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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和買東西交定金是一樣的啊。」何夢訪還是半知半解,但他知道一件事,「我沒見過母后的家人來找過父皇。如果龍族是向你定親,那今天之後,你就要去龍族了,我是不是就不能找你玩兒了?」

  「我才不去龍族呢!就算季淵時是女孩子,也根本不可能!」

  「只能是男孩子跟女孩子嗎?」何夢訪聲音糯糯的。

  「對呀!」

  你一言,我一語,沈淵與何夢訪正以這種天真的方式談論大人都尚且不懂的事。

  沈淵趴在被褥里,正目不斜視地注視著殿門,心想跟何夢訪說話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無聊中,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沈淵動了動手指,突然,他摸到觸感怪異,冷冷的,好似還有鱗片。

  好奇怪的東西。

  沈淵全當是何夢訪的手在亂動,「侄兒,你安穩些,手別動來動去——」

  「沒有呀。」何夢訪鑽出被窩,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你看看。」

  沈淵處在迷迷糊糊中,雙眼眯出一條縫看去,不清醒地說:「對——」

  可掌中那物仍在爬動,手指拈去,好似還有一排排長條物,能動,也能纏住手指,所過之處留下刺痛感。

  痛感!

  沈淵覺得不對勁,猛地掀開被褥。

  「叔為什麼要掀被子,不冷嗎?」正處冬季,一股寒意侵襲而來,何夢訪看向沈淵。

  一瞬間不知道是被冷氣激得,還是覺得噁心害怕,雞皮疙瘩起滿身,「啊——!!!」他不受控地尖叫出聲。

  等一眾下人破門而入時,只看到沈淵拿著一條蜈蚣往何夢訪身上甩去。

  「那天晚上,我在父親母親殿前跪了一宿。他們問我『為什麼隆冬之中會出現夏季毒蟲』?我也不知,我答不出啊……我解釋,但好像解釋再多都是我錯了,他們根本不信我……至今我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罰我……」

  沈淵雙眸半闔著,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汪盼看在眼裡,竟然生成一個自己都無法相信,接受的事實——他居然有點兒憐愛沈淵!!

  沈淵繼續道:「第二天早上,典山跟他的侍衛阮庸向父親母親請早。典山進去殿內後,那阮庸便是對我冷嘲熱諷。過會兒典山出來,我看見他手裡捧著呂華笛的漆木盒,一下子,我的氣就衝上來了。我去搶,搶到最後漆木盒脫手而出,呂華笛摔碎,成兩半了……作為摔壞呂華笛的懲罰,我被關了起來,那房間漆黑潮濕,周圍不斷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當時害怕得要死,靠在門邊的角落裡。那裡能給我安全感,至少我的後背有道堅實的牆壁,側身也能有依靠。在那兒,我哭著求著母親放我出去,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可母親是鐵了心要罰我,她隔著門,冷冷地說:『以後別叫父皇母后,叫父親母親』。」

  汪盼沉吟半晌,淡道:「畏之如虎,風吹草動足以讓人陣腳大亂。他們是忌憚你啊……」說完,便是「噗呲」一聲笑。

  ——是自嘲。

  嘲沈淵尚在夢魘中,他卻急著解釋安慰;嘲自己明知沈淵身份,卻經不住誘惑……

  「噗通」一聲,沈淵向後倒去。

  汪盼心下一驚,心臟仿佛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拉起來沈淵,卻被一把拉著摔進鬆軟的被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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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憤怒

  突如其來,好在汪盼反應及時,迅速出手勾住床框,阻止自己墜落。

  如果真的倒在沈淵身上,把人砸醒了,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一切有驚無險,汪盼暗暗鬆口氣。

  下一秒,木質窗框發出吱嘎一聲,他暗道不妙。

  畢竟是位大男人,渾身腱子肉,門框只有薄薄一塊木板,還雕刻一隻只鏤空喜鵲,更是薄上加脆。

  還來不及反應,整個床框就塌了。

  塵埃四起。

  塌下的木板還算懂事,沒一塊驚擾到床上人,因為全被汪盼承住了。

  他撐在沈淵上方,那張臉離他很近,近到沈淵的鼻息噴薄在他的脖頸上,溫熱而潮濕。

  「咳咳……」沈淵撓了撓後頸,咳嗽著緩緩地翻過身,側面躺著,抱住膝蓋,蜷成一小團。

  汪盼楞住,不知身處何處,腦袋混亂如麻。

  「我不過出去一小會兒,你們怎麼都把床弄塌了?」

  何夢訪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現在出現!

  汪盼翻腕,甩出一記掌風,砰的一聲巨響,壓在他背上的木板整個飛出去,砸在牆面,四分五裂。

  「奇了怪了……」何夢訪踏過木板碎片,往屋裡走,「在昂琉酒肆出來,我就發現你的嘴唇破了,現在床又塌了,難不成……」

  汪盼無聲無息地喘息著,有點兒躁動,但表現得很從容。他下到地面,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何夢訪有話直說,「難不成你倆看對方不順眼,已經到背著我偷偷打架的地步了?!」

  汪盼決然否定,「沒可能的事。」

  「那你怎麼解釋你嘴角的傷口和床框?」

  汪盼提高一個聲,反問道:「那你先解釋解釋,為什麼十歲宴那晚你不幫沈淵解釋?」

  「他都跟你說了……」何夢訪試圖躲避,快速地眨動眼睛,丟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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