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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梟還以為她只是與先前那幾次一樣受不住想要躲開,不顧她小幅度的抗議,習以為常地掐著軟腰繼續,甚至還輕笑了一聲哄道:「我慢一點,好不好?」
易鳴鳶坐在他跨上,兩條腿早沒了力氣,這會子神情怔忪,迷茫地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嗚咽,強行繃著的弦在某一個瞬間悄然斷裂。
最後,易鳴鳶第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主動,以弄毀兩張絨毯而告終。
程梟試圖為自己的理解有誤表達歉意,手足無措地坐起來,「阿鳶……」
「你別跟我說話!」
***
扎那顏趕到的時候,易鳴鳶的情況不容樂觀。
起先還是夜裡睡眠時間長,到後來說著話都能忽然昏過去,有一次剛醒來沒有半個時辰,便又倒了下去。
程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日日守在床邊,寸步不離,同時試圖集結軍隊冒著風雪向西行進。
扎那顏是和服休單于一起來的,聽完逐旭訥手舞足蹈的「簡述」和巫醫的回稟後,她首先去寢殿內探了易鳴鳶的病情。
「你們倆都出去。」扎那顏斂眸,把手搭在易鳴鳶的手腕上,頭一轉不轉地把湊過來看的逐旭訥和程梟一起趕出去。
易鳴鳶靠在床上,由於進補得宜,她現在身上還多了點肉,並沒有骨瘦如柴的病態感,她睜著一雙眼睛盯著她不急不緩的動作,心中不免升起希望,怯生生地問:「我還有救嗎?」
「能救,我知道解藥是什麼,你會沒事的。」扎那顏言簡意賅,沉靜的眸子中蘊含著令人安定的力量,她風塵僕僕趕來的行為就像為家中孩子托底的長輩,是他們所有人最堅實的後盾。
「真的?」易鳴鳶驚喜道。
扎那顏點頭,「嗯,但是你和折惕失必須要分開一段時間。」
易鳴鳶不解,「什麼意思?」
「殺了優犁,解藥唾手可得,來的路上我和大單于決定,讓他做主帥。」
扎那顏沉穩的聲音將其中的一切利害關係娓娓道來,現今優犁霸占著匈奴的西北,一直是他們的心腹大患,大部落或明哲保身,或倒戈一方,夾縫中遭受迫害的是零零散散,關起門來過日子的小部落。
他們被掠奪,被屠殺,被充作戰俘,被扔在陣前當探路的石頭。
既然與優犁終有一戰,何不儘早終止各類慘劇的發生?
更重要的是,收回西北後,雪山中的解藥便如他們的囊中之物一般,要多少有多少。
易鳴鳶心中不服,直言問道:「可是為什麼一定是他呢,莫非匈奴沒有更勇猛的將士了嗎?」
「他是最合適的人選。」扎那顏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
「而且,這是他很早就答應過的。」
第60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易鳴鳶順著扎那顏的手偏了一下頭, 接受她如同母親般對自己的安撫。
「他何時答應的?若是多年以前,可否認為是他年輕氣盛,內心一腔壯志, 失了對雪山內危險的考量?還有……若他是為了我, 我寧願他沒有答應過。」猶豫片刻後, 易鳴鳶說。
到了這種關頭, 她難免生出一點負隅頑抗的私心,如果程梟是因為少年時的豪邁之氣起了剿滅優犁的誓言, 那如今時移事易, 也許現在有更合適的人選了呢?
另外, 聽巫醫說瑞香狼草的解藥只在每年二月初開花,錯過以後只能再等第二年,那時候她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為了這一星半點的可能讓他赴險, 甚至很大的機率回不來, 那她還不如直接被毒死算了。
扎那顏柔了目光, 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一點自己曾經的影子, 她說:「折惕失比逐旭訥還像我的孩子, 我也很捨不得他。但這一次真的非他不可, 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嗎?是灰色的。」
折惕失剛跑回匈奴不久, 正是亂的時候,他一路缺衣少食,完全是因為強大的意志力才撐下來,被編進耶達魯的小隊後沒幾天,他就病倒了, 扎那顏那時承擔著軍營中治病救傷的責任,看到跟自己大兒子沒差幾歲的少年難免多照顧了一些。
有一天她走進氈帳, 聽到痛呼和哀嚎聲中夾雜著一聲遲疑的「阿媽」,十三歲的折惕失睜著一雙迷濛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方向,他燒得稀里糊塗,把扎那顏認成了過世一年的母親。
有很多人覺得扎那顏像一個可靠的阿姐,但那個時候更多的人認為她是一個很有手腕的女人,能從兀猛克的一眾兒子裡選出服休,唆使他弒父篡位,又把他的心牢牢攥在手裡,完全沒有想過是兀猛克仗著單于的權勢橫刀奪愛,生生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各種各樣的目光她見過太多,直到那天,扎那顏看到了和逐旭訥看向自己是如出一轍的神情。
坦白來說,逐旭訥沒有御下之力,並不適合接任單于之位,但他是自己和服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在某種機緣巧合下懷上的,逐旭訥出生前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漂泊羈旅,對他疏於照管,才造成了他跳脫無拘的性格。
偏偏逐旭訥又格外豁達灑脫,跟天生少了一根筋似的,面對軍中四起的留言毫不放在心上,也從不去追問為何他的年齡比自己阿爸稱王的時間還大一歲,望向他們夫妻二人時只有孺慕和崇拜,還有滿得像要溢出來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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