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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龍頓時肅然起敬,她三歲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除了基本的吃喝哭鬧估計啥也不會。三歲就考慮到這麼多,果然帝王家的孩子個個都是非同尋常。

  白露輕輕道:「我一直以為奶媽心疼我,一直以為做得好就能讓奶媽開心,她也是這麼說的,她說我是她見過最乖的好孩子。」

  「直到有一天,母后從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帶我去御花園賞玩,撞見她和另一個奶媽閒聊,炫耀她又得了我多少賞賜,又在宮局買了多少珠花。」

  「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談著談著,突然就說起了我。」

  「那個白露公主啊,真不是什麼普通的人。這么小,也不怕黑,也不怕鬼,連哭都很少哭,她是不是沒有心肝,沒有感情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怪駭人的。我每次照顧她的時候啊,心裡都怕的不行呢!不過這倒也省了我的麻煩,不必起夜照顧她呢!」

  龍龍聽到這裡,身體猛地繃直了,只怒極反笑道:「這奶媽,這奶媽自己要求你這樣一個人睡,最後又來嚼舌頭根子,是我非得一耳光甩她臉上!」

  她心疼的低下頭去,卻看白露只是略帶疲倦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在母后和她一同聽到那番話後,年僅三四歲的小公主當場怔愣在原地,皇后當場鳳顏大怒,命人將那奶媽拖下去鞭笞至死。

  白露救了她,她搖著皇后的手,撲簌簌悄無聲息的掉著眼淚,向皇后求情救下了這個將她視為妖怪的奶媽。

  她明明很喜歡她的,只是不知道她厭惡她至廝,最後被網開一面還在不知好歹的罵罵咧咧,被皇后一時氣急,直接不顧白露的請求,給打斷了一條腿,趕出了皇宮。

  白露有些自嘲,垂著眼睫道:「其實我真的很怕黑的。」

  龍龍抱著她,只保證道:「向毛爺爺保證,我以後每天晚上都抱著你睡。」

  白露抬眸,朝她嫵媚一笑,卻不問毛爺爺是誰。她想,這個毛爺爺可能是一個世外的高人,龍皎月她總是能認識許多不世出的高人,知道很多事情,這也是她龍龍的又一個迷人之處。

  不問緣由,只要相信,就好。

  想起一事,白露又抬頭問道:「你剛剛說月亮,是要說什麼?」

  天空皓月當空,龍皎月本想告訴她,這天上皎潔的一輪明月其實只是一顆冷冰冰的死物,但是她現在改了想法,只朝她微笑道:「這月亮,離我們很遠很遠,比我們這裡到崑崙山,還要遠一萬倍。」

  白露大吃一驚,只詫異道:「這麼遠,那廣寒仙子要是飛去月亮上,豈不是要許久許久?」

  龍龍抱緊她,只說道:「那誰知道呢?」

  廣寒仙子要飛升多久她不知道,她現在只知道一個事情。

  她抱緊白露,將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處摩挲,快活的說道:「我愛你,就像從這裡到月亮那麼遠,就像我們看到的月亮那麼高,就像今晚的月亮那麼亮,月亮就是我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月亮代表我的心~這幾天考試,昨晚上才剛考完,要踏上回家之旅了。。。。。估計明天能到家吧~

  第101章 (番外)胭脂雪

  我叫白芷,我是西北齊雲府的家主。

  我曾愛過一個人,我曾恨過一個人。

  愛一個人,因為愛不到,所以將永遠懷有求之不得的悸動。恨一個人,因為殺不了,所以那無窮無盡的恨意找不到發泄的地方,只能洶湧存蓄在心中。

  得不到的東西總像是一顆硌在心底的磨砂,它那么小,那麼四四方方,那麼粗糙,在人的心底磨出無窮無盡的血。

  這是永久不會癒合的傷痛,這是經久不息的折磨。

  龍皎月,多美的名字,多無情的花朵。開在禁忌的高山之巔,那純潔無暇的花瓣和微微戰慄的花蕊,在白雪之上,誘惑著每一個天真無邪未經世事的旅人。

  有毒的。

  每一寸,每一分的都是有毒的。

  江湖上起了許多流言。

  那些流言是怎樣的,我都不想再知道了。其實猜也猜得到,大抵就是我這個家主當得如何如何的不好,廢掉的右手不知道為什麼傷到了筋脈,不能再用功練劍。

  家主都已經當得如此狼狽,門下的門生又怎麼可能服氣?

  昨天門下的一個弟子又走了,臨走之前,支支吾吾,只說是他家裡離北郡閣道派比較近,他家裡也出主意,讓他離開西北齊雲府,去到北郡閣道派修行,家裡出了事情也好照顧。

  北郡閣,那都是我曾經沒聽過的小門派。這個弟子的家就在天府城裡,離北郡閣道派近,這樣拙劣的藉口,我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我想挽留他,可張了張口,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哦。

  哦。

  要去便去吧。守著齊雲府的空殼子,我這樣一個將親手葬送齊雲府未來的人,還想要親手葬送更多弟子的未來嗎?

  其實我是很想他留下來的。眼看著弟子一個接一個的走了,我很想讓他們留下來,我想對他們說,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振興西北齊雲府的,我會完成父親的遺願,我會讓家族重現昔日的榮光。

  可他們都走了,我看著他們一個一個頭也不回的走出西北齊雲府在大火後重修的宅邸,恍恍惚惚間,又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父親剛繼位西北齊雲府的時候,人心渙散,我就被母親抱著,坐在那後堂,看著母親哭。

  那時候的西北齊雲府被龍庭所針對,因為父親遲遲不肯交出鍾武山這塊被割捨給龍庭的領地。來來往往的人,在給父親臉色看。父親賠著臉,讓那些臉色鐵青的人從嘴裡心不甘情不願的套出一兩句放鬆的話。

  母后連哭都不敢放出了聲音。她身體不好,父親掀了帘子,過了幾重院子走進後院裡來,看見母親垂淚,把一天的怒氣和憤懣全發泄在母親身上,鐵青著臉罵她。

  喪門星,敗家子,這些話,是我經常在父親嘴裡聽到的詞語。

  教書的師傅從小教導我,要知書達理,要講究道義,因為我是西北齊雲府的嫡女兒。父親罵母親喪門星,敗家子,摔壞母親房裡的東西,說因為都是身為宗主夫人的母親是個一無是處的病秧子,只會哭,給府上帶了衰頹之氣,所以才會家道中落,才會落得整日看人臉色仰人鼻息的地步。

  母親哭的時候,只會抱著我,哭完之後告訴我,一定要爭氣,一定要將西北齊雲府發揚光大,這樣父親臉上有了笑臉,母親也才會快活。

  我從來沒有見過母親笑,她總是哀哀的,害怕而可憐的坐在院子裡替父親發愁,她幫不上忙,只能發愁。

  我想替母親幫上父親的忙,我只是本能的想要讓母親笑,讓母親開心。父親的話我奉若聖旨,父親的話我言聽計從,只有這個種時候,父親會欣慰的拍拍我的頭,母親害怕的縮在一邊,露出一個放鬆的表情。

  也只是放鬆的表情而已。

  我從小在父親嚴苛的要求下長大。行得正坐得端,站如松,坐如鐘,一舉一動,我都在警告自己,你是西北齊雲府的嫡女,你是西北齊雲府的希望。

  人與人其實是很不同的。

  在送我上長流的時候,四妹抱著父親的腿,笑的分外天真無邪。那種天真無邪肆意張揚的笑容,落在我這樣拘謹沉默的人眼中,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四妹天真活潑,誰都會喜歡她。我不天真,我不活潑,我不可愛,我早已被母親的眼淚奪去了一切天真活潑可愛的權利。我拘謹,我小心,我圓滑,因為我知道一切喜愛都有代價,別人隨意就能得到的寵愛,在我這裡,要付出經久努力的代價。

  我想要的,從來都說不出口。在父親送我上長流的時候,那些路邊被一層紗簾隔絕的鮮活的世界,只要稍微掀一掀帘子,就能看到這個世界除了四四方方牆垣和無盡枯燥練習的另一種生活方式——可我不能。

  我越是想要伸手探一探,掀起那隔絕了俗世的帘子,身體就越發坐的端正。

  越是想要,越不敢說出口。

  越是想要伸手,手就藏得越深。

  直到我遇到了龍皎月。

  這個名字帶著天上可望不可即意味的少女。

  她是絕世的美人,在那個十來歲的年紀,揚起一輪皓如明月的臉龐,柔嫩的晶瑩剔透的肌膚上,鑲嵌著一雙清風明月的眼睛。

  有風起過,竹葉飄揚。

  那雙眼睛在竹林窸窣的清脆響聲中,靈動清澈的看著我,帶著狡黠和不屑。相識未久的少女,只拉住我的手,朝我毫無間隙,情真意切道:「那明天我們就去趕街吧,有好多新鮮玩意,你都沒見過呢!」

  我怔然。

  這個名字如同天邊永不可及的一輪明月,這個容色方眼整個長流都無人與之一爭高下的絕色少女,只這樣毫無防備的牽著我的手,對我說出我從未聽過的話。

  不由分說,自說自話的,將我拉入了另一個我從未見識過的,嚮往已久的世界。

  我從不知道身為一個至尊世家的嫡女,能這樣放下警惕和戒心和另一個對立沒落家族的嫡女一起在大街上,穿著最端正的長流宗服,大搖大擺的走過人群。我聽到旁人驚訝與驚艷的感嘆聲,他們說我們風華正茂,容色傾城,他們說我們一定是長流上受人敬仰的仙家,他們的口中只有欽佩,沒有一點我曾在家族眾人嘴裡聽到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話語。

  外面的世界很好。

  三月的花蕊,四月的初荷,五月的盛曇。她拉著我的手走過大街小巷,她巧言淺笑,她顧盼生姿,我眼睜睜看著她一點一點在我身邊出落的如同落水的芙蓉,春去春又來,夏荷開又落。

  我從未落入凡世中,從不知道人一旦沾染了情字,這不可嘗的□□,便註定在劫難逃,噬心灼骨。

  我不知道我何時動情,又是何故動情。愛上明月,愛上天邊永不可及的皎潔念想,可能是每個人的執念。

  得不到的東西,在你心中,永遠都是最美好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得到她,或許曾經可以。

  但如今已經永不能了。

  {鳳凰淚}

  夜已經深了。

  十里燈火的龍庭府邸里,觥籌交錯,遍地紅妝。這場只有龍庭與長流賓客的宴會上,龍庭的龍宗主正在和沈望山端著茶水,站在那錦鯉池旁。

  沈望山一身青衫,端著一盞青瓷茶杯。夜風徐徐,手中的茶杯傳來溫熱的溫度。那微帶滾燙的溫度透過指腹,溫和的傳入自己的掌心中。

  秋明淵在旁邊隔著剛剛好的距離,既不親近也不疏遠,只在旁邊不咸不淡的看著。

  龍宗主往旁邊秋明淵的方向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先是笑道:「今日是老夫壽辰,望山你卻還只是喝酒,忒不給你這個曾經的老丈人面子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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