋雨衣站在外邊。

  “白叔,怎麼了?”

  白富友摸了把臉上的雨水說:“你快跟我去糧倉那邊,剛才村長那邊派人來說,糧倉那邊好像出了些問題。讓我們趕快過去。”

  拿了一把破傘,顧於庭沒叫醒熟睡的夏悅晨關好門跟著白富友去了糧倉。

  糧倉當時建造的時候選擇了一個地勢相對高的地方,每年村子裡都會整修,一般來講是不會出什麼問題,只是今天下雨的時候伴隨著的還有大風,風吹倒了糧倉旁邊的一棵樹,砸在了糧倉上。

  石國安不放心出來看的時候,剛好看到,這才叫了村裡的壯年來趕緊把糧食弄出去。

  顧於庭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外往外搬糧食了,好在糧倉就在大隊辦公室旁邊,大家搬出來的糧食都放在了隊裡。

  顧於庭跟著搬了半晚上,會到家時渾身都濕透了,還沒發洗熱水澡,隨便擦了擦就上床睡覺了,臨睡前還在想,自己怕是要感冒了。

  第22章 第 22 章

  第二天顧於庭醒來,外邊還下著淅淅瀝瀝的雨,穿好衣服後,下地後踩在地上竟然黏糊糊的,低下頭仔細瞧了瞧才發現屋子裡到處都是水。

  夏悅晨沒在,應該去吃早餐了。

  打開門發現雨勢比昨天晚上的還要大,用視線看了一圈周圍沒找到能遮雨的東西,顧於庭又把門關上了,就這一會的功夫他的褲子就已經被打濕。

  他們住的屋子本就採光不好,白天在裡邊光線就很暗,今天下雨屋裡更是黑,顧於庭回到床邊把蠟燭點燃,借著微弱的光打量著他們的小屋子。

  這一打量才感覺這屋子漏雨的地方竟比昨晚的時候漏的還要厲害,滴落在盆子裡的水更是已非常快的速度落下來,濺起的水花灑在盆子周圍。

  顧於庭覺得這房子整就是個危房,雨在這樣下下去怕是要撐不出了。

  孩子在過兩個月就要出生了,小孩子體弱住在這房子裡總歸不是個辦法,搬出去太扎眼,倒不如借著這場雨,演一場。

  “想什麼呢?”由於想的太認真,以至於夏悅晨回來都沒有發現,夏悅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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